越是如此,刘海富他们越是心里惊慌。
他们得罪不起杨梦琴,也得罪不起许天。
终于,许天辗转到了他们这一桌。
这时的刘海富已经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刘善有些不满地看了看自己这个怂包一样的儿子。
不过他大概明白自己的儿子一晚上心神不定是因为什么原因了——刘善忌惮地看了许天一眼,有些不解。
至于吗?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难不成党老爷子还真这么把他当回事儿?
之前从没听说过的小子,忽然之间摇身一变成了党卫华的孙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刘善这么想着,许天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
当着许天的面,刘善当然不会表情那么阴沉,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意思意思还举起了杯子。
党卫华的孙子虽然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党老爷子本人确实是地位崇高,他得罪不起,只能仰望,要是可以他也像给党卫华当孙子,从此笼罩在光环之下。
可惜他虽然有这个心,但没这个命。
“几位叔叔伯伯好,我叫许天,有幸被爷爷赏识,以后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许天并没有仗着突如其来的卓越地位而过于嚣张,朝着一桌人举杯,然后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留在刘海富身上。
刘海富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本来就一晚上都在担惊受怕,这会儿更是有些坐不住,噌的一下站起了身子。
“许少,昨晚上不知道你是党老爷子的孙子,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几个过不去哈!”
他这要命的一嗓子这么一吼,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十张桌子上的宾客们齐刷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也包括党卫华所在的那一张主人席。
“许天,怎么了?昨天你们遇见过?”党卫华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些严肃质询的语气,但这份严肃并不是针对许天的,而是针对刘海富一群人的。
刘海富看了看许天,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杨梦琴,整个人都在发虚汗——如果让党老爷子知道自己昨天借着酒疯联合其他几个人对着杨梦琴不三不四,还打翻了吕峰的饭让他难堪,桩桩件件加起来,够让党卫华把自己吊起来抽打了……
想到这里,他看着许天的表情都带着一丝企求了。
不光是对许天,还有对杨梦琴。
杨梦琴淡淡剜了刘海富一眼,她可没忘记,昨晚如果不是许天,她可就要被人给吃豆腐了。
虽然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但是杨梦琴绝对是个良家妇女,除了已故的亡夫党继开,是没有人敢那样碰她的。昨天险些被人在脸上乱抓乱摸,即便是没有事情,事后回想,仍然觉得如鲠在喉,并且有些后怕。
但是,她其实并不很想在此声张这些事情,杨梦琴不再看向刘海富,只是淡淡看了许天一眼,“这件事你觉得怎么处理好,就怎么处理。”
许天点点头,转头看向刘海富,“既然是这样,不如吃完晚饭之后,昨天几位有关的留下来吧,可以的话连带着你们的父亲也一并留下聊一会儿天吧。反正爷爷也说,是要增进感情,正好你们也还有东西在我这儿不是吗?就不用我一一归还了。”
“帝都六少”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的惨白——他们原本的想法其实都跟马卓不谋而合,先瞒住家里长辈,把事情拖着,回头找人收拾许天教训他一顿,再拿回证件,这件事就算完事儿了。
现在可倒好,许天是他们动不得的人,而他们的证件都在许天手里,迟早是要人尽皆知的。
当即,几个人的表情各种一言难尽。
而他们本来就是作为附属品跟着自家的长辈来的,那些个诸如马原一、刘善一类的富商哪里想象得到,自己的儿子跟平时一样在外鬼混的时候,会这么好巧不巧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其实党卫华并不是什么用权势压人的那种人,但正因为他不仗势欺人,一旦触及了党家的规矩,就必然会犯众怒,不只是党家人,还有党家的盟友就会如同化成一体进行降维打击般的制裁,任凭你是什么来头的富商,根基有多稳,一旦被针对了,基本上就形同于不能再在帝都立足了。
甚至不需要党老爷子亲自做什么,他一声令下、一个咳嗽、一个皱眉,就能让整个帝都的媒体无孔不入地渗入到集团的各种秘密里去,同时所有的财政漏洞都会很快浮出水面。
身在商场,哪家企业能百分百清清白白?
俗话说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如果一旦清算起来,很多人根本没活路。
有了这顿风波,几个昨天晚上还趾高气扬的富二代们这会儿简直是如坐针毡。连带着他们平时在商场上一个个呼风唤雨的亲爹也显得有些拘谨。
这顿饭吃得难受,到了晚上,除了那六位二代战战兢兢地留下了,其他人都是宾主尽欢。
除了那几个有关人员,向国忠自然也是选择留宿。
他信誓旦旦约好了第二天要和许天杀他个三百回合,可把党卫华高兴坏了——两个握手言和多年的老棋友互损了好些年,终于有个人收拾一下彼此了。虽然他党卫华也败给了许天,但是自家孙子到底关系亲近些,到时候就让向国忠羡慕去吧。
当然了,党老爷子并不是只惦记着赢过老战友这么小肚鸡肠的人,许天昨晚回来就已经跟他报备过了几个富二代的事情,同时还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因为是个不错的主意,因此党老爷子也乐得陪他这么玩一波。
此刻,他老人家坐在客厅里,端起当初训练新兵的架势,那眼底一股厉色看得人胆寒,话也不敢多讲一句。
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股难以言状的紧张氛围之中。
二楼卧房里,奶妈常玉刚刚哄完党念祖入睡,不解又好奇地看着杨梦琴道,“少奶奶,这许天少爷和老爷唱的是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