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充满奇幻色彩的成长过程伴随着个性使然的梦想一路走来,那些曾经想要拥有的美好向往经过岁月的洗礼和理性的筛选之后,全都慢慢沉淀到了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里,而被现实代替的梦想也逐渐形成了无法摆脱的人生困惑。那么,该如何面对?又该如何选择?是从容应对呢?还是如常接纳呢?其实,天命注定的人生走向早已给出了答案。

成年人的生活都在为生计奔波,很难静下心来再做不切实际的空梦,但想要活出自我的念想从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清醒、更加务实了。张元祥很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追寻年少时的理想和爱好,摆在他面前的事实却根本由不得他不去面对现实。因此呢,他只能在解决了生存问题的基础上,利用业余时间进行写作。经过六年的尝试和摸索,张元祥有了一些写作的心得和体悟,他的尴尬处境也能助他一臂之力,但他眼下的正事是找工作,且不说工作难找,就算是顺顺利利找到工作,那也得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上手。面对这些可以预见的事实,张元祥已有准备,他现在急于开书,一方面为了把更多的精力集中到生存问题上,另一方面是为了如期完成未了心愿提前做做铺垫。于是,他便趁着现实挑战还未正式介入到他的写作状态中,发布了第一章节。

第一章:

麻麻亮的村子还未完全醒来,勤紧的农人就已经扛着锄头下了地,个别好吃懒做讨厌当农民的人也已经偷摸着满载而归了。因此,狗妮儿瞅准时间,抱起她三岁的女儿、提上装着换洗衣服的兜兜,气哼哼的推开家门出了院子,头也不回的拉开狼门上的插销,迈开沉重的脚步下了土坡,然后带着点小跑穿过没人的村巷,一口气来到了公路上。这条几经变迁的国道是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也是村子里唯一可见的一条硬化路,但对村子里的大多数人来说,除了下地、收秋、赶集、走亲戚外,平日里并不常走。眼下,正值庄稼长势旺盛期,下地干活主要是锄草,而打早的露水比较大,人们通常都是在七八点的时候下地,只有一些闲不住的勤紧人才会在五明头趟着露水下地。狗妮儿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无论是村子里的生活习惯,还是时令和节气,她都了如指掌,所以她为了不让村里人说闲话,就选择了在这个时候离家出走。

横贯东西的国道在星宿伴月的天空下有一种特殊的寂静感,稍有一点异样的动静就会牵动狗妮儿的神经,只见她很吃力的抱着在她肩膀头上睡着的三岁女儿、提留着不值钱的兜兜,边走边往后盼着有朝东的顺车经过,可直到她走离了延伸在国道上的龙山村,她都没能搭上一辆回娘家的车。这已不是狗妮儿头一回以这样的方式对她不幸的婚姻进行反抗了,但她只能继续在这条走了还得回来的路上再一次向命运妥协。没办法,真的没办法,除了娘家能给她一丝她想要的安慰和踏实之外,她真不知道她还能去哪里换换空气?

渐渐显现在眼前的柏油路蒙上了一层从田间地头上升起来的晨雾,露出山尖尖的朝霞透过模糊而不真实的轻纱慢慢唤醒了沉睡的生机,夹杂着泥土芬芳的丝丝凉意不一会儿就被吹散在了温暖的光芒里。置身原野的狗妮儿,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力量和生命的活力,却没有感受到阳光和大地的慈爱。其实,她知道她根本丢不下,她很希望能有个谁来拉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倔强,可她只能在无奈中选择以这种方式来抵消内心的不甘。那一步,或那一步,她不是没有想过,她也并不害怕那一步或那一步之后的人生结局,她实在是丢不下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三块肉疙瘩。她恨不公平的命运,也恨没完没了的生活,她翻来覆去的捋着一路苦过来的人生轨迹,最后却发现一切的一切都是命。

逃不离的苦海早已被身为人母的责任禁锢在了那一亩三分地,狗妮儿何尝不知道她这么做无济于事,况且她心里头的那些委屈比起丢在家里的两个小子根本算不得什么,于是她便犹犹豫豫的放慢了脚步。一夜未眠的闷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了三里地,就是狗妮儿不累,她怀里的女儿也麻了。一个三岁的女娃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她妈妈一起哭泣,等哭累了睡上一觉,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此时的狗妮儿已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她现在牵挂着她的三个孩子想到了她的父母,一股油然而生的辛酸立马从眼角涌了出来。她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把她三岁的女儿放到地上扭头看了看有了动静的公路,她说:尿尿呀不?她女儿走到路边的柳树底下方便完,说:妈妈,快到姥娘家了吗?她苦笑着吸了吸鼻子、擦了擦额头,说:饿呀不?他女儿说:妈妈,我想喝水。她拉着她女儿走到桥头边,找了一块石头坐在背阴处,从兜兜里掏出罐头瓶子拧开盖子,说:两个手端住,慢点喝。她女儿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说:妈妈,你也喝上口。她笑着接过瓶子,掏出兜兜里的饼子递给她女儿,说:吃哇。她女儿的两只小手从她手里接过饼子,喂到她嘴边,她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下身子说:妈妈不吃,们娃吃。说着,眼泪就又湿润了她的眼眶。那一步或那一步都是绝路,她怎能下得了如此狠心。而她父母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啥忙帮不上不说,还得跟着揪心。想来想去,她也就顾不得被人家拿捏不拿捏了,随即做了回家的决定。可就在她准备起身往回走时,一辆拖拉机突然停到了边上,她奇怪的看向戴着凉帽的司机,心想着不认识这人。只见这个司机从车斗里拿下来一个空卡子,说:这水干不干净?她瞅着河水说:不能喝。司机笑着下到河边打了满满一卡子水,她说:你这是去哪里?司机提着卡子来到拖拉机车头前看了看,说:到上台乡拉砖。说完,他就提起卡子把水灌到了水箱里。她原本是想妥协的,谁知却鬼使神差的说:我娘家是盆水村的,把我们捎上哇!司机灌完水笑了笑,说:你们先上车,我再去打些水。说完,司机便提着卡子下了河里。狗妮儿把她女儿抱到车斗上,放好兜兜和罐头瓶子,她就轻巧的翻上了车斗。

村子外面的世界迎着改革的浪潮正发生着巨变,村子里的速度却还是比较原始的方式。狗妮儿抱着她女儿垫着兜兜坐在特颠的拖拉机车斗里,眼睛盯着渐行渐远的龙山村,不由的想起了初嫁过来时的情形。

那年,她二十六岁,家里为她的婚事那简直都愁坏了,但她自己一点都不急,因为她最理想的汉子应该是一名工人。年轻的时候谁都有梦想,狗妮儿的梦想就是嫁一个工人,她不求别的,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挑来挑去竟然找了一个嗜酒如命的家暴汉。

每每想起来,她就特感慨曾经错过了许多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尤其是她十八岁那年去BJ替他大哥带孩子的时候,有一户跟他大哥住邻居的人家见她勤快、节俭、手巧、吃苦,就想把她说给他家的乡下侄子,她心里头是很愿意的,他大哥却说:我出来了,照顾不上咱爹嬷,你要是再出来家里怎么办?再说,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咱爹嬷交代。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更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而且那时候的乡下都差不多,又不是现在的四环五环。她所看重的,无非是工人的身份,所以她听完他大哥的话,心里头并没有放弃,一直在盼着人家上门说亲。然而,她大哥家的姑娘都上幼儿园了,她都没有等到人家来说亲。后来她问她大嫂,她大嫂才告诉她说:他们来说过,我和你大哥还是觉得在老家找个比较好,外头的人都很滑,我们也不放心,就回了他们。狗妮儿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头别提有多失落了,但她并没有怨她大哥大嫂,而是怨她自己怎么就不能像电影里那样主动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呢?她明明心里头很想主动跟人家说:能行,我同意,你给咱说吧。她却怎么也抹不开来自村子里的难为情。

那会儿才二十出头,错过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可后来给她说的亲她再没有如意过,直到她二十六岁这一年有人介绍了她现在的汉子,她迫于村子里的乡俗就跟媒人说:彩礼六百块钱,他要给就这样定了,他要不给就算了。六百块钱彩礼在当年可不是一笔小数,而她之所以要六百块钱,一方面是她想借此推了这门婚事,一方面是她看见她母亲为了给她二哥盖房子整天发愁,她想尽点孝心。大概是命运就该如此吧,人家不仅同意了六百块钱的彩礼,娶她的时候用的还是小轿车。一时间,全村都在盛传她嫁了个好人家,就连她家里人都觉得她嫁好了。谁能想到,她嫁过来没几年,她汉子就原形毕露了。

被命运套牢的枷锁或许也有挣脱的机会,但随着大小子、二小子和闺女的降生,狗妮儿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是暂时换换空气,往后的日子她想都不用想,肯定难逃命运的魔爪。无力的反抗就像烧的滚开滚开的开水一样,不仅气性大,还很烫。狗妮儿搂着她女儿硬生生出了一身汗,头顶的太阳却丝毫没有伶悯之心,直到突突突的拖拉机颠颠颠的到了上台乡,狗妮儿才松了一口气。

村子里的人天性纯良,搭把手的事儿,自然不图回报。而像狗妮儿一样的村里人也不会假装客套,随心表示了感谢,她便带着她女儿继续沿着这条国道上了路。从龙山村到盆水村大约六十多里地,却像似隔着千山万水一样,每次来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除了孩子们放暑假和寒假,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她一般很少折腾。在这个季节赶在这个时候回娘家,只要她被村子里的熟人撞见,无需言语的话头自会传开。生在村子,长在村子,活在村子,这些见怪不怪的常事就无法避开。狗妮儿倒不是怕丢人,她只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家,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就要经受这么多磨难呢?她拉着她女儿的手,边走边想着六十多里地的孽缘,突然想起了她母亲曾跟她说过的一个事儿。

有一年腊月里,她母亲抱着刚满一岁的她来上台乡赶集,当时天很冷,她母亲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生怕她冻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头朝下抱反的,反正是回了家才发现她的脸都黑青了,好在还有口气,这就把她给救了过来。

以前她想起这个事儿来的时候,她总觉得就像她母亲说的那样:狗妮儿命大着咧。可自从她步入了婚姻,她就再没相信过她有什么好命。她甚至在遭受痛苦的时候,常觉得这是老天再故意捉弄她。她是真的受够了,并不是想亵渎神灵,而她现在就在想:真要是有好命的话,一岁那年就该超生了。

狗妮儿带着她女儿走在这条当年她母亲抱着她赶集时走过的路上,她心情五味杂陈的想到了很多很多,隐约间她仿佛看到了她青春时的那般快乐。那时候,虽然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漂亮的鞋子、没有漂亮的头绳,时常还饿着肚子,但却真的很快乐。她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娃娃,有好吃的,有好穿的,她一定会先紧着哥哥弟弟和妹妹;家里的家务,地里的农务,她总会抢在哥哥弟弟和妹妹前头。她其实很爱学习,可他们家兄弟姊妹五个,所以她初中毕业以后就留在家里参与了劳动。不过,有位老师觉得她不上学有点可惜,就到她家做了好几次家访,最后还是她父亲劝了她一番,她才上了高中。

狗妮儿上高中那会儿,是开门办学的时代,学工、学农是主要的课程,文化课相对较少。学费、伙食费、住宿费一年下来是三十六块钱,这笔开支是每年缴了公粮后把家里的玉茭调了,挤出来的。那个年代,五毛钱能买十个三角饼子,有一回狗妮儿丢了五毛钱,足足难受了一个月。这些过去的事情,虽然也很苦,可很快就能被快乐淹没掉。

看看现在的自己,再想想以前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留在狗妮儿记忆里的美好时光,常常是治愈她倍感疼痛时的良药。尤其当她想起上学那会儿打篮球、扭秧歌、扒拖拉机,跟同学们有说有笑的从学校走着去县城、再从县城走回学校,她总会把笑容洋溢在脸上。就是那些记忆里的成长感痛,她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很幸福。比如她们上学那会儿,同一个宿舍里的同学晚上钻在被窝里吧唧着嘴偷吃东西,她只要一想起来就会不自觉的回到当时的场景中。那种折返在记忆里的青春画面,是狗妮儿一生最宝贵的财富,她记得很多很多的人和很多很多的事,但其中有一个人和一件事最令她难忘。

狗妮儿上学那会儿,家里没表,通常都是凭感觉看日头。有一天,她就起早了,不过她没有返回去,继续沿着上学的路往学校走了去。就在这时,她班主任骑着自行车碰上了她。狗妮儿在班里是属于那种死记硬背的学生,她脑子慢,却很好学。有一回考试,卷子上有道题她正好背过,她就噌噌的一下子写了出来。他班主任看到这幕,便把她给记住了。她呢,在她擅长的领域,在她熟悉的人跟前,她就很活泼。现在是在班主任面前,她就显得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坐上了她班主任的自行车。那个年代的人讲原则、有底线,她班主任就是这样的人,在路上了解到她的家庭状况后,当年就把班里的贫困补助名额给了她。跟狗妮儿一个班的同学,大多都是吃公家饭的子女,她得到这个名额是又高兴又不高兴,因为上学对她来说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而她那些同学毕业以后肯定也能吃上公家饭。

一个事儿连着一个事儿的在狗妮儿的记忆里不停翻滚着,她前前后后的不知道回想了多少遍,可还得直面她不幸的命运安排。其实,机会也曾主动找过她,只是她放弃了。

属于狗妮儿的那个年代,是一个特殊而又伟大的时代,但底层的生活中依然会有直击人性的现象发生。就说狗妮儿吧,她高中毕业后,她们邻村的村长来到她家找到她,想叫她到他们村的学校去教书,她不等人家说完,就直接拒绝了。有人就说了:这么好的机会,总比到地里挣公分强吧?狗妮儿不好直接去解释什么,她只说:一个班里分着好几个年级,我又好头疼,去了也是误人子弟。狗妮儿有狗妮儿的顾虑,她不去自然有人巴不得去。而那个去的人,就是她的同班同学。现如今,人家已回到了她们村里教书,民办教师也已转成了正式编制。不过对狗妮儿来说,她可能会去后悔当初在BJ替他大哥带孩子的时候,没主动去跟人家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但她绝不后悔没去教书。其实,那是一个公开的秘密,狗妮儿之所以不去教书就是因为那个村的村长不是什么好人,别说是去他们村教书的姑娘,就是他们村里的姑娘,他也没少祸害。

狗妮儿确实有头疼的毛病,但她更看重一个女人的名节,直到此时此刻她都在心里念叨着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是个本真善良的普通妇女,你可以说她愚昧,也可以说她活该,但千万不要践踏她的尊严!

人活一世,该如何面对专属于自己的人生走向?这确实是一个讲不清楚的人生话题。不过呢,狗妮儿已从昨晚到现在的所思所想中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和答案。对狗妮儿来说,她可能记不清在这种难解的命运中逃离的次数了,但她在带着她女儿走进她的村子后,她在心里发下了一个再不这样的誓言。

自带来历的业力消磨着使命未结的人生,见识了一次又一次痛彻心扉的人间疾苦后,时间故事里的生活画面便会自动解锁被执迷遮掩住的轮回。而未完待续的故事,已经开启了置顶功能。

从下午五点到凌晨五点,张元祥的内心一直都很挣扎,他很想像讲故事那样,把每一个他认为可以勾勒的细节生动的展现出来,可那些带着伤痛的记忆全都是他母亲不愿回想起来的过往,于是他以最简单的方式码成了一章。不专业的手法仅限于他表达母爱的出心,他发布章节则是出于对她的爱意。他不知道她能否通过这一章节,看到他心中的世界。他也不知道这一章节,是否是她能够理解的年代故事。他只觉,他的眼睛很胀、嘴很苦、头很蒙、腰很空、肚很饿,耳朵里的蝉鸣声还很杂。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中的充实感,只见他很欣慰的发布了章节后,就静静的点了支烟坐到了摆放着本命佛的床边。

曾仕强先生说:悟性极高的人,往往都不合群,经常是自己独来独往。他们有三个特征。第一,细心敏感、洞察人心,从一个微妙的表情动作,就可以判断一个人的真实想法;第二,思维有深度、追本溯源,能够通过现象看到本质;第三,喜欢哲学、心理学,自学能力非常强,往往可以无师自通。

张元祥不敢去谈悟性,他只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普通人,他虽然很喜欢观察细节、很喜欢追本溯源、很喜欢哲学心理学,但他自学能力并不强。而他不成体系的写作方式,还真有可能是无师自通。说不盼着点什么吧,他心里头空唠唠的;说盼着点什么吧,他心里头又没底。于是呢,他抽完烟顺了一遍发布的章节,然后微调了一下,就把注意力收到找工作上。

他自知专注力不够,平时就喜欢看一些对他有用的视频,尤其曾仕强先生的观点,他总能找到匹配感。所以他就又想起了曾仕强先生的一段话:易经一直告诉我们,要守正待时,不要急。不要觉得有志难伸、会永远被打压、没有出头之日。不要这样想,该你往前走的时候,你不能后退;该你停的时候,你不能动;该你往后退的时候,你就要缓缓的。那个“时”,要自己去领悟。你能上就上,不能上就好好做,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不是机会,然后就放弃掉自己的未来。规规矩矩,待时而变。只要那个“时”没有到,你再怎么努力也等于零。“时”到了,自然很轻松。张元祥悟不透太深的道理,他只知道不能着急,得顺其自然的看待眼下的困境,积极的去面对该是的一切,只要不抛弃不放弃,定能见到曙光!

自己骗自己也好,自己安慰自己也罢,这都不是丢人的事情。因此,张元祥把手洗净上了三炷香,而后整理出夏季正装、擦亮皮鞋,照着镜子里的自己修了修边幅,洗漱完抹上油,就拿起手机点开招聘软件投了几家昨天下午看好的单位。

今天是节后上班第一天,张元祥做出一副正视面试的模样,完全是为了自我鼓励。他很清楚,即使今天有单位看到他的投递信息,他今天也不可能约到面试。当然了,那些常年发布招聘销售岗位的单位得除外,尤其保险公司。不成文的生活经验并不是他眼高手低,是因为他已经尝试过了。而就在此时,她像似感应到了他的存在,随心的发过来一条微信。

她说:累嘛?

他会心的笑了笑,说:很精神。

她发了一个咖啡的表情,说: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自己认准了,那就是最好的。

他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她说:我能看到你的用心,但千万要注意身体。

他说:嗯,知道。

她说:知道你还熬夜?

他说:从今天就开始找工作了,怕没时间和心情开头,提前铺垫一下,等上了班,就能接着写了。

她说:那也不能熬通宵。

他说:你还不是一样,老熬夜。

她发了一个撇嘴的表情,说:别老打岔,说你你就听着。

他发了一个嗯嗯的表情,她说:你真傻。后面还添加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他笑着喝了口水,说:傻不傻,你以后就知道了。

她发了一个呲牙的表情,说:那我可等着呢!

他说:不会让你失望。

她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说:相信你。

他舒心的喘了口气,说:你起来了没?

她说:还没。

他说:还早呢,再睡会儿。

她说:睡不着。

他说:是不是不舒服?

她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说:好好的呢。

他说:你今天干嘛?

她停顿了一下,说:还不知道,一会儿再说。

他说:今天天气不错。

她说:你呢,准备干嘛?

他说:等等下楼走走,上午投投简历,看下午能不能约到面试。

她发了一个加油的表情,说:棒棒哒。

他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说:一起加油。

她说:我发现你其实挺急的,要学着慢下来,越急越错。

他说:嗯,记住了。

她发了一个呲牙的表情,说:一个人别将就,该吃吃,该喝喝,不要舍不得花钱。

他刚看到她发来的微信,她紧接着就给他发过来一个加油的红包。他很诧异的愣了愣,然后编辑了一条微信。

他说:使不得,使不得。

她发过来一个生气的表情,说:怎么,嫌少?

他说:没有,不是,我不习惯收女生的红包。

她说:你这是见外,根本没把我放心上。

他赶忙说:这是两码事,本来是我应该给你发才对。

她说:真轴。后面还添加着一个汗颜的表情。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点了支烟,她说:你以后赚了钱,给我不就行了。

他想了想,点收了红包,说:那可说好了啊!

她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说:赶紧去吃饭,不忙了说。

他说:好。

一个认识不长的女网友仅凭着感觉如此对他,他确实得反思!

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很不愿意这么直接的跟人相处。或者说,他在某些认识上,一直表现的都很局限,甚至还有一点小气。但话又说回来,只要产生绝对的信任,张元祥可以委屈自己,却不会让他信任人的受委屈。而需要他反省的是,他一直以来对自己都舍不得,又怎能做成大事?另外,他为人处世偏保守,把钱财看得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可能说,有很多客观因素存在,但这绝不是合理的解释。事实上,张元祥一直都在改变中,只是他没想到,她能如此待他。

一个两百块钱的红包,对张元祥来说,这就是信任,而且还饱含着一份关心有致的了解。所以,他在萌生了坚定信念的基础上叠加了一份埋藏进心底里的承诺。

人活着,总得为了点什么去努力和改变,或许才会更有力量。张元祥在这之前,始终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有时候他很容易懈怠,也很容易放弃。现在可能就要不一样了,只见他像满血复活的战士一样,整装待发的进入了战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