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时间哑然缓慢下来。
那个男人目瞪口呆,仿佛失了魂,竟忘了主动避嫌。
柳北一脸诧异地与他对视,万万没想到柳北会落到这么狼狈的境地。
瞪大双眸,柳北伸手护着自己胸前单薄的里衣,几个转身,准备安全落地。
眼尾却扫过了一众人等。
唷,是皇上和玉妃。
哪里凑来这么完美的巧合?
柳北勾起嘴角,马上改变了心意。
原本的游刃有余,瞬间佯装成惊慌失措。
柳北好似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被屋顶上的歹人欺负,此时从空中无助地坠落下来。
“柳北?”皇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
未经思考,他撇下边的玉妃就是朝柳北一抱。
皇上纵然临危之时表现懦弱,实际上还是有几家子的功夫的。
他借助墙壁几个踏步,便完好无缺地站在原地,出神地看着怀中的柳北。
衣衫半垂,袒露出一侧雪白的肩膀,随着阳光倾泻而下,肌肤微微透光。
柳北稳稳妥妥的躺在他怀里,眼眶仍挂着惊恐的泪水,迟迟未坠。
不等他反应过来,柳北又是一脸羞涩地翻过身子,遮掩一身若隐若现的里衣。
皇帝顿时难以抑制内心的一股燥热,将柳北看得失神。
“皇上。”柳北轻唤,微微抬眸,望进柳北皇上的眼里。
不稍片刻,却淚如泉湧。
这神乎其技的演技,当下马上唤起了皇上的怜香惜玉之心。
皇上一怒之下,朝屋顶上的男人大声责问:“大胆,来者何人?胆敢在宫中为非作歹?”
柳北悄悄打量着周围人等的脸色,发觉他们见到眼前的男人后,纷纷一脸恭敬。
除了玉妃原本容光焕发的表情,变得一片惨白。
咦?有内情?
皇上的怒唤将屋顶上男人的心神一并收敛,他无声无息地将视线从柳北身上收回去。
“皇上息怒。”只见他有条不紊地跳下来,直挺挺地走到皇上面前跪下:“末将阿尔穆拓,乃骑兵将领,丞相之子。”
此话一说完,柳北随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站在皇上身边默不作声的玉妃。
“阿尔穆拓?”皇上依然怀抱着柳北,顺势瞥了一眼玉妃:“阿尔玉蓉,久日不见你兄长,没想到今日一见,可谓器宇不凡。”
玉妃听了,战战兢兢地欠身微笑。
“阿尔将军。”皇上从玉妃身上移开视线,看着眼前人:“你为何对区区一名弱女子百般刁难?传出去,岂不是笑话吗?”
纵然皇上的语气没有太多的起伏,其中的威严却令听者生畏。
阿尔将军正欲如实回答,玉妃此时却急急地对他使了使眼色,令他的表情微微一滞。
随即,他看了柳北一眼,说:“回皇上,看来此女是皇上熟识之人。方才末将见此女在御书房里鬼鬼祟祟,怕是心怀不轨,便一心将其擒拿。”
向皇上解释完毕,阿尔将军又看了看躺皇上怀中的柳北,欠身说:“误伤了姑娘。在下谢罪。”
他根本没有打算让柳北拒绝他的道歉。
怪不得,玉妃和皇上在此时此地同时出现。
想必是玉妃一心安排,想让皇上见到柳北的丑态,没想到弄巧反拙。
看来,自己的兄长心性如此耿直,也是导致玉妃败笔的原因之一?
柳北冷冽地眸子瞥了瞥阿尔将军,便转过身侧,更往皇上的怀抱里边靠去。
这一举动几乎挑断了玉妃的理智线。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拳,却又无计可施。
皇上注意到柳北的动静。
他低头瞧瞧柳北,眼中一片温柔:“柳北,可有受伤?”
柳北摇摇头,万般委屈地开口:“可柳北也没有擅闯御书房,奴婢是受一公公指使,说圣上您想要喝奴婢亲彻的茶,才会随他到御书房来的。”
皇上蹙眉,疑惑地澄清:“朕不在御书房。”
霎时间,玉妃和阿尔将领一同表情僵硬。
他们万万没想到柳北会如此不识时务。
胆敢当着他们的面前,挑出其中的端倪来。
“妖言惑众!”玉妃的美眸一怒,愤恨地说:“全是你片面之词,你可有证据?”
柳北先是不吭一声,低垂眼眸,让玉妃以为柳北就此怕了她。
毕竟以她心中所思量,柳北定时拿不出一丁点证据来。
“可有?”玉妃似乎对自己的猜测更有自信了,变得咄咄逼人。
“奴,奴婢。”柳北一脸为难,几经片刻,终于从皇上怀里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
手中,握着一个刻有“玉”字的玉牌。
众人皆是看呆了,回神过来纷纷将视线转移到玉妃身上。
皇上狐疑的表情,顿时一变成龙颜大怒,他责问:“这是怎么回事?”
“冤,冤枉啊,臣妾不明白这贱婢手上为何会有臣妾的玉牌,还请皇上明察。”玉妃扑通一声在皇上脚边跪下,却是百口莫辩。
若不是这个玉牌是皇上册封玉妃妃位时,亲手相送的,玉妃此时定是不肯承认玉牌的来历。
哼。
她当然不知道为何柳北的手上会有她的玉牌。
这个漂亮的玉牌,绝不可能是柳北从方才那位公公身上拿来的。
其实,是柳北连日在玉妃娘娘殿内侍候时,顺手牵羊的物品之一。
玉妃娘娘的金银首饰玲琅满目,自然没有察觉珠宝盒里少了这么一点点东西。
柳北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原本还盘算着在什么时候能够裁庄嫁祸,没想到竟是用于她的自食其果。
唉。
不甚满意,却也足矣。
柳北眼神一转,看着玉妃此时如何为自己脱困。
她一接触到柳北狡猾的视线,愤愤地咬牙说:“柳北,你企图污蔑本宫。”
柳北触及玉妃凶狠的目光,又是一阵闪躲。
明明忍不住垂泪,又似看不惯她的含血喷人。
柳北逞强地仰首,却是怯怯地说:“奴婢不敢。难道娘娘以为奴婢每日都将玉牌随身携带吗?”
就算是事实是这样,也要有人相信才可以啊。
“有何不可?”玉妃挑眉,认定这就是事实。
柳北一脸匪夷所思,干脆佯装老羞成怒,带泪喊道:“娘娘丧心病狂!”
“大胆!”几乎同一时候,这阿尔家的兄妹朝柳北大吼,两人被柳北气得双目喷火。
柳北吓得身子一缩。
即使皇上刚才觉得柳北出言不逊,也于心不忍,不愿意怪罪此时如受伤小兽般的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