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北笑了笑,轻声说道:“穆托,别那样说。柳北闲来无事,很乐意随夫人一同前往。”
“听见了吗?傻孩子,娘亲约姑娘的本事都比你好。”丞相夫人朝柳北微笑,转过头来又显然不放过阿尔穆托,出言教训。
“母亲,穆托知错,今后定听从母亲教诲,学习如何约姑娘。”阿尔穆托哄着丞相夫人,还故意朝柳北眨眨眼。
丞相夫人当人看到了,她伸手就敲阿尔穆托的脑门,笑骂道:“臭小子。”
阿尔穆托像个调皮的大男孩般翻翻白眼,扶着丞相夫人往前走去。
柳北跟在这对母子后方,内心暖哄哄的,又是对此景羡慕不已。
天气,彷佛变晴朗了。
湖面上,我们乘坐的小舟缓缓划过。
朵朵莲花盛开,粉嫩中带白,随风飘散的芳香令人神清气爽。
丞相夫人小心翼翼地取来了剪刀,将成熟莲蓬的枝桠剪断。
柳北坐在船末,一边看阿尔穆托熟练地将莲蓬的莲子一颗颗地取出来,一边认真地现学现卖。
“柳北,你从来没有取过莲子?”阿尔穆托看到柳北生疏的动作,问道。
柳北也觉得自己笨手笨脚地,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托儿,对姑娘家你说什么话呢?”
丞相夫人白了阿尔穆托一眼,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对柳北说道:“柳北,你别看托儿现在手快脚快的。他刚开始学剥时,都没你剥的一半好,还弄丢了好几个莲蓬。”
柳北吃吃地笑着,又因丞相夫人的包庇感到害羞。
阿尔穆托懊恼地搔搔后脑:“母亲,你别一直翻旧账。”
丞相夫人俏皮地笑了,顺手将一颗刚摘的莲蓬抛来:“好好教柳北,她很快就青出于蓝了。”
听罢,柳北点点头,再望向阿尔穆托,用眼神示意他教柳北剥莲蓬。
没想到,阿尔穆托怔一怔,又红了脸。
后方马上传来丞相夫人发出“啧啧”的怪声,表达自己对害羞儿子的不满。
“呵呵呵。”柳北压抑不住笑声,当着阿尔穆托的面发笑。
阿尔穆托看着柳北,好似在发呆,又想在注视着什么。
柳北笑眯眯地望向他。
阿尔穆托惊觉,怪别扭地勾起了嘴角,说:“见笑了。”
“儿子,你这怎么可以?”后方冷不防又传来抱怨。
“娘!”阿尔穆托气急败坏。
场面十分滑稽。
阳光明媚,我们时而手作,时而在小舟上谈天说地。
这里的一切,貌似与外界毫无联系,成了一片小小的世外桃源。
鱼儿在圆圆的叶下游过,与世无争。
然而,再悠闲的正午终究是会过去的,我们的船终于缓缓靠岸。
丞相夫人在阿尔穆托的搀扶下,缓步从小舟下来。
一路上,丞相夫人对柳北嘘寒问暖,感觉十分亲近。
对于平易近人的她,柳北亦不排斥,高高兴兴地与她寒暄一二。
阿尔穆托搬着一大碗剥好的莲子,走在我们身边听我们聊天,样子显得很开心。
树荫下,阿尔穆托为我们取来了茶具。
三人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蓝天白云,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柳北,想不想骑马?”
看向眼前的一片草地,阿尔穆托对柳北问道。
“好啊!”柳北也被乐悠悠的气氛挑起了兴致,点头答应。
阿尔穆托一听,十分高兴:“柳北这就去牵马过来。”
话一说完,就一溜烟地往一个方向冲去,没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柳北顿时觉得阿尔穆托还蛮可爱的。
“看得出,那傻小子很喜欢你。”
丞相夫人笑着说,她的话打断了柳北的思绪。
柳北叹了一声,轻轻地说:“丞相夫人,谢谢你不嫌弃柳北的身份,但是柳北知道自己高攀不起,而且……”
接下来的话,柳北不必说下去。
柳北相信,柳北先前郁郁寡欢的样子,已透露些许。
在丞相夫人面前,柳北在小舟上时已不知不觉地摆脱了“奴婢”的自称。丞相夫人也不介意,反而显得更释怀。
“强摘的果实不甜。”丞相夫人感叹道,说:“对你,对托儿,都一样是这一句话。”
她的目光看似失焦,实则望向遥远的远方。
宛如那里是她曾经失去的岁月,被悔恨埋没。
柳北点点头,同样陷入了沉默。
如果,柳北最初没有爱上白七,而是先遇见阿尔穆托,那柳北会否爱上他呢?
多情真是一种病。
柳北觉得爱情什么的,真的是糟透了。
“柳北!”
阿尔穆托爽朗的声音宛如有隔绝烦恼的能力,一把将柳北唤醒。
柳北望过去,只看见那个麦色肌肤的大男孩兴冲冲地向柳北用力挥手。
在他的眼中,有柳北。
“柳北,柳北不敢说柳北的这个傻小子是最好的。”丞相夫人温柔地笑了,语气慈祥:“但他一定会待你好。”
“夫人……”柳北顿时说不出话来。
那一阵暖流,从她的言语流过柳北的心底。
令柳北想起与阿尔穆托的相处,如一缕晨光,温暖心扉。
这两母子,对柳北太好太好。
轻轻地点头会意,柳北朝阿尔穆托走去。
虽然,现在的柳北还没办法回应阿尔穆托真挚的感情,但柳北开始期盼与他诚实相待那一日的到来。
阿尔穆托将马绳放到柳北手心,让柳北牵着马儿走。
“它叫杜杜。”阿尔穆托对柳北说道。
“杜杜?”柳北被这个名字的发音逗笑了。
杜杜甩了甩尾巴,好像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抱歉抱歉。”柳北笑着,轻轻地抚摸杜杜的后背,安抚它。
柳北有什么资格嘲笑它?说不定在马儿的世界,叫“柳北”一样很奇怪。
阿尔穆托发现柳北在笑杜杜的名字,耸耸肩说:“之所以叫杜杜,是因为它曾经是山中部落的一个民族所养的马。”
他说的话引起了柳北的好奇心,柳北抬头望向他。
“那里的人唤马,都用一种木制音哨,会发出‘嘟嘟’的声响。”阿尔穆托如此说道。
“好特别……那为何杜杜会变成丞相府的马匹?”柳北想不通,出言问阿尔穆托。
既然杜杜是那个部落训练有素的马匹,照例而言,应该不会再被他人驯化才是。
“因为杜杜的部落发生了旱灾,那里的人奉上马匹和牛羊,向父亲换取水源。”
阿尔穆托这么说时,脸色一灰,有几分无地自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