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北揉揉耳朵,再次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白七说会随柳北一同出宫?
这临时临急的,怎么皇上会突然让白七随同柳北和三王子出宫一段时日?
要知道,皇上可是爱惨了白七……
煮的佳肴。
皇上果真舍得?
正当柳北想开口多了解一二,白七却淡淡地撇下一句话:“其他事情你不用管,安守本分即可。”
这话一说完,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柳北。
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一联想到白七会随同柳北一起出宫,心中就踏实了不少,还有一点雀跃。
但一瞥见他那冷冷淡淡的背影,那一丝期盼马上被冷水浇熄了。
单凭白七与柳北惜字如金的对话,柳北就知道从白七口中探听不到什么了,便不再纠结。
玉妃不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日子,过得十分轻快。
平静无波的时光飞逝,马上就到了三王子出宫的那一天。
这可以说是柳北穿越至今……应该说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盛大的场面。
皇帝一身金黄色龙袍在阳光下耀耀生辉,他俯视众人,由首至足的霸气宛如浑然天成。
众位大臣不再聚集于殿堂,而是在殿外俯首恭送三王子。
皇上面带喜色,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皇儿,此行艰苦,盼你学有所成,早日归来。”
“父皇,儿臣定不负众望。”三王子俯身跪拜,信誓旦旦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父皇和母后。
待皇上投以满意的眼神,皇后忧心忡忡地叮嘱道:“皇儿,切莫逞强,小心为甚。”
一句话,说明了皇后对三王子的了解和关爱。
三王子这倔强的性子,要是在外头软硬不服,怕是要吃下不少苦头。
“儿臣知道。”三王子的表情没有异样,像个成熟的大人准备出门一趟。
随后,皇后望向柳北和白七,一改对三王子说话的慈母形象,变成了威严十足的主子:“好生伺候三王子。”
柳北与白七在三王子身后俯身,在后方伴随我们的还有此次一同跟随的暗卫队,及一些粗使宫人。
“是。”齐齐一声应下,让皇后心中踏实不少。
这一趟出宫历练,是注定苦了三王子的。
但从古至今,长大成人的王子唯出宫历练,历经苦难,才得以服众,获得宫中朝臣的肯定。
久而久之,这也成了宫中的传统。
三王子若想早日独当一面,就必须早日付出相等的代价。
“恭送三王子!”
获得皇上示意后,宫人一声令下,围绕着柳北等的众人高声呼喊。
“恭送三王子!”
声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一众人等就地启程,渐行渐远。
柳北走在三王子后方,看着三王子纤细的后背微微颤抖,小小的双手半掩在衣袖内紧握成拳。
别难过,荣儿。
“有哥哥姐姐在。”柳北轻声说道,声音轻得宛若一阵风,但柳北相信这声安慰已经传达三王子耳里。
白七不吭一声,缓步跟随,举手抬足间仿佛若有所思。
“白七,你这要求太过。”皇上皱起眉头,显露出一丝不悦。
柳北不冷不热地盯着地上,缓缓开口:“宫中森严,白七再难想出什么好菜色。”
听见柳北说的话,皇上的声音显然更加不高兴:“自你入宫那日,朕还未曾挑剔过你的厨艺。”
这话说白了,就是皇上根本不介意柳北想不出新的菜色,原本那些惯有菜色,已经将他的胃宠得服服帖帖了。
皇上的回答在柳北预料之内,柳北只能多费唇舌:“皇上,白七的手再怎么巧,也会有山穷水尽的一天。”
“三王子出宫历练,必会周游列国。这对白七而言,随同伺候三王子的饮食是最好不过的修行。”
“白七自问已经对自己的手艺不满意,绝不愿意错失良机。”
柳北说这段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冒昧地直视皇帝,语气却是异常坚决,听似毫不退让。
皇上见柳北如此,开始动摇,但细想片刻,又自己的食欲似乎更为重要。
这让柳北想起柳北一手配合的“花灯事件”,相信那时候食不下咽的惨痛经验已经让皇帝在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创伤。
只怪那时候下手太重了一点,现在要让皇上放柳北出宫,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见皇上迟迟没有回答,柳北开始阐述自己的心思,语气不失慎重:“白七见识浅薄,犹如井底之蛙。如此,却庆幸有一名师傅指点,才洗的一门手艺。”
“但白七却明白,如此侥幸煮出来的菜肴,再怎么得到皇上的欣赏也只是骗人的二等菜色,并非‘真正’出自白七之手。”
柳北话有玄机,试图刺激这犹豫不决皇上。
皇上一向来虚荣心极高,若非如此,当初柳北和柳北绝对不可能那么顺利地算计他。
一听见柳北说现在自己煮的都是二等菜色,皇上的脸色一沉,似乎开始动脑筋了。
柳北见如此,怎会错过?
眼眸微微抬起,柳北补充道:“依白七所见,唯有行遍天下烹调而成的菜色,才配得上天子。深知这一点以后,白七又怎可以愧对先师,愧对皇上?”
几番话费了柳北不少心思,听起来似乎头头是道。
可是,皇上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朕考虑考虑。”
柳北淡淡地看了皇上一眼,心想自己有的是耐心,便缓缓退下了。
不出几日,柳北便受到了圣旨,令柳北随同三王子出宫。
若说事出突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柳北这几日并没有闲着。入宫多时,在膳食殿内总有左右手。这几日柳北已声明皇上的膳食由他们全权负责,在柳北的指导下,几近符合柳北的厨艺。
这么一来,皇上就会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强留柳北在宫中了。
于是,迎来了这么一天。
三王子独自走在柳北和柳北前方,看着他瘦小的体型,柳北想起了儿时备受欺凌的自己。
倔强得将所有悲伤都吞嚼到自己肚里去,怎么也不肯向明叔撒娇。
可如今,明叔早已不在,往事已矣。
柳北轻轻地勾起嘴角,嘲笑自己这段时间怎么如此多愁善感了。
兴许,是因为柳北身边这位女子吧。
“姐姐!再不到学堂,就要被先生责问了!”三王子面色焦急,不停地朝柳北挥动着手:“今天可是特意为我们安排的送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