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阿艺从慈宁宫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自始至终她都没见过太皇太后真容,反倒是自己被牵着鼻子走,还被套出了许多话,对方除了顺自己的话接下去,没透露出一丝信息。这里面,怕是有问题。不过明宗婉的遗物里也提到过,太皇太后明宗婳修炼了邪法,整个人变得奇丑无比,不肯出来见人也是很正常的。
思前想后,阿艺决定再次来到慈宁宫,不管怎样,至少要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太皇太后。到了发现此地依旧破败,只是空无一人,太皇太后已不见踪影。
阿艺气得捶胸顿足,恼怒不已,开始破口大骂:“****”
“是谁?!”呕哑嘲哳的声音再次响起,吓得阿艺瞬间瘫坐在地。
“不是让你不要来打扰我吗?!”
阿艺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解释道:“太皇太后息怒!奴婢无意冒犯!奴婢只是想来看看太皇太后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奴婢愿效犬马之劳!”
宁知运当然知道阿艺是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毕竟从头到尾她都没见到自己真容,当时可能因为恐惧没来得及细想,但事后也会想明白,这里面有太多蹊跷之处。所以宁知运知道阿艺一定会再来慈宁宫探寻,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无奈宁知运在此蹲守了好几个晚上,终于在今天等到了人!
但自己毕竟不是真的太皇太后,对她了解也不多,阿艺但凡多问几个问题自己就一定会露馅,宁知运也只希望在自己露馅之前能多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但即便阿艺有所怀疑,她也不敢明说,万一对方是真的呢!惹怒了真正的太皇太后,那自己可能就死无全尸了,所以阿艺只能拐弯抹角地试探。
“帮忙?你能帮什么忙?”语气中透露着浓烈的鄙夷不屑。
“奴婢自知力弱,帮不了您什么。只是这后殿太过破败,实在不利于您休养。太皇太后,您是陛下的祖母,您只要肯出面,陛下一定会命宫中最好的御医为您调养身体!到时您就不用再在这后殿中受苦了!若您不方便出面,奴婢愿做您的信使,替您传达您的旨意。”
“你让我去找皇帝?哼!在他们眼中,太皇太后已经死了几十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被他们当做怪物!”
“不会的,陛下生性纯良,最重孝道!不会不认您的。”
“孝道?呵……皇室最重颜面,即便知道我的身份,也绝对不会容忍已经成了怪物的太皇太后存在!除非我恢复巅峰时期的实力,便再也无惧!”
“可是……”
对方不满地哼了一声,阿艺立即噤声,不敢再言语!只是心里也更加疑惑:对方身为太皇太后,曾经位高权重,叱咤风云,应该是有证明自己身份的能力的,甚至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力量。即使皇室重颜面,他们也完全可以将这件事瞒下去,不让世人知道就是了。但说来说去,太皇太后就是不肯出面,不肯开始她的复仇大计,这也让阿艺的疑心更重了。
“有没有其他事?没有你就回去,不要来打扰我修炼!一切等我恢复了再说!”宁知运知道说多错多,不能在这个问题上与阿艺纠缠太多,暂时也没有其他可以套话的时机,只能打发她走。
“太皇太后,奴婢确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说!”
“太皇太后,奴婢曾祖母,也就是您曾经的贴身婢女柳艺,她曾留了一封信,信中说明宗婉死前将一份羊皮残卷秘密藏在了皇宫之中。”
“什么样的残卷?”
“这个奴婢不知。”
“藏在何处?”
“奴婢也不清楚。”
“信在哪里?”
“奴婢带来了。”
“是吗?拿上来。”
阿艺从右边袖中摸出一封泛黄的书信,不紧不慢地放在了佛像底座上。
“不知太皇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你退下吧!”
“是。”
当宁知运打开书信,发现里面一片空白时,便知道自己中了阿艺的计,只是为时已晚,殿门外面脚步攒动,兵器甲胄碰撞声渐起。不过一呼一吸之间,漫天箭雨已经袭来,后殿的大门瞬间被射成了筛子。宁知运一直躲在柱子后面才逃过一劫。
几番剑雨下来,对方剑囊已空。趁着弓箭手换箭的间隙,宁知运立即破窗而出,飞身逃离。只是外面都是严阵以待的弓箭手,见有人破窗而出,立即万箭齐发,稍有不慎,就会被射成刺猬!
宁知运虽轻功了得,行动速度也极快,但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也有点捉襟见肘。飞身途中一个转身不及,便有一支箭从宁知运手臂上疾驰而过,虽然只擦破了一点皮,见了一点血,但箭上淬了毒,更为致命。
但此刻宁知运却来不及处理伤势,宫殿外越来越多的甲胄士兵正在赶来,立刻逃离此地最为紧要。宁知运也顾不得许多,撒下漫天飞针,中伤一片,趁着弓箭手短暂的混乱,铤而走险飞身越过宫墙,消失在茫茫黑夜。
“抓刺客!抓刺客!”
此刻皇宫已沸腾起来,各处都点起了宫灯,巡逻的禁卫军正在严密地搜寻刺客的踪迹。
如今皇宫之中灯火通明,自己也受伤中毒了,飞檐走壁更容易暴露行迹,宁知运无奈只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毒素已然开始发作,宁知运渐渐体力不支,视线逐渐模糊,脑袋昏昏沉沉,四肢绵软无力,眼看便要倒下去,却猛的被人拉进了一间房间,对方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人将自己抵在房间角落里,温热的呼吸吐到自己额头上,有点闷。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宁知运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梁易和。
现在外面满是搜寻刺客的禁卫军,来来往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禁卫军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离宁知运所处的房间越来越近。自己是没有什么办法了,不知道梁易和打算如何脱身?
只是宁知运已经没有办法再思考了,脑袋愈发昏沉,终于重重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