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知背了多少遍的时候，她终于睡过去了。睡得并不安慰，迷迷蒙蒙之间，她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来自远方，响在耳边，她听见有人叫她。

舒韶乐惊醒，心跳异常。已是半夜三更，她有些害怕，空气安静得过分，她把台灯打开。

她好想找个人说说话，把手机翻遍都找不到一个人，她想起安如风，林星的样子马上就从眼前飘过，她吓得扔掉手机。

林星的身影并没有散，就像感知到她的需要，来陪着她，还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舒韶乐下床，跟林星面对面坐着。她哽咽着说：“我……我，我不知道该怎样说，我只是很难过，脑袋快要炸开，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我也很想，很想哭，可是……怎么办，我好像不会哭了。啊——啊——”

舒韶乐绝望的嘶吼着，那种用尽全力，宁愿用所有来换的声嘶力竭的样子，不禁让人跟着喘不过气来。

“救救我，求求你快救救我，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好。”

舒韶乐双手用力拍打自己的头，胡乱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拳头捏得死紧，但还是觉得不够，远远的不够。

“我的胸腔被积压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我好想大口大口的喘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我有做错过什么事吗？我有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为什么要选中我来承受这一切，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她想到肖炫，想到梦想中和他的未来，痛苦地发出声音，“原来爱也是会伤人的，为什么老师教了我那么多年，却一次都没和我说过真话，爱只是裹着糖衣的刀，贪图甜味的我吃下去，就一寸一寸把心脏肺腑切割成无数个碎片……我好想逃离这个世界，远离你们所有人，这样就不会有是非，不会有纷争，也不会有离别。我，我真的承受不了了，我好想睡一觉，可为什么闭上眼却更清醒，全是她们憎恶的表情和充满恶意的眼光。”

林星的身影变得虚幻，飘散，舒韶乐不安地在房间走动，坐在椅子上撕扯头发，躺在墙角紧闭双眼，不行，这样还是不行，她安静不下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眼泪一落下来就像江河决堤，眼中没有一丝清明。可她的表情还在说着热爱这个世界，却痛到痉挛。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我。”舒韶乐把凳子挪到窗台下，一只脚站上去。

那天晚上，她就坐在窗台上，夜深人静，根本没人注意到一扇普通的窗台上坐着一个走投无路没有来路没有归处的灵魂。

舒韶乐想起书里的一句话：世上最致命的陷阱就是你为自己设下的那个。

那一刻她才明白，其实那些伤痛并没有过去，只是我们学会了伪装，给自己上了一层保护色，排斥了所有的善意。而那些自以为遗忘的过去，尘封在阴暗中，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长夜漫漫何时旦？舒韶乐望着天空，黑暗的天空，没有一丝光明的天空，眼睛没有焦距，情绪上头那会，她觉得这个世界都不会再好了。

季淑莓去亲戚家帮了两天忙回来，心情也平静不少，这两天把女儿一个人丢在家里，回过神来觉得于心不忍，她扬声喊道：“乐儿，我买了你爱吃的鸡翅，快出来呀。”

没有人应声，房间里也没有起床的动静，季淑莓放轻脚步进屋，推开门那一刻她被吓得半死。舒韶乐就靠坐在窗台上，闭着眼睛。

季淑莓的腿都软了，她掐了下自己的人中，小心地走过去，怕不小心惊动她发生什么意外。

舒韶乐没有完全睡着，季淑莓靠近的时候她就醒了，看见妈妈，她脸上的笑容宛如稚子。

她问季淑莓：“妈妈，你给我做好早餐了吗？”

“你想吃什么早餐？妈妈马上给你做。”

“你怎么忘了？你每天都要给我做鸡蛋烩面的呀！这样才有营养，你自己说要给我补身体准备中考的，你怎么忘了？”

季淑莓落泪，“乐儿你怎么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你没有让妈妈不开心，你一直是妈妈的骄傲。”

“妈妈，我有点累。”

说完舒韶乐就朝她倒过来，季淑莓赶紧接住她，舒韶乐闭着眼睛，脸色潮红，季淑莓怎么唤都唤不醒，一摸她的头烫得厉害。

季淑莓赶紧打电话给舒通海：“快回家！乐儿，乐儿出事了！”

舒韶乐被送往医院，医生给她退了烧，可舒韶乐还是迷迷糊糊地醒不过来。

安如风得知消息赶来看她的时候，她还在打点滴，时不时嘴里会冒出一两个字。

安如风凑上去听，终于听清了。

季淑莓问：“她想要什么？”

安如风神色难辨，嘴巴像灌了铅一样说：“肖炫，她喊的是肖炫这个名字。”

季淑莓掩面而泣，安如风起身就朝门外走，季淑莓追上去，拦住安如风。

“事已至此，不要再让他们有牵扯了，她好不容易熬到今天。”

安如风点头，“我有分寸。”

他走出医院就叫人查肖炫在哪。半个小时后，他收到短信，肖氏旗下的医院？安如风不禁皱眉，但心中火气太盛，他想也不想就开车往那里跑。

想到舒韶乐此时要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安如风宰了肖炫的心都有。高中时来一次，那次差不多废掉舒韶乐半条命，好不容易舒韶乐走出来了，他又来一次，这次是想彻底毁掉她吗？

安如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在等红灯的时候，他的右手狠狠打在方向盘上。

他来到医院，不顾医务人员阻拦，就要一间一间去找肖炫，有个主任医生认识安如风，知道他是找肖炫有要事的后，就狗腿地带他去肖炫的病房。

“肖总刚刚恢复一点，一会您和他说话时要注意一点，不要太大声了，也不能让他太激动。”

“他怎么了？”

“这个我可不知道，来医院肯定就是生病了，不过他的病很神秘。”医生小声和他说，“我们医院大概也只有院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