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过年

自从1905年1月22日,彼得堡工人带着家属前往冬宫向沙皇呈递请愿书,遭到沙皇军队的枪杀,沙俄帝国境内接连爆发诸如恐怖袭击、罢工、农民抗争、暴动等社会动乱事件。

沙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在哈尔滨和中东铁路沿线引起强烈反响,11月27日中东铁路管理局办公楼被烧。

紧接着哈尔滨的俄国工人、职员召开大会,成立由65人组成的“特别罢工委员会”,决定参加全俄铁路大罢工。12月8日中东铁路“特别罢工委员会”通电全线,宣布实行全路大罢工。

这一罢工,不但铁路停运,凡是中东铁路管理局名下的产业全都停了,包括中东铁路哈尔滨电厂。

那天晚上,整个哈尔滨一片黑暗。

徐朗叼着烟卷在衙门里踱步,袁景明早已在屋里点燃蜡烛,但窗户外头却黑得像泼了墨似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他娘的,咱们哈尔滨人的命根子,咋能全攥在老毛子手里?这不成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吗?”

第二天,徐朗就把城里各大商号的老板都请到了关道衙门。

经营粮栈的熊冕章、福泰隆的周掌柜、同盛和的李东家,连专做皮货生意的马帮把头都来了。

“各位,昨儿个晚上黑灯瞎火的滋味咋样?”徐朗敲了敲茶碗,接着又说道:“昨晚思来想去,我觉得咱们得自己办个电厂!不能总让老毛子掐着脖子过日子!”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福泰隆的周掌柜第一个拍大腿:“朱大人说得在理!只要您牵头,我们柜上出一万两!”

其他东家也纷纷响应,你一万我五千,转眼就凑出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说干就干,“耀滨电灯公司筹建委员会”的招牌很快就挂了出来。【注1】

大伙儿推举实业家熊冕章当主任,徐朗在背后帮着疏通官府关系,批文、地皮、机器设备,一样样都得从头张罗。

“要快!”徐朗对熊冕章说,“老毛子内部正闹革命呢,以后这罢工的时候少不了,咱们得把电厂尽快建起来!要不然这三天两头的总停电,真是太不方便了。”

为了尽快把电厂的手续办下来,徐朗亲自往吉林府跑了好几趟。

有一次达桂和杜学瀛说起了这事,笑着打趣:“学瀛,传武这哈尔滨关道的江防同知,把你这道台大人的活都干了。”

杜学瀛一脸苦笑,“还请将军大人恕罪,下官确实太忙,分身乏术啊!”

自12月末,中日《会议东三省事宜条约》3条及附约12款在京城签订,清政府被迫承认《朴茨茅斯条约》中有损中国主权的条款,并允许哈尔滨等16个城镇开埠通商。

借着条款老毛子小鬼子成天密谋整事,在中东铁路、南满铁路沿线搞“自治”活动。

达桂让吉林铁路交涉总局和洋鬼子谈判,朝廷只是允许他们在这里开埠通商,不是让他们在这里搞“国中国”,严禁他们搞什么“自治”,他可不想背负个卖国贼的骂名。

忙活完电厂的事,眼瞅着就要过年了。

徐朗把衙门里的事儿跟悦明阿交代清楚,就带着齐云帆回元宝镇老家了。

一到元宝镇,徐朗差点没认出来,原先的训练场现在扩建了好几倍,一排排整齐的木屋,操场上几百号新兵正练得起劲。

齐云海迎上来,笑着说:“大人,这才一半人呢,还有三百多个弟兄在外头剿匪呢!”

如今,齐云海也是也是有官职的人了。

徐朗之前托宋小濂给程德全递了封举荐信,说元宝镇出了个能人齐云海,拉起了一支保险队,把周边的土匪窝端了不少。现在主动带人投诚,请程德全批准。

尽管程德全相信宋小濂不会骗他,但仍半信半疑。

官府的巡防营都搞不定那些四处流窜的马匪,一支个人拉起来的保险队能有多大战力?

程德全是个实物派,为此还专门来元宝镇走了一趟。

齐云海机灵,没敢让他看见全部人马,就留了一百多号人在营地里。

程德全考察了齐云海的保险队后,又把镇上各家商号的掌柜叫过来询问一番,听说自从元宝镇有了这支保险队,确实再没闹过土匪,这才给齐云海封了个元宝镇巡防营统带的官儿,将这支队伍收归到黑龙江巡防营中路军名下。

元宝镇有了这支巡防营驻扎,周边的土匪全都打跑了,镇上做买卖的也安心了。各家商号都主动给齐云海交保险费,算是两全其美。

徐朗让齐云帆留下跟他哥团聚,自己先回了放牛沟老家。

一进门就被老娘揪着耳朵数落:“半年不着家,当了官了把你爹娘都忘了吧?”

朱开山倒是没说什么,这半年虽然儿子没回来,可书信没断过。再说他经常去镇上,每次和春和盛的夏元章聊天,夏元章就没少夸他的这两个儿子。

尤其是说徐朗的时候,说听那边的商人们说,哈尔滨现在治安好多了,都是他儿子的功劳。

传杰在春和盛干得不错,夏元章挺看重他,把经商多年的经验都教给了传杰。

徐朗拍拍传杰肩膀:“好好学,过两年哥带你去哈尔滨,给你开个铺子,让你自个当掌柜的!”

最让徐朗高兴的是,大哥传文和鲜儿有喜了,肚子都显怀了。算算日子,明年夏天他就能当叔叔了。

这个年过得热热闹闹的。徐朗在家待到正月初五,这才准备动身返回哈尔滨。

临走时文他娘又往他包袱里塞了好几双新纳的鞋垫,念叨着:“官当得再大,也得记得常回家看看!”

1906年3月,哈尔滨的老毛子又开始整事了,一帮老毛子成立了个“哈尔滨自治委员会”,沙俄远东军驻哈尔滨伊万诺夫中将担任委员会主席,还编了个《哈尔滨自治会章程草案》,里面写着“自治区内一切事物都由委员会管理,清廷政府不得干预”。

当伊万诺夫派人把《哈尔滨自治会章程草案》送到哈尔滨关道衙门,徐朗直接把这个草案丢到了对方的脸上,用俄语骂道:“你们一帮老毛子关起门来过家家,还当真了?这里是中国,老子想去哪就去哪。回去告诉伊万诺夫,哈尔滨的地头上我说了算,你们老毛子敢惹事,老子照样抓你们!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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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1906年,中国商人熊冕章等人筹资创办了耀滨电灯公司,装机容量242千瓦,1907年,向傅家店供电,这是中国人在哈尔滨经营电业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