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摔在了泥坑里，浑身上下都是脏污...而且脸上的表情非常惊恐，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一样...”
“我当时吓坏了，连忙跑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哥哥只是摇着头沉默，没有说一句话。”
说到这的时候，柳轻眉的声音中终于有了情绪，难过的情绪。
她强忍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想要深呼吸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但下一瞬，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暖所覆盖。
是苏阳握住了她的手。
心中倏地涌过一丝暖流，柳轻眉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静静感受着苏阳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慢慢平缓了下来。
“那天晚上过了很长时间，哥哥的情绪才回复正常，他依旧是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告诉我，他快要查到了，让我别担心，等着就好。”
“他说等报道完这个新闻，铲除掉那个毒瘤，就会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陪我和爸妈。”
“我当时虽然担心，但也实在劝不了哥哥，也满怀期待着他可以顺利查完这个新闻，好好陪陪我...”
苏阳感觉到柳轻眉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但我没想到，那是我和哥哥最后的对话，他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希望，然后又狠狠把它摔碎。”
“此后几天，哥哥彻底失去了消息，电话关机，在电视台里也找不到人...我和爸妈彻底慌了神，报警说明哥哥的情况...让警察去找一下哥哥...”
“又一个星期后，警察说找到哥哥了...”
“他死了。”
“死因是失足落入水中，溺亡。找到他的时候，尸体已经无法辨认相貌，最后是提取的DNA作比对，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不可能...哥哥绝对不是失足落水，他一定是被人害了...”
柳轻眉说不下去了。
眼泪一颗颗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滴落在苏阳的手背上。
苏阳心痛如刀割，但面对柳轻眉说出的话，说不出任何可以安慰到她的话，只能用力再用力的攥紧她的手。
缓了好长时间，柳轻眉才从悲痛的情绪中稍微脱离，哽咽着继续说道：
“我没有勇气去停尸房看哥哥，我无法想象他在水里泡了十几天之后的样子，更不想要去看那个样子。爸妈去收殓了哥哥的尸体...”
“举行完葬礼后，很长时间我多缓不过神来，我总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噩梦，这都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只要我醒过来，哥哥就还在我身边，冲着我笑。”
“我每天躲在房间里不出门，不吃不喝，只想睡觉，我想从噩梦中醒过来。但每次睁开眼，发现还是这个噩梦...”
“最后是爸妈帮我走了出来，我尝试接受现实，接受这一切。”
“有一天晚上，我睡不着，悄悄去到哥哥卧室里。房间里依然很干净，妈妈每天都会来打扫，保持着哥哥离开前的样子。”
“那天晚上我很想他...在卧室里四处翻找哥哥的东西，一边哭着一边找...”
“然后...我在床底下，在深处，找到了一个黑色背包。”
苏阳的心猛地一紧，他知道这应该就是柳轻眉的秘密了。
“那黑色袋子里，有一个手机，一个录音笔，一个他采访调查时用的笔记本，还有这个...”
她指了指自己腕上的手表。
“录音笔里是哥哥的遗言...他应该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他调查的这件事情非常危险，为了留下一些证据和信息，他才提前录制了一些遗言。如果警察能查到这个黑色背包，就能继续调查下去。”
“大概在哥哥遇害前一个多月，他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电话里说，他要举报一个很重要的新闻，他不确定其他人会不会将这个新闻报道出来，他只相信我哥哥。这其实很正常，因为我哥哥是当地很有名的一个记者，从他的过往经历来看，他是值得信任的。而且很多时候他都会接到举报，所以这一次他也答应了那个人。”
“那个人说，一年前，他加入了一个医疗公司，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后，被调派到了一个医疗研究室。一开始他认为那个研究室是开发药物的，但后来他发现情况不对。”
“因为开发新药虽然需要试药人员，但根本没必要把他们都看管起来，连实验室都不允许出，也不允许他这样的普通工作人员进行交流，完全像是看管犯人一样。”
“而且，他发现那些试药人员情况都不对劲，几乎每一个都精神异常，非常的暴躁凶恶，这让他开始怀疑这个研究室是不是有问题...”
“之后他悄悄开始关注制药配药的整个流程，然后惊讶的发现，他们给试药人员喂得根本就不是药物，而是异兽的血肉！”
“将各种异兽的血肉经过加工，假装成药物的样子，然后直接喂食给试药人员。”
“总所周知，异兽的血肉中有狂暴因子，对人类的身体和精神有极大的损害，但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一点。即便有很多试药人员在摧残下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即便很多人被摧残到死，但他们依然不停的根据试药人员的情况调配着异兽的血肉，企图利用这样残忍的人体实验，研制出一种可以提升人类实力的药物。”
“那个举报人说，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也不敢现身阻止，只能悄悄举报，希望让哥哥把新闻报道出去。”
“报道新闻当然需要证据...在哥哥的询问下，那个举报人说，他不敢现身跟哥哥见面，但是可以帮助他获得一些线索。”
“就是那个手表。举报人将它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告诉哥哥可以通过这个手表，定位到那些试药人员。”
“那个实验室应该是取得了一些进展，有一批次的试药人员精神总体保持稳定。为了观察他们是不是在正常人类社会中保持稳定，便挑选了几个人，放他们外出。”
“当然，实验室在他们身上植入了定位器，可以查到他们的位置。而那个手表，是一个低端的定位设备，是那个举报人自己研究出来的。”
听到这，苏阳开口问道：
“所以，那些人，就是王振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