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祭典，来客

两日眨眼过去。

碎云漫卷，琼玉纷扬，一场更为浓烈的雪漱漱而下，宣告新年伊始。

清源山，武安殿前。

人群将演武场围得水泄不通。

虽说是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但这次，灵溪镇依旧万人空巷。

陌上人如玉，引少女怀春，稚童羡艳，在人群此起彼伏的恭贺声中，宋钰拾级而上，登临演武场。先是师姐授袍，而后向师父敬茶，整个仪式因古板而略显沉闷。

待宋钰披上象征亲传弟子的黑袍，对观主三拜九叩后，赵墨谦轻挥拂尘，当即向众人宣布，宋钰为第六亲传，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高亢的呼声。

“小宋道长！恭喜！”

“宋师爷！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宋钰被赵月棠挽着胳膊，矜持地笑着，挥手致意。

待人群稍安，赵墨谦忽然向前踏出几步，朗声道：“今日宋钰新登，老夫心有所感，恰有几句词，想籍此勉励诸位！”

众人神情一震，静静聆听，却听观主高亢道：“尔等少年郎，当秉烛游！”

“当如朝日初生！当恣意狂放！当心无旁骛！当满心欢喜！”

“遇事无难易，贵在敢为！纵化大浪中，当击水三千里！攀云峰以观星汉，踏沧溟而揽明月，广交四海俊杰，共绘万象新图！”

“莫为浮云遮望眼，须知金石可镂于恒志，且将热忱铭襟怀！”

“吾惟愿尔等，以不息为体，以日新为道，胸吞百川流，志与秋霜洁！”

“如此，方承清源之意！”

其字里行间，皆慷慨激昂之意，整场拜师大典，于观主的祝词中推向高潮！

“宋钰！你如今为我亲传，当作表率！修行不可懈怠，亦要斩妖除魔，扬我清源观威名！”

少年躬身道：“宋钰，谨遵观主教诲！”

那些清源观筛选出的小道童，盯着宋师兄身影，皆心潮澎湃，心向往之，林无涯等记名弟子亦心生触动。

“谨遵观主教诲！”几名亲传弟子，接着出声，随后，清源观所属也齐齐喝道：

“谨遵观主教诲！！”

高唱入云，振聋发聩！

.....

少时，

灵溪祭典开启。

观主与四位亲传弟子则落座武安殿。

这也是宋钰第一次瞧见，他那位大师兄，李琰。

其身材昂藏，面容俊挺刚毅，一袭华袍衣襟半开，愈显豪气！

宋钰在打量对方的同时，李琰若有所觉，眸子倏地瞥过来，尔后朝他客气笑笑。

可这时，殿内屏风后步出一名病恹恹的黑袍女子，玉壶轻斟，为观主倒酒。

正是许久未见的苏晴。

瞧见此景，宋钰心头微沉，但他却不知，苏晴心中更是震惊！

虽然她早从灵芝口中得知，宋钰与赵月棠关系匪浅，却怎能想到两人竟要好到同坐一席，甚至，向来强势的赵月棠，此刻坐在那人身旁，隐隐有小鸟依人之势！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晴神思不属之际，却听到赵墨谦唤其为弟子们斟酒，于是依言走向李琰.....

“师父，许久未见秦师兄，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见酒宴沉闷，何远胜随意寻了个话头，开口询问道。

“不知。”

观主仰头把酒一饮而尽，而苏晴也终于走向了宋钰那桌。

“夫人，许久未见，你似乎清减了几分。”

“小姐说笑了。”

苏晴淡淡回道，却难止住手上的微微颤抖，在斟完酒后，竟像是落荒而逃了一般，快步走向邻座。

赵月棠盯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眸中意味难明。

她乃观主之女，更是青玉弟子、灵修之人，岂能不知宋钰这几日去了哪里？

但她不怪罪宋钰。

苏晴虽未修行，却是先天木灵体，她身上的先天灵韵，对所有男修而言，都是大补！

父亲之所以将其收作‘夫人’，是为了以秘法，配合先天灵体神韵，为其洗去灾厄。只是，当秘法失败的那一刻，苏晴的作用，已然不大了。

这些年苏晴以‘夫人’身份行走观中，名义上还算是她的“母上”，赵月棠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这几日，见她跟宋钰走的这么近，不时会有恶意涌上心头——这先天灵体既然无用，倒不如便宜了宋钰，以增加其底蕴！

只是每每生出此念，赵月棠心中总觉莫名酸楚，若无必要，她自是不希望宋钰有别的女人，更谈何为二人牵线搭桥？

殿内，气氛因那个稍许敏感的话题，而一时寂静下来。

李琰见状，很自然地开始侃侃而谈，向观主汇报去年商会收益，及庄内生产事宜，只是观后者脸上淡漠神情，只怕根本没听进去。

“李琰，你做的不错。”待大弟子说完，观主随意夸赞几声，旋即道：“老夫今日倒是有两件事要宣布。”

众人皆侧目静听，静候下文。

“这第一件，是请你们师兄弟一起做个见证.....老夫爱女与宋钰情投意合，欲结为道侣.....”

咚！

语声方落，却听一道重物坠地声响。

苏晴告罪一声，随即拾起地上铜杯，慌慌张张向屏风后走去。

众人不甚再意，兀自震惊于赵月棠与宋钰的进展，只有赵月棠像嗅到一丝腥气，眸光幽幽瞥了眼那人，尔后落到一旁。

“师弟？你莫不是身体不舒服？”见宋钰脸色不太好，赵月棠心底醋意勃发，嗔怒道。

“呵呵，师姐，我只不过是饮急了而已，无碍.....”

这时，李琰、何远胜、伍行三人总算如梦初醒，纷纷站起，举杯祝贺二人。赵月棠笑靥如花，领着宋钰一一回敬。

赵墨谦神色古怪地瞥了眼二人，待几人推觥筹换盏数轮，忽然又道：“另外，还有一事.....宋钰天赋绝伦，你们皆已见到，待老夫百年后，当为下任观主，以传我清源观威名！”

“此事，虽说我已决定，但还需你们的支持.....不知你们几位，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几人皆惊。

然而，赵月棠却不以为意，她拉着宋钰坐下，隐隐将他护至身后，还递给他一个唇语，意思是‘别说话’。

见大师兄神色略显消沉，何远胜连忙打圆场道：“师父，宋师弟的天资自然冠绝灵溪，但观主之位，还需有足够资历者担任，才能服众啊.....”

伍行也道：“师父春秋鼎盛，此时言及此事，是否太早？”

赵墨谦摆摆手，目光凝向大弟子道：“李琰，他们俩可都是为你说话，不知你怎么想？”

却听李琰拱手道：“师父，这清源观是您一手建立，徒儿们无非是替您行走观外，竖立威名，又岂有资格质疑您？”

“虽然观中事务您从来不主动过问，但我却清楚您的重视。我知道师父从不做多余之事，既然您已选择宋师弟，那必然有您的理由，李琰自当奉行您的意志！”

“好！”赵墨谦抚须笑道：“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当记住今天所说过的话，好好辅佐你师弟。”

“是！”李琰扭头道：“宋师弟，还请多指教。”

“师兄哪里的话。”

.....

入暮，风雪如怒。

甘露山旁的一座无名峰下，虚空倏地皲裂，旋即，一道银色飞梭凭空出现，重重坠落雪原。

漫天飞雪溅起，

银光闪过之际，残破飞梭舱门坠开，一道血染身影怀抱一人，从中走出。

“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