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终章

仪式成功了吗？

金色的光芒逐渐散去，一切恢复平静。

海莉叶娜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趁众人的目光还被光芒吸引，手脚并用迅速向祭坛爬去，却被还未平息的强大力量弹飞。

千春梓睁开双眼，不再是熟悉的红紫异瞳，而是一双流转着金色光芒的眼眸。

千春梓…不，此刻应该称呼为「神」了。

纪墨瓷有些心慌，他第一次感觉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顾荞脸上的激动难以掩饰，三两步就走到祭台前。

暮秦年面色不善紧盯着祭台上的熟悉身影。

海莉叶娜挣扎着想要再爬上祭坛，却被走来的顾荞一脚踹开。

“滚。”顾荞冷漠呵斥，一双美眸中没有任何温度。

顾荞缓缓走向祭坛。

「神」静静看着顾荞，祂看出这个孩子心中充满恶意，是对祂的。

越靠近祭坛顾荞越感受到强大的威压，每走一步身体都会止不住地颤抖，终于，她和神站在了同一高度。

困扰了她2000年的疑问终于能得到答案了。

顾荞以为自己会愤怒，会疯狂的大吼，但此刻她内心出奇的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看着另喻国所有的人死，为什么偏偏要救我。”

突然，顾荞的腿骨发出咔嚓声，她再也无力抵抗强大的威压，重重摔在神的脚边。

顾荞的腿骨彻底折断了，断裂的骨头从皮肉中穿出，骇人至极。

众人惊叹于神力强大，也对顾荞口中的另喻国感到诧异。

这是有些陌生的称呼。

两千年前，零域大陆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灾难，几乎一半的生命消逝，甚至有好几个国家破灭，原有的秩序被打破，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合作才能活下去。于是兽族与人族的偏见与仇恨消失，根据旧统称为灵族，改国为城共同发展互相扶持。

国的称呼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

顾荞抬头看着神，眼眸中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顾荞掏出匕首，狠狠地削下自己骨头碎裂的双腿。

金色的线从血肉中钻出，一丝丝如同裹茧般将断肢重塑连接到顾荞的身体上。

融合血肉的过程万分痛苦，顾荞面目狰狞，狠狠盯着祂的脸：“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明明有能力阻止的！”

神无悲无喜，给予眼前人回应：「没有。」

没有？顾荞茫然了一瞬，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神没有解释，而是伸出手指轻点在了顾荞的额头。

一段特殊的记忆凭空出现在顾荞脑海中，那是神无数次的重置世界。

兽潮爆发，另喻国只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那是祂倾尽心血创造的生命，神难以接受。

但无数次的干预，是更为惨烈的结局，无人生还，波及到更多生命。

神用尽所有方法，最好的结局，还是那个既定的命运。

神也有做不到的事。

顾荞脸上茫然又无措：“所以…这是最好的结果？”

神垂下眼眸：「是。」

顾荞自言自语：“…我无尽的生命？”

对于这个孩子，神无愧：「那些金色的丝线，是生命，不过已经所剩不多了。」

神又补充了一句：「来自另喻国所有人。」

“那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顾荞神情恍惚。

「为了让你活下去。」神说。

是的，漫长人生中，唯一支撑着顾荞精神没有崩溃的就是对神的恨意，神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既定的命运，她怎么能接受？

“不…不是的。”顾荞痛苦的跪在地上。“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明明有能力救的…你有能力救的…”顾荞不断重复着难以面对现实

小猫有些不忍心：“她好可怜，你为什么不再骗骗她呢？”

神答：“她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该让她解脱了，而且她的灵魂是属于我的，不能被仇恨侵蚀。”

小猫点头，神爱众生，但也更多为自己考虑。

海莉叶娜一把推开抓狂的顾荞，看着神的目光真挚：“我愿意完全献出我的灵魂。”

千年前零域大陆的王族诞生了一对双生子，同样优秀的双生子为了王位，毫不在乎自己的子民，把他们当做赢得王位的工具，以至于灵族生灵涂炭。

人们说：“双生子在胎内就互相争取养分，所以出生后是绝对不能避免争斗的。”

而后王族便有了这样的传统，如果诞下双生子，势必要除掉其中一个。

送到远方或者直接扼杀。

熟知内情的人清楚，千年前的双生子，只是贵族们争夺权利的牺牲品而已。

他们很爱对方。

改变历史的代价太大，海莉叶娜付不起，那就改变自己吧。

想要无尽的生命，也只是不甘心而已，牵连到薇她很后悔。

海莉叶娜知道薇很爱她。

薇把禁术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每次见面都在强撑笑着，她只能杀了薇，用最快速的方式。

神沉默，祂觉得海莉叶娜不爱自己的妹妹，这一切本不会牵扯到海莉叶薇，可海莉叶娜偏偏要将妹妹拖下水，毁掉她幸福的人生，所谓的爱，只不过是她那嫉妒的伪装。

装的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是真的爱妹妹。

海莉叶薇也不爱姐姐，那是愧疚，身为长女的姐姐才应该是留下的那个，可最后留下的却是妹妹，这其中的原由应该只有海莉叶薇自己知道。

两个人从来都没有真心的爱过对方。

「你的灵魂从此不再属于你。」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海莉叶娜捡起顾荞刚刚掉落的匕首用力刺向自己的胸膛。

她要开始新生，没有薇的世界，每一秒都无比痛苦。

祂从海莉叶娜逐渐冰冷的尸体神移开视线。

「你呢。」神的目光落在纪墨瓷身上，这是祂第二次被这个孩子请召来。

第一次，是为了救小猫。

“我想要小猫的灵魂。”纪墨瓷低声回答。

祂摇头拒绝了这个请求。神用灵魂来感受世界，人的一生里有欢乐有悲伤有痛苦有彷徨，神期待着更多不一样的感受。

灵魂不能重返小世界，小猫的灵魂那时还没有离开小世界，所以从前纪墨瓷的请求他同意了。

而现在是纪墨瓷把小猫献祭给了祂，已经彻底和祂融为一体。

神叹气，祂有很多偏爱的孩子，但从未有那个像纪墨瓷一般可以和祂沟通。祂已经纵容这个孩子太多太多了，但是纪墨瓷永不知足。

「即使是过去的灵魂重回到你的面前，你也会觉得她与从前不一样。」神突然停住话语，好像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她有自己的意愿，不想禁锢在哪里。」

纪墨瓷颓败的站在原地，他早该料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他失去了他的小猫，整整两次…或许是三次。

神的目光终于落到伊斯特和暮秦年身上。

「魔族。」

暮秦年眸光闪动。

神微微沉吟，似是有些疑惑：「混血？」

周吟雀撕裂空间而来。

「又来一个…混血。」

「雀雀。」神对这个孩子有些印象。

是原初之魔的孩子，被他的父亲封印在了深渊下。

神有些担忧，不会也像他们父亲一样是疯子吧。

没有经过神力量所诞生的孩子，他们的灵魂并不受祂的管辖，祂无法对他们使用神力。

而祂意识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力量也被大大削弱…在小世界载体死掉精神会受到重创的。

以上这些思考只发生在一瞬间，神的心绪恢复如常，也很快想到了因由。

「时过境迁，你们先祖之事不会再影响你们。」

「神」抬手打了个响指：「你们所求之事已解决。」

暮秦年觉得灵魂都轻松了，压迫在他精神中的无数记忆一扫而空。只保留了他该知道的部分。

伊斯特也是如此。神的力量当真如此强大吗？几百年的困扰在顷刻间消散。

“让我见小猫一面。”纪墨瓷的语调里带着祈求。

神询问小猫的意见：“你愿意见见他吗？”

小猫思考了一会给出答案：“不要了吧，人灵族的感情太过复杂，小猫脑袋想不清楚。”

小猫摸摸脸颊，似乎有些湿润，她哭了吗？

纪墨瓷目光充满希冀。

神轻叹：「她不见你。」

纪墨瓷的泪水无声地从眼眶中滴落。

「别难过孩子，小猫的灵魂就在这里，在你们的生命中。」神的语调和缓了些。

金色的光芒褪去，神之血也渐渐消失。

「世界即将重置，自己去弥补遗憾吧。」最后的声音如从天外传来，飘渺又空灵。

神终究还是心软了。

————————

富丽繁荣的魔王城迎来了年轻的勇者。

故事正按照传统的剧情发展。

魔王大殿的门被一脚踹开。

紫色小猫头顶毛茸茸的耳朵抖了一下，仰望着王座上的青发魔物。

虽是仰望，但小猫的气场丝毫不弱。

因为小猫已经打败了魔王城的所有守卫，珍贵的宝物她志在必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