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形百变

众大汉惊魂甫定,知道今天走夜路撞了邪,但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向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岂肯轻易罢休,齐吼一声,掏出兵刃就往杨月华头上砍去。

一阵兵刃落地声,一阵耳聒子声,又是一阵滚地声,这群大汉纷纷滚下了楼,却听不到喝骂声,原来杨月华嫌他们聒噪,都点了他们哑穴,落得耳根清静。

赵雅芷拍手道∶“华妹妹好俊的神形百变功夫。”

杨月华俏脸一红,裣衽道∶“姐姐见笑了。”又朝陈剑锋道∶“公子……!。”

陈剑锋冷然道∶“处置得很好。”他起身走到伙计身旁,塞了一锭银子在他手中,歉然的说道∶“店家,害你受苦了。”

那名被挨打的伙计原来捂着脸站在旁边,这时双手乱摇,又要把银子还给陈剑锋,结结巴巴的道∶“公子,这……是敝店对不起公子……这……。”

陈剑锋蔼然一笑,又转身朝这个大厅扫视了一眼,只见厅中约有三十张饭桌,但靠近自己这边的十几张桌子却都无人落座,猜是店家故意安排,以免闲杂人等骚扰,他暗暗称许这家客栈的老板眼光独到。

那边约坐满了十几二十张桌子的客人,他眼光虽是稍稍一扫,已大致看出大部分的食客都是商贾,但也有一些是江湖人物,其中还有几个像是颇有身分,又有几个有些面熟,以现在的容貌和打扮,陈剑锋倒是不惧有人认出。

刚才那阵叫嚷吵闹早已引起各桌食客注意,这时陈剑锋在厅中一站,更是成了众人的注目焦点。

陈剑锋不愿多惹是非,对伙计道∶“店家,撤了这里的酒席,重新整理一下,烦劳搬到我的房间,另外请再在楼上订一间上房。”

伙计听了急忙招呼其他伙计一起张罗去了。

众人又回座坐下,以便等候伙计整理。

杨月华听陈剑锋也替她订了一间房间,于是对赵雅芷道∶“姐姐,我还有一些行囊在马车上,这就去取了来。”

过了一会,杨月华提了行囊上来,俊脸上满是笑意。

赵雅芷问道∶“华妹妹,什么事这么高兴?”

杨月华笑道∶“楼下吵得要命,我一下楼,突然就没声音了,等我出门去拿行囊,他们又大呼小叫吵翻了天,待我拿了行囊进来,一下子又没声音了,满厅的人都转过头不敢看我,好像我是妖魔鬼怪……哈哈……。”说着还忍不住的笑。

赵雅芷拉着杨月华的手夸奖她小小年纪,功夫了得,整治这些无赖汉干净利落,很是得体,杨月华一直红着脸,心下却充满了喜悦。

伙计们忙上忙下的忙了一阵子,那名被打了一个耳光的伙计走到陈玄面前,躬身道∶“公子,都整理好了,就请回房吧。”

陈剑锋回了一声∶“好,多谢了。”挽了赵雅芷,起身上楼。

赵雅芷招杨月华一起上楼,陈剑锋在步上往三楼的梯阶时,举手在楼柱上按了一下。

杨月华走在最后,猛然看到陈剑锋手按之处,不禁惊呼出来,原来这直径约二尺的朱红色圆柱上,端端正正的显出五个梅花状的洞孔,洞口平滑光整,有如精雕细凿,洞深却深不可测,显然已洞穿着整根木柱的石壁。杨月华惊呆了一下,快步追上。

众人进得房中,只见房内灯烛辉煌,酒席桌椅已铺设整齐,但与刚才在楼下的食物不同,刚才是满桌山珍海味,现在则是除了几道精致的下酒菜之外,其馀都是清爽的小菜,还有粥、甜点、水果,酒也换成了深红色的葡萄酒,每人面前都已斟满了一杯琥珀杯。

陈剑锋吩咐在房内侍候的伙计道∶“店家,你们不须招呼了。”

伙计连声道谢退出房间,急步下楼。

各人按适才的座位就坐,这样来来回回喝了几巡,不胜酒力的赵雅芷已是满脸通红。

赵雅芷脸色大红,斜眼看着陈剑锋,吃吃道∶“……这……这要…。”

陈剑锋大窘,轻轻把赵雅芷拉到怀里,柔声道∶“芷儿,你醉了……。”

赵雅芷在陈剑锋耳边腻声道∶“我没醉,锋儿,我想……帮你生个儿子。”

原来她念念不忘的事,还是要替陈剑锋生个儿子。

陈剑锋不置可否。

赵雅芷很是喜欢杨月华的直性子,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怀中,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华妹妹,姐姐我很是欢喜,不知白莲门在何处,咱们早日前去拜见杨伯母。”

杨月华也很高兴,拍着手道∶“东方公子,东方夫人我娘真是很慈爱的,她只是对恶徒心狠手辣而已,她要是看到诸位,一定高兴极了。白莲门其实就在东北三百里的奇峰山深处,白莲门四周设有多重迷阵,与世隔绝,从无外人进入,小妹先传书禀知我娘,请她示知行止,她一定会飞着过来。”说着,心中有说不出的得意和喜悦。

赵雅芷心情好极了,觉得今晚是她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她兴致勃勃,瞧着陈剑锋,眼中有无限爱怜,又瞧着眼前这个绝美少女,更有无限欢喜,她又端起一杯葡萄美酒,杨月华一起喝了,娇声道∶“华妹妹,姐姐我今天太高兴了,真是喜事连连,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

她抬手略抚秀发,又道∶“锋儿本姓陈,名剑锋,姐姐我姓赵,大家都叫我玉仙子……。”

赵雅芷说到这里,杨月华站了起来,齐声惊呼道∶“剑仙陈剑锋!”

赵雅芷讶然道∶“你知道呀?”

杨月华惊喜莫名的道∶“姐姐,这如何不知?剑仙陈剑锋,行侠仗义,英名动天下,这……真是太意外了……赵雅芷之美更是天下皆知。”掩着小嘴,一脸惊愣之色,她吃吃的道∶“剑仙陈剑锋,救了我朝万千百姓倒悬之苦,百花门敬佩得不得了,原来竟是公子……。”

杨月华走到赵雅芷身前,拉着她一双手,眼中都露出无限的景仰之色,娇声道∶“姐姐原来就是玉仙子,真是太高兴看到你了。”

赵雅芷笑着道∶“你不是好早就看到我了吗?”

杨月华娇笑不已。

杨月华行走江湖多年,剑仙陈剑锋之名可说如雷贯耳,太原一役,他和赵雅芷并肩在千军万马中救人、杀敌,更是震动天下。

陈剑锋和赵雅芷的事迹在江湖上绘声绘影,在少女的心目中既仰少年英雄,又心仪天下无双的玉仙子,但都无缘一见,这时忽然知道这两人竟是自己托付终身的良人和姐姐,那种喜出望外的高兴,简直不可名状,杨月华痴痴的看着两人,只觉幸福极了。

杨月华在闯荡江湖的这段时间,也经常听到剑仙陈剑锋的事迹,此时离太原解围不过数月,所以她对陈剑锋和赵雅芷的事迹也清楚得很。

赵雅芷待杨月华稍稍平复情绪,又道∶“华妹妹既然知道锋儿和姐姐我,那真是太好了。”

赵雅芷略略一顿,又道∶“锋儿一生孤苦,江湖恩怨千丝万缕,又受我之累,独闯江湖十年,吃尽千辛万苦,天幸恩怨已了,咱俩商议决心退出江湖,又想小隐隐於野,大隐隐於朝,所以辞别了朋友,隐名埋姓,准备周游五湖四海,领略那江山风光,以不枉此生,不料行走不及一月,竟遇到了华妹妹,也真是天意。”说着笑靥盈盈,欢喜非凡。

杨月华又喜又惊,说道∶“姐姐的话真是说到小妹心坎里了,小妹这几年在江湖行走,真正心里想的也是姐姐的心愿,可是这…身边…所谓青春结伴……。”

赵雅芷很是高兴,欢声道∶“锋儿也曾这样跟我说过,大夥儿既是志趣相同,那是再好没有了,咱们明儿个先在这附近走走,看看这里的景色,然后再往太原方向前行,我和锋儿本来是要到太原去的,既然白莲门在太原东北的太行山,那就向太行山走吧。我本来还想跟锋儿说,咱们不妨在太原买个房子,在那里定居一段时间。

如此谈说,众人都有些累了。

赵雅芷已觉睁不开眼,她对陈剑锋道∶“锋儿,咱们可以歇歇了,华妹妹也回房去睡吧,真是辛苦了,明儿早饭以后咱们在这个大镇附近走走,如果好玩的话,还可以多待几天,华妹妹觉得怎样?”

杨月华娇声道∶“听凭姐姐吩咐。”然后互道晚安,杨月华羞怯怯的提了行囊出了房间,走进陈剑锋多开的一个房间,这时已过三更。

赵雅芷依偎在陈剑锋怀中,媚然道∶“锋儿,你一生刻苦,为了我浪费多少青春,现在有这么两位好妹妹跟你,你可不要辜负了她们。”

陈剑锋感动的道∶“芷儿,芷儿,你知道我不是好色之人,我永生永世只爱你一人,你今天这样做,我好是为难。”

“锋儿,我的好锋儿,我知道你爱我,可是多一个好妹妹作伴,又何尝不好,我只要知道我的锋儿爱我,我就满足了,你也可以好好爱她,我不会吃醋的,真的,锋儿。”

赵雅芷愈说愈动情,索性就坐上了陈剑锋的腿上,陈剑锋亲吻着她的面颊,心中实是爱意无限。

两人相偎相依,不知过了多久,陈剑锋低头一看,赵雅芷竟然在他怀中睡着了。

杨月华回房后,心情激荡,想不到今晚误打误撞,自己有了归宿,在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了。

杨月华心想反正睡不着,不如现在就写信给娘吧,明早就用飞鸽传回百花门去。

于是杨月华拿出眉笔和一块白色丝绢,稍稍想了一下,用端楷写了一封短信:

母亲大人在上:月儿今晚蒙玉仙子赵雅芷允准,嫁与剑仙陈剑锋,陈公子已隐名埋姓脱离江湖。月儿将随他行游四海,现正在太原城,首途建康,母亲如在百花门有驿马之心,可相偕同游,诚至乐也,女儿月华叩礼。

杨月华写好后,又仔细看了几遍。披衣起身出了客栈大门,在马车中取出一只硕大的鸟笼,揭开布帘,内有两只鸽子,样子极为雄壮,将丝绢卷成细条,塞进一只鸽腹下的缘色竹筒,仔细绑缚后,就将鸽子放飞,那鸽子在空中一个盘旋,认清了方向,只稍稍挥翅,即一飞冲天,瞬息不见。

原来百花门的百花至少有一半以上同时在江湖行走,每人身边都携有传信鸽,并在各地设有中继站,所以她们相互之间的连系极为迅速,这也是为了保护百花的安全所设想的。

杨月华居乎一夜没有真正的安睡,但好在功力深厚,所以一早起身,到二楼帮忙店伙张罗早点。

陈剑锋和赵雅芷下楼时,她已在楼梯口俏立等候,施礼后,赵雅芷容光焕发,她已很少穿白色衣裙,为的是怕被人认出,这时她身着一袭淡青色宽松衣裙,长发垂肩,飘然若仙。陈剑锋是一袭藏青色长袍,束发成髻,英气勃勃,全身像是散发着无尽的热力。

赵雅芷见杨月华笑得开心,问道:月妹妹,你笑什么呀?说来大家一起开心。

杨月华指着那根被陈剑锋插过五个洞孔的柱子道:“陈大嫂,你看!”

赵雅芷朝那根柱子看去,只见除了那五个深深的指孔之外,指孔的四周,布满了许多深浅不一的指痕、拳掌之印和刀痕,但最多也不过几寸深,与那五个洞口相比,简直是小溪与大海之别。

赵雅芷不明所以,看着杨月华笑道:“昨晚咱们上楼时,公子在这柱子上用手按了一下,我想公子是要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不要上楼打扰咱们,可能是有人不服气,所以就在这里比划起来了………。”

大家稍一思量,不觉也都笑出了声。

陈剑锋等人一出现,客栈伙计侍候的神情比昨日更为恭敬,想是昨晚他们上楼后,这里又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众人也不以为意,边吃早点,一边商量行程,大家都说骑马较好,不用马车,陈剑锋向伙计问明了附近的名胜,要伙计准备一些干粮饮水,以备中午错过午膳时之用,并说明他们要去游玩,傍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