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在代码里的男人
- 评定五F?我选择重修世界
- 渺岚
- 2640字
- 2025-06-03 23:09:30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空气比白天冷得更像是程序崩溃时的静止帧。
张放坐在屏幕前,眼睛被双屏同时投出的光撕出一道道血丝,像开了夜视模式的老鼠,被盯着代码干瞪。
他还撑着。
硬是用一种神经惯性在回溯那个崩得稀碎的UI绑定问题。
项目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老板跑路、投资挂账、同事半数离职。
但需求文档还挂在公司wiki里,张放像是已经忘记自己也可以辞职这回事,一直刷着Bug列表当复活甲CD读条。
他今天改的是菜单栏那块逻辑,输入框会在一定机率下失焦,或者——更诡异地——跳动。就像是被恶灵附体的UI控件。
之前团队两个Unity程序员轮着调,都死在这块地方。
没人搞明白问题源头。
有人试图删库重写,还有人调了两个晚上的Raycast。
张放是第三个。
他没有删。他反复翻代码、逐个组件Debug,直到一点五十九分,找到一段可疑逻辑。
是三个月前他自己写的。
// if (_isFocused) m_groupFocus.SetActivate(false);
他盯着这一行,看了七分钟。像是要把代码表面那个无辜的 if拆开咬碎,吐出个逻辑骨头来。
“……草。”
他说得很轻,嘴里含着牙线棒,也不知是骂谁。
也可能在骂自己三个月前为什么会写出这玩意。
但没等他删,那台老得该退休的电脑突然一顿——电压像短接了一样发出低频嗡鸣。
桌面一闪,黑了。
屏幕在死前的最后一秒弹出一个警告框:“SYSTEM ERROR: unknown function call.”
张放本能去抓主机线。
然后,他倒下去了。
他的手没碰到主机线。
整个人像是线断的人偶一样向左侧翻,脑袋撞在椅背上,然后——就断了片。
世界陷入一阵极静的空白。
他没有立刻消失,也没有坠落。反而像是漂浮起来了。
不是被拖拽,不是被吸引,而是纯粹地……松了。
什么都没了:电压、眼压、绩效KPI、老板的微信语音、租房合同、bug统计文档——统统都退场了。
他像终于被人生卸载了缓存一样轻。
就那一瞬间,张放几乎产生了一种不道德的舒适感。
像是他真的……死了,死得毫无声息。
没惊动谁,也没人来打断他。
但那种安宁只持续了十秒。
因为下一秒,他的眼前开始亮起来。
像是代码IDE启动时的光标闪烁那样,一条条字符从无光的背景上冒了出来,仿佛是夜里屏幕自己开了机。
字符是竖排的,悬空排列,有的是弯钩状,有的是圆环嵌套结构,光线暗金,不像任何一种他认识的语系,更像是几何形状在呼吸。
【✦术式构造接口·定向结构未定·查询异常语义结构·重写授权:开放。】
“什么玩意儿……”他想说,但嘴打不开。
也可能说了,但这身体没有声带响应。
【思维源核→人类语言模块识别:初步完成。正在转换思维镜像……】
一股寒意沿着意识上传。
他感到自己正在被“理解”。
一种不知名的系统正尝试将他的逻辑结构映射成“语言功能”,并不是读取内容,而是解析他的“认知行为方式”。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的思维过程,被打包成了语法组件。
【魔法结构已部署:接入失败。需更换物理壳体。】
他没太听懂,但“更换壳体”这几个字让他后颈发凉。
他还没来得及再思考,画面彻底塌缩了。
没有什么彩光瀑布、时间裂隙、时空扭曲、龙吼圣光——他就是那样被熄掉的。
就像一个IDE调试失败之后,弹出一个系统错误提示——然后干脆自动重启。
他醒了。没有背景音乐,没有字幕提示,也没有谁在身边掐他人中。
只是某一瞬,嗅觉忽然归位。像从沉睡中拖出身体那一根黏着意识的线——然后一下子,所有感官纷纷上线,各司其职。
潮气,腐木味,生铁味,旧布味……混成一种不属于任何现代空间的味道,像是仓库堆尸体那种“压着很久的破烂味”,从床铺的下层垫子缝隙里悄悄爬进鼻腔。
他睁开眼。
屋顶是木头拼接的,略显粗糙,有横梁却无横幅,没有吊灯,只有斜切的晨光从半遮的木窗缝里倒进来,落在空气里一动不动,像静止的烟雾。
床板在他稍一动弹时“吱嘎”发出一声老态龙钟的呻吟。
他没动。只是平躺着,注视这间房。
感知还在返回,仿佛每一寸皮肤都需要重新上线一次。
手臂酸。指节僵。脖子后面贴着的汗冷得像湿布。
这副身体的肌肉储备比他之前那具少了一层壳感,明显更“轻”,骨骼线条直接浮在皮肤感知下,像一层未经保护的壳。
他花了两分钟试着爬起来。失败了一次。
脚蹬到床框时,一股生涩感从腰下蔓延开,像穿错号的骨架。
“……这是哪儿。”
声音是他自己的,但更年轻,语调上扬区有点偏空——喉头还没长实的少年声线。
他瞬间停住,咳了一声,确认声音确实从嗓子发出,而不是脑子放音。
他终于低头看了自己。
皮肤白得像长期没晒过,锁骨清晰得有点神经质,手指细长,骨节不突,连指甲都整整齐齐像是精修版,带种不真实的塑料美感。
他掀开破旧的灰蓝色毯子,看到下摆处印着几个黑色字母:A.O.M.魔法学院宿舍部C区.
张放没立刻反应。
他花了五秒复读一遍这串词,像在咀嚼一包过期口香糖:“魔法学院?”
房间安静得像偷听了他吐槽。
他从床上翻下来。脚踩地时,地板又“嘎”地发出抱怨声。
他赤着脚走到窗边,一边注意着地板是否会塌,一边微微拉开木板窗格——
视线穿过窗口,整个世界打开。
视野外是一片阶梯式坡地,从上到下分布着风格近似中世纪但带着若干科幻突变感的建筑。
木石混筑的主楼群、浮空的小圆塔、在远处缓缓盘旋的一种像镀银鱼雷般的飞艇,还有悬浮轨道上跑过的“魔导运输车”。
天是纯净蓝,有一群鸟朝着塔区飞去,羽毛尖微微发光。
世界确实换了,而他也确实不属于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湿润空气灌满鼻腔,冷得像冰镇过的草汁。
这不是梦。
他清醒得太具体,体温、重力、视觉延迟、骨骼内的摩擦、神经反射——这一切都太真实了,不是梦境逻辑。
他环顾房间,狭长、局促、像一间被废弃的宿舍再度回收利用。
角落堆着几本边角发黄的教材,封面用的不是印刷纸,而是某种糙感硬革,字体也是那种“写得好像每个字都会咬你”的复杂魔法字体。
地上有一只木箱,盖子半掀开,里面是一套折得很规矩的深蓝制服和一只铜制徽章。
徽章的表面印着几条线段——不规则的、像刻意画坏的电路图。他拿在手里翻了翻,背面有一排铭文。
雷维·奥斯
入学级别:F
他盯着那个“F”字母看了一会儿。
好吧,他接受现实非常快。
这世界给了他一具年轻身体,一个陌生身份,还顺便嘲讽他天赋垫底。
总的来说,跟他原来的生活逻辑并没有什么本质性区别,还是底层,还是靠捡。
这身体不是他原来的,但神经的连接方式又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甚至能感到自己做过噩梦,梦里有人在喊他这个名字。
“雷维·奥斯。”他低声念了一遍,像确认这几个音节有没有贴合进自己的口腔。
没有答案。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窗外那个逐渐清晰起来的学院塔区。
有风从窗口灌进来,带着一种木炭和金属混合的气味。像炉子烧开了,又像什么东西正在被重铸。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窗外那个逐渐清晰起来的学院塔区。
有风从窗口灌进来,带着一种木炭和金属混合的气味。
像炉子烧开了,又像什么东西正在被重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