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歌舞戏曲

小心翼翼的展开心魔的真视魔眼,陆方长打量起此间真实的大殿起来。

满目皆是熟悉的,蔓延的白色蛛网。

像是一道道白色的枷锁,无情的囚禁着他们。

果然,这块大殿就是一个更大的溶洞,只不过,少了许多尸骨,像是被人所整理过的,干净有序了许多。

墙角处,还放着陆方长他们平日里做工所出的石碗药汁,棕色的长叶,累积的木材,放置的鱼筒。

简直像是一处还未开始做菜的厨房,但想想菜是什么,便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二师姐的真身还是那般的肥硕肿大,不过,突破到了二升境界的陆方长,此刻倒是还瞥见了二师姐真身的肥大肚子底下八只小巧尖锐的足爪。

借着猛然白光的掩护,陆方长低头看向面前的圣主。

还是一样的紫袍,厚重的条纹金色面具,遮掩住了他那高大的,宛若强壮黑熊的身体,难见其详。

这圣主,果然法力高强,即使用上了心魔的力量,却也难以窥见其本色吗。

陆方长凛然。

一心二用,陆方长的口中却是也没落下: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

“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白光继续猛烈绽开,促使着龅牙少年扭动的更激烈了。

他不再呜呜的闷笑,而是像要挣开束缚,冲到陆方长身边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陆方长继续看:

那圣主的木案之后,原有一盏长长的青铜大油灯,在大殿里耀耀升光。

但在真视之眼的作用下,那一盏青铜大油灯化作了另外一副样子。

一位穿着红裙的干瘦女孩的尸体,被一把长剑从背后插入,进而把她死死的钉在了地面上;

她的血早已流干,整个身体相比正常的女孩要缩小了好多倍,看起来简直像个发育不良的猴子。

女孩的双手无力的搭在剑柄的两边之上,死去的空洞双眼就这样静静的盯着陆方长,像是两团黑洞,只是看上一眼,便要把陆方长给吸进去。

好似某种被牺牲的祭品。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陆方长抓紧时间,继续扫视:

发生变化的是那张漂浮在半空中的白纸,它从发光的白纸变成了一颗宛若西瓜大小发光明珠,只不过,其珠身之上有几道黑色气芒隐隐围绕。

除此之外,洞内再无其他需关注之物。

看来这就是大殿之中的两类法器了,就是那小女孩的尸体不知道是为什么。

等庆典之日,自己有心魔的帮助,未必不能先抢夺这两类法器,夺得一条生路!

陆方长想着,退出了真视状态。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大殿内,灿烂的白色光芒一刻比一刻绚烂。

到最后,陆方长念完文章之时,简直像是给大殿里硬生生的塞进了一个太阳。

照的所有人几乎都睁不开眼来。

白光之中,陆方长感觉到一股想要往自己这边靠近的意念猛的传递而来。

好像是那白色明珠?

它表现出一股对身边圣主、二师姐的极度嫌弃,却是有种要和背出《滕王阁序》的陆方长接近的淡淡倾向。

过了好一会儿,这白光才慢慢散去。

那股淡淡的意念也在陆方长的脑海里消失。

圣主看着眼前洒脱诚恳的陆方长,一手把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龅牙少年给打晕了过去。

“你大师姐和二师姐说的没错。”

“你心诚至极,确实得吾真传,不容置疑。”

“只是性子冲动了些罢,日后要多多收善。”

圣主淡淡的说到。

一旁的二师姐重新恢复成甜蜜蜜的样子,看着陆方长。

陆方长和陆见岳相视一笑,两人都松了口气。

“全听师傅指导。”

圣主满怀期待的看了眼兄弟二人。二师姐为他们轻轻拍了拍掌。

“而他。”

圣主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龅牙少年。

“屡次犯禁,不肯悔改,本座必有重罚!”

这时候,二师姐也插话了:

“后日大典,有你二人作为榜样,其他徒弟定会好好效仿,我凌霄圣地大可兴矣。”

圣主听了,很是高兴。

后日,这般快吗?

陆方长心中一缩,继续不动声色。

圣主继续勉励,夸赞了下兄弟二人,重新给陆方长他们赐下了几门功法之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临走前,陆方长又瞟了眼那白纸和油灯。

看来,那便是此处的关键了。

姜师兄需要它。

但感受到那白色光珠对自己的认可,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抢先得到它们,增强实力呢?

想到这,陆方长心中一热。

这个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真正靠得住的。

陆方长和陆见岳从大殿里缓缓退出,借机观察这大殿内的其他路数。

而后,他们来到大殿之外。

师弟师妹们热热闹闹围着大师姐的声音取代了大殿内的冷静。

陆方长两人这才感觉舒缓了许多。

只不过二师姐所说的后日便是庆典了,这让两人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陆见岳先回去,陆方长去找姜师兄。

再见姜师兄,他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

听完陆方长所说大殿内的见闻,姜师兄的脸慢慢阴沉了下去。

“居然已经变成了那样子吗。”

“他们对我防备颇深,我装疯卖傻,不敢再做窥看之后,居然已经是....”

姜师兄喃喃说道,充满了恍若隔世的悔恨。

说完,他将信将疑的看了陆方长一眼:

“你把我的眼珠怎么样了,为何我完全感觉不到了。”

“我自有方法。”

陆方长淡淡说到。

姜师兄的脸色阴晴变化,最终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当送你了。”

“后日庆典,你拿着这个防身,可防妖魔的三次攻击。”

姜师兄转手拿出一块青玉之色的半透明琉璃小砖来,一脸肉疼。

陆方长接过,小砖透明而温软,上面好似点缀着星光。

“不要小看它。”

“这琉璃小砖,扶流岛之上的炼器士们,竭心竭力,二十年也才出产十块。”

“具有养气,护法之用。”

正说着,姜师兄恋恋不舍的望了这琉璃小砖一眼。

“换做平常富豪之家,买到一块,可是要装饰在门庭之上做百年门匾的。”

“哪怕是对于‘千真境’的修士来说,也是平日里,救命的压箱之货”

“后日,你记得,与我一起趁乱,朝那尸体上的长剑冲去。”

“那法器,很可能就是此地的阵眼,品级不低。”

“拔出长剑,使用它,我等才有一线生机。”

姜师兄嘱咐陆方长数声,便让他离开了。

陆方长走在外面,心思波动地望向天空:

今日的天空黑的格外得早,像是有一层大幕,把这片地界给牢牢遮住了。

陆方长的周边,宛如天空洒下黑色的墨水,把万物都染成了漆黑一片。

............

离国的国都,启京的皇宫里。

名为江浸月的少女从床榻之上缓缓醒来。

一眼看去,寻人定会发出惊叹,世上怎会有这样明净如玉的女孩:

肌肤晶莹得像是敷了粉,可是敷粉之后却没有那样柔和自然的嫩红;

眉宇清晰得有如画出,几缕细细的黑色头发从她雪白的脖颈部间不老实的钻了出来,在面颊边淘气的卷起来,一颤一颤。

“云郡主,您醒啦。”

“陛下在长乐宫等着您呢。”

“但陛下也说啦,郡主您近日多多劳累,该多多休息,等您到了,戏子们再开始表演呢。”

“不过,郡主您聪慧,现在的时辰,还比较早呢,赶过去来得及。”

衣着华丽的侍女为从床上起来的江浸月披上了雪白的大氅。

远远看去,少女像是一团轻盈的雪绒,只是眸子清亮得宛如宝石。

少女踩在自己寝宫的地板之上,地板皆是由青玉之色的半透明琉璃小砖铺成,一共用了数千块,工整而规矩。

它们宛如身披青甲的禁军,只为呵护好离国最为闪耀的明珠。

云郡主的封殿有足足十二个不同的房间,这让少女走出时,要花整整半刻钟。

推开大宫门之前,江浸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雪白的手腕上,用红绳系着的,宛若装饰品的小剑。

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法器,品级不低。

江浸月一直想承接母亲的意志,去当离国的第一位女帝。

但那些世家、兵家却都对她的女子身份十分排斥。

自己也不能像其他皇子一样上阵杀敌,当乌衣卫捉案抓贼等来提升名气。

因为父皇不让。

可想当女帝,如诺没有名望战绩,那里能得到他人的下注支持呢?

好在,这次有一个机会。

前几个月,父亲开玩笑道,自己太过严厉,年年朝事繁忙,百官苦闷。

要不他的这些皇子皇女们,试试用那梨园里的戏子们,排练些好看的歌舞戏曲,嘉奖百官艰辛,与民同乐,以示皇家恩典?

那太子与八皇子,背后有他们的正得宠的母妃相助,竟是抢先排了出老皇帝爱看的情情爱爱的曲目来。

让他回忆起了青春爱念之情,更感自己治国有道,正是需要些风花雪月。

况且,太子所排的这出戏,在传播之时,也深受民众、各个世家子弟的喜爱。

这下可苦恼了江浸月了。

她苦思冥想许久,却也难寻得一处更好的曲目来。

当深夜里,江浸月有些委屈的向这法器诉说着关于母亲的怀念之时,一股奇特的记忆闯入了她的脑海:

少年,蜘网,洞穴,尸首......

当时的江浸月吓的在榻上直翻身,还以为是有妖魔入侵到皇宫里来了。

当她一想,这可是有国师在呀,别说是那处山中的大妖了,即使是妖族那边的那几位妖王、妖皇来了,也逃不了好骨头吃。

于是,女孩这才反应过来,那不成是母亲留给自己法器所带来的帮助?

江浸月心里又惊又喜。

百般思索之下,女孩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来吧,既然其他曲目不能出彩了,那我就另辟蹊径,就试试这个吧!

于是今日,江浸月带着一半兴奋一半惶恐的心情,来到了长乐宫。

她看到,硕大的宫内,站满了前来观礼的皇亲国戚,大小官员,像是整个京城的公务都停摆了,大家都来到了这里。

虽心有蹊跷,但江浸月还是表现得骄傲如昂头的白天鹅,仿佛今日这表演的戏曲,她会必胜一样。

她只是来见证自己的完全胜利罢了。

只见江浸月身旁,左右两排,二十位孔武有力的武士开道,四位宛若天仙般的可人少女傍身,却好似那微星相伴玉月,只能衬托江浸月的无双美貌来。

江浸月一路向前,像是身边有一把无形的巨大镰刀,割的千百位围观的高官,皇亲们就如同麦子一般一片片的倒下,只余高呼:

“呼,呼.....”

“呼,呼.....”

“云郡主千岁!”

“云郡主千岁!”

高台之上,皇帝看着前来的江浸月引发的欢呼,笑意明显。

“看看,这就是吾女呀。”

他向左右陪侍的太监、武士、重臣们骄傲的炫耀到。

一旁侧身陪立的太子看到这副模样,悄悄握紧了拳头。

江浸月走上了长岳宫的最高台,与老迈的皇帝站在了一起。

“抱歉,父皇。”

“都怪父皇恩赐的宫殿太大啦,月儿走的很慢,这才晚来了片刻”

江浸月微笑道,带着点撒娇与委屈请安。

这一霎那间的美,让周边的几位今日好不容易挤过来观礼,第一次见到帝国明珠的青年人直接兴奋的晕了过去。

“都在等朕的月儿呢。”

“不过没关系,父皇再等半个时辰,也是可以的。”

皇帝微笑,举手抬足之间,充满了无穷的溺爱。

“哈哈哈哈,都是父皇的错呢。”

“父皇下次,定给你在宫内还安排个方便走动的轿子,月儿看可好呀。”

“父皇又在说笑了,月儿到没较怜到如此地步。”

江浸月轻轻笑道,一颦一笑,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父皇,让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让女儿的戏曲开始吧,女儿有信心,自己排的这歌舞戏曲,肯定要比太子之前排的好看呢。”

江浸月双眼亮晶晶的,充满了自信。

听到这话,太子虽依旧面带笑意,却是冷冷的看了江浸越一眼。

江浸月毫不畏惧,反视回去。

同时,也有台下的不少人,听到江浸月的这副话,也是在互相讨论:

“不可能吧,云郡主也太自大了。”

“那日在梨园里选戏子,大多数优秀的名角儿,可都是倾向太子那边的。”

“剩下的才被云郡主所得,单从个人上来讲,这角色得演出效果就比不过吧,莫非是想从剧情上取巧?”

“也不可能,太子那出讲诉相爱之人,历尽千帆,在一起的情景,可是深得我心呢!”

“俺是个俗人,和陛下一样,就爱看这些!”

“云郡主还能怎么排,能把这剧情排出花来,又喜闻乐见,容易被大伙接受?”

“是啊,是啊,云郡主一直以来,怕都是被陛下宠惯了吧,居然如此狂妄!”

“依我听说,云郡主排的这出戏,不知道她是从那里看的野剧本,哪里比得过太子从各世家的名文雅士那里取材的呢?”

“待会,肯定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好受的!”

“嘘.....你小声点,可别让陛下和天师听到.....”

“对啊,对啊,我支持太子!太子一定能胜过云郡主!”

“虽然云郡主容貌确实天下无双,但我们也要讲事实,讲道理得嘛,这次,我真得支持太子!”

不少人都在低声唱衰着江浸月,听到这样的话,高台之上的太子,倒是脸色缓和了许多。

而即使听闻了这些怀疑,江浸月依旧是维持着完美得微笑,如天鹅般昂头挺立,笑盈盈的看着皇帝。

“好。”

“那就让大伙看看!”

皇帝哈哈大笑,对女儿的小小挑战,倒是表现的很有兴致,惹得周边侍立着的几位皇子,又是一阵嫉妒和渴望的目光。

随着皇帝下令,周边的各位达官显贵也慢慢安静下来。

无论怎样,江浸月与太子的这场比斗,总得看完双方的具体表现,才能下判断。

于是,这安静的长乐宫内,先有伶人浅浅吟唱:

妖娆魅影,鬼影重重;

天发杀机,移星换宿;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翻地覆。

鼓息曲断,又有一旁的唱官击锣铿锵而作:

风吹鼋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内蝼蚁岂可逃?

众人皆眺望前去:

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