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那迟家修士?!”
吴都护闻言大喜。
即使他现在是独臂,也浑身运转起法力上前查看:
一位都骑护随手举起一大块成人大小的石块,露出了那石块底下,背朝众人的一位黑衣修士。
向他砍去,他的黑衣背后绣着一只头有三角的蛟螭,那是迟家的圣兽。
与此同时,那黑衣修士的露出的,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左手处,还带有一枚铁玄色的储物戒;
而在那黑衣修士的右手手腕上,则盘踞着一条巨大的黑蛇,它浑身带有奇特丑陋的黑色鳞片,却也一动不动,完全的死相。
“没错,是那迟家修士!”
同样赶过来的袁指挥使看到这黑衣修士的模样,也是大喜。
“那正是迟家的传统‘相神通’-‘蛟螭吻’的法相!”
“快,快杀了他!”
吴都护也是之前跟府主有过交流,也是知晓那迟家修士的外表特征确实是这样的。
加上那迟家修士看上去已然被打得半死的‘相神通’法相,更切合袁指挥使所说的,迟家修士被府主打的重伤垂死的说法。
至此,吴都护彻底放下了对袁指挥使的最后一丝戒心,他指挥着众人,手中刀剑一齐朝着那背对他们的迟家修士砍去。
众人的刀剑就这般干脆刺入迟家修士的身体,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
毕竟迟家修士是真的被府主打成重伤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敢贸然对待一位‘十都境’的修士。
毕竟刚才遇到的,不过是半步十都境的酆青客,都让吴都护等人吃尽了苦头。
吴都护感受着刀尖狠狠砍向迟家修士脖颈血肉之间的畅快。
他熟悉这种感觉。
吴都护每次杀人之时,都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这次的感觉,吴都护觉得要比以往所有杀死敌人的畅快感,都要强烈的多。
因为这次吴都护的刀,砍的很深很深。
来保证他能够一击彻底杀死这迟家修士。
“迟狗,终于给我杀了你!”
吴都护拔出刀来,把那迟家修士被斩断的头颅直接提了起来。
被斩落的迟家修士的头颅带出不少豆大的血珠,像是某人打破算盘时,从算盘上崩落的算珠。
连带着吴都护斩落下这迟家修士的头来,让这府内的黑暗都消散了几分,周边仿佛变得更明亮一些了。
陆方长却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心魔的影响下转动的飞快无比,简直是像是在自己的血脉之内装了几架奔腾驰骋的马车。
在不停的横冲直撞。
陆方长让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大师姐的美丽头颅’所散发的光芒,更加凝厚和集中在凌霄圣地的众人周围。
吴都护恶狠狠的笑道,回想起那些被迟家修士所带来的‘潜墨夜’心魔领域,从中显示出的幽魂野鬼们所杀死的那些老人、男童女童、保护自己孩子和父母的凡人、散派修士,还有自己的那些都骑护同僚们。
终于,他现在大仇得报了!
“迟狗,让我们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众人皆骚动起来,除了陆方长和凌霄圣地的众人。
包括张有容在内,都往前小小的颠了颠脚,想要看看来给整座临安府带来巨大伤害的迟修士,究竟长的是副什么样子。
陆方长没有发话,凌霄圣地的众人并没有放下警惕。
吴都护恶狠狠的笑着,单手提着那迟家修士的头颅,用力吹了一口气,吹开手中头颅掩盖面容的头发,露出了头颅那满身血污的面容。
在这一瞬间,从他身上洋溢出来的那种喜悦和希望溢于言表,仿若能完全冲淡这片地界的黑暗,驱逐‘潜墨夜’的领域。
吴都护定眼一看清那满身血污的面容,发现那面容正是自己熟悉的,一张温和宽厚的中年人闭眼面孔。
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迟家修士的面容熟悉宽厚,自己又没见过迟家修士的真正面容。
吴都护看着自己手中头颅的面目,生生愣了好一会。
他有些无助惶恐的看了看自己身边还是处于兴高采烈状态的都骑护同僚,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头颅。
一个可怕的想法,慢慢从他心底升起,而后无限膨胀,最终留存在了吴都护的脑海里:
那不是迟家修士,而是府主的!
自己被骗了!
他没有杀死迟家修士
而是杀了府主?!!
“袁......”
吴都护猛地转身,正准备询问刚才催促自己的袁指挥使,这是不是府主施加的什么特殊的法术。
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
自己明明要杀的是迟家修士,怎么会是府主呢?
但他才说出了一个袁字,便听到了袁指挥使那边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可惜啊,可惜啊。”
“可惜啊,陆方长,你怎么就是不上当呢。”
袁指挥使叹息着,他看着巍然不动的陆方长,双眼缓缓流出两道血泪出来。
而后,他怀中的那之前正在啜泣的女童就如同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整个人一下子爆裂开来。
一颗眼珠,引着一条长长的肉线,像是一条古怪的血红之蛇,从女童的身体里乍现而出,乖巧盘绕在袁指挥使的脖颈处。
那女童的血肉炸开了一片,落在吴都护和那些都骑护的身上,像是一团腐蚀性极强的固体,直接冲击着他们倒在地上,腐蚀的他们声声叫痛。
“你......”
吴都护同样吃力的对抗着这些腐蚀的血肉,然后愤怒的指责着袁指挥使。
即使他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自己看走眼袁指挥使了!
袁指挥使的面容像是融化的蜡像,慢慢溶解。
最后替代袁指挥使出现的,是一位:
双眼是蓝色的,满是疲惫的面容上有一条深深的,仿佛是被人用铁犁狠狠耕过的,还在滴血的大伤口的青年男子形象。
那道伤口,从青年男子的头部左上角,一路延伸连续,经过脖颈,经过胸口,经过他的肚子,最后到达了他的腰部处。
在他身上的这道巨大伤口处,还有许多类似小铁片的东西正在血肉之中缓缓地钻来钻去,慢慢蠕动。
像是有人在用小刀,一刀一刀的,慢慢的凌迟着青年男子。
这不会让他直接死去,而是会给他带来无尽的,深入骨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