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声音,很客观,没有什么感情。
是那个学姐说的。
温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疑惑有之,惊讶有之,也有一种预见性的无奈。
好像……没有其他选择了。
“嗯,你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也可以说你必须选择‘真实’。”学姐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拿出了一张单子,“昨晚已经有人对你进行了诊断,目前你的‘灵质’表现出 A级活性,并在不断增强。检测到可见的‘灵感波动’,虽然目前还未感知到‘境’的存在,但基本可以断定,你在自主觉醒且不可逆。因此,进入学宫是唯一的可能。”
安静。
落针可闻的安静。
温昏没有回话。
因为他没听懂。
不是,什么跟什么?什么是“灵质”?什么是“灵感波动”?“境”又是什么?“学宫”又是什么?
事实证明,真实确实难以接近。
因为它可以让人变成傻子。
谢思惑也尴住了,这张浓的学究气不知道第几次震惊了学渣。哑了一下解释道,“呃……同归你讲这个是不是太急了?这个呢,温小兄弟啊,用人话解释一下就是,你马上就要有超能力了,和我们一样,而且这个过程基本上不可逆。所以本着和平着想,‘我们’会把你招进来,教会你控制和运用力量的方法,保证你不长歪不会祸害社会。”
“总之,就是让你成为一个正义的人!”
温昏还是没回话。
“对了,明人不说暗话,补充一点,其实还有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嗯,你自己想想。”
怎么让一个人无法危害到社会呢?
很简单,只需要将 ta放逐出社会即可。
囚禁流放或…
学官,绝不是单纯的读书人待的地方。
那是秩序的维护者,或者说,它就是秩序本身。
“行,我加入。“
没有叹息,没有勉强,只是平静,只是同意。
这是命运的安排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将它视作命定的邂逅吧。
谢思惑满意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满意于回答还是满意于其他。“同意了是吧,同意了就好。你是想先听“故事”还是想看“魔术”?”
听“故事”看“魔术”?温昏一时间没听懂,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所指何意,心说师兄你的人话也不不人话啊,遂决定补充一点知识,便说:“听故事。”
会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谁讲?我不记得了。”谢思惑却突然回头,很不靠谱地问,但温昏看到,秦落落脸上的些许微笑。
幸灾乐祸的微笑。
不对,有问题。
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时,便有人动了。
学姐动了。
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有些肃穆地摊开一直握着的手。
温昏亲眼看见了光,有光从她的手上析出那是单纯的光,可看见的那一瞬,温昏却似乎从光中看见了不同的、混杂的颜色。
温昏百思不得其解,那是纯粹的光,怎么会被拘在手心中,一点也不溢出呢?
但他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他看见了第二个奇迹。
光芒流动起来,汇集在白净纤美的指尖,看上甚是华丽。
指尖动了。
连轻风都未带起。
几乎没有声音地,很轻很轻地,落在了温昏的额头
光芒消失了。
温昏的世界又安静下来。
“好了接下来就是等他醒了。”谢思惑很是轻松地说道,像是了结了一件大事,“对了,这缕“原丝”是学校的吗?”
“爸前几天给的。”学姐没有正面回答,但已经够了。谢思惑歪了一下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猜猜他会睡多久?三十分钟?一小时?”
“三十分钟以上应该有吧。”
温昏睡着了。
或者说,像是睡着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右,连黑色本身都不存在,那会是什么,虚无?或者说“空”?
不知何时,温昏突然意识到,因为自己还未“醒来”
那“醒来”之后呢?
使有“知”赋于身。
于此,明晓。
他感知到了秋序,天地,生死,精神甚至是“能”。
也感知到了,所谓“神”。
“祂“是真实存在的吗?温昏难以理解但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存在”本身的真实。温昏似乎在一切之外,遥望到了在在以及存在的特殊。
可不知多久,便是紊乱。感知变得异常,虚幻或者是因为感知之存在的虚幻,于是一片空寂。
那之后呢?
意识中出现,然后感知通明,“存在”本身未曾变化,但出现了“不同”。这个不同,就像是缺失了什么,会是“祂”吗?
之后便是流光,彩色的,绚烂的,而又易逝的流光。流光簇拥中,清醒的于此回归。
同清光一道,无人知晓。
睁眼。
安静。
“59分59秒,真巧。”谢思惑见温昏醒来,在手机上按了一下。他甚至还有闲情雅致去掐表。
温昏没时间陪他瞎扯,直接问道:“这是…历史吗?”
“能问出这种问题?那你看到的还蛮多的吗?”接话的还是谢思惑。“大概算是吧,不过更多的你会在历史课上接触,比起“历史”,我们更愿意称之为“传说”或者“史诗”,因为据考证,有一定不实成分,但谁又说得清楚呢?”
“你……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感觉吗?”在一旁的学姐又发活了,认真地,或者说,以一种求实的态度问道。
啊列?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什么?温昏不解,但不解归不解,还是老老实实地体会了一下:“没有……诶。”
三个人的反应都不相同,秦落落看上去有些好奇;谢思惑则是明摆着的惊讶;学姐的反应最淡,但也挑了一下眉。
总之傻子都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不对了。但温昏还是一头雾水,怎么没有就不对劲了?难道我应该有什么表现吗?
“那……抱歉了。”
学姐的声音。
不对!
有点熟悉的情景。
不过这一次没有手指来点他的额头了。因为学姐没动,仅仅只是站在原地。
但有些事已经发生。
温昏似乎看见了学姐眼中有一道黑光划过,但光怎么可能是黑的!连这个问题都只是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因为温昏切实地感知到了,一个人气质上的改变,那一瞬病房中似有寒气逸散。
黑光不知从何处绽放,淹没了病房——至少温昏是这么认为的。但实际上,温昏并没有看到,黑色的海洋并没有淹没整个病房,而是在不远处戛然而止,泾渭分明。
黑色的海中又装了什么呢?
并非是黑色的水,而是黑色的光,纯黑的,不带一点杂质的深邃无比的光。可光怎么会是黑色的呢?温昏也无暇去想,因为他感觉到——窒息。他在漆黑的海中悬溺,光交织成网,似蛛网一般布满空间,又浓稠似液体。虽说是光,但却带来不了任何光明,反而吞噬了其他的光,正如……黑暗本身。
蛛网攥住了温昏,似乎也贯入了他的身体中,黑光本身又多了一份“意义”,悄无声息地融入心中的黑暗中,似乎它就是恶意本身。于是,人“心“复苏,自然而然地抗拒着恶意。
“心”为何物?
是无声之言,是如臂指使,是净土,是野兽,是每个人的“自我之意”,在此,似有悸动于心中传来。那是…苏醒的号角?
无从知晓。
大海深处,有波浪起。
静浪。
所至之处,潮声平息。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