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内，楚九辞与陈河都已脱去衬衣。
“先说好了不打脸！”楚九辞开口。
陈河切了一声：“行！反正当年在滑冰场你也没露脸。”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楚九辞的右胳膊临近肩部位置，那里有一朵特别明显的黄色的酸枣花，他的心沉了沉。
楚九辞：“是你没能摘下我的面具！”
“少废话！来吧！”陈河将一旁的全套护具扔给他，“穿上！我可不想让你躺三个月！”
楚九辞笑着接过：“彼此彼此！”
……
二十分钟后——
“这一招无影无踪，谁教你的？”
陈河甩了甩被砸得生疼的拳套里的拳头，眯了眯眼：这小子，这么多年看来没少练啊！可是，刚才的这招“无影无踪”的杀招，他只在当年跟楚九辞在玉米地里第一次打架时用过一次，被大师兄文创和小师妹高素颜看见后挨了骂，之后再和楚九辞打架时再也没用过，“你不要说因为当年跟我打架，所以就学会了？你刚才的那一招，我当年可没来得及全使出来！”
楚九辞低笑一声：“你不要忘了当年，我和高素颜对彼此是有求必应！”除了那些爱情小说，他对高素颜是有求必应。而高素颜对他，亦是。尤其是在他和陈小河的切磋上，高素颜向的永远是他！
“敢情是她教的？真是……女生外向！”陈河气得跺脚，多少年过去了，只要涉及到高素颜的事，他就改不了跺脚表示愤怒的习惯。
“这招有什么特别的？我看这招很厉害啊，你都接不住！”楚九辞笑，“你当年要是用完这一招，我早就输给你了！”
陈河皱眉：“这是无影拳中的杀招之一，我师父说过，杀招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你又不是敌人，我说的是当年的你！”
楚九辞：……确实！这招救了他很多次！以至于现在，让对方疼、残还是直接重伤致死，他都能收放自如。刚刚就是不自觉地用上了这招来反击陈河。不过，这招后面还有三招更厉害的，而陈河和高素颜他们，也没有学全。现在，这世上，学全的人也许只有他了！
“还需要再打吗？”楚九辞问。
陈河摇头，摘了护具，直接坐到了地上，“这些年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来？”
楚九辞也摘了护具，坐到了他旁边：“车祸过后受了点伤，被我爷爷送到了国外医治。”
陈河皱眉：“什么伤？很严重？”
“心理创伤类的，不能回想往事，一想就头疼欲裂。”
“现在好了？”
“嗯！我一直以为逃避会好，其实面对好像好得更快！如果我早回来，也许我妹妹楚九玉，就是楚月不会死！”楚九辞叹气。
“楚九玉？楚月？那个跳楼自杀的小明星？是你妹妹楚九玉？”陈河皱眉。
楚九辞点头。
陈河：“高素颜知道吗？”
楚九辞：“现在知道了！”
“当时，我和高素颜在现场，她……总之，人不在了，你，节哀！”陈河闭眼，大手掌揉了一下眼眶：“你父母当年……还有你爷爷……”好像楚家没什么人了，这么一想，楚九辞好像很惨！
楚九辞看着地垫上的红灰相间，声音有些沙哑：“我父亲年轻时和我爷爷赌气离家出走，谁知却再也回不了家了。”
“节哀！”陈河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已节哀过了！”楚九辞说。
陈河叹气：“当年，老师们得到的消息是你们全家出车祸死了。大家就很……震惊，很不可置信！明明前几天还在一起嬉笑的人，没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所有人都不想接受，可也只能被迫接受！只有一个人不相信，不相信你死了……”
楚九辞：“是高素颜？”
陈河“嗯”了一声：“小师妹她，她跟你说过了吧？说过我就不说了！”
楚九辞摇头：“没有！她什么都没说！我想听你说。”
陈河低头，目光停留在地垫上的红灰相间处：“我和小师妹、柳仙儿、文西西，还有文创师兄，还有你的两个好兄弟张良胡越他们一起去了出车祸的地方，可惜，当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小师妹到处去问人，附近的派出所、村民……还跑到那处悬崖底下找，找了半个多月……每棵树、每个山洞甚至兔子洞，都让她翻遍了！
她像个疯子一样就在那山里找啊找……有时候一天都不吃不喝……后来没办法了，我只好打晕她，把她扛了回去！然后她就开始发烧说胡话……胡话里全是不可能！不可能死！他不可能死！他答应我的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学……
文爷爷不放心，连晚上也不敢回去！菊花婶子连隔壁村跳大神的都请来了……那个暑假真是又闷又热又漫长又难过……
直到有一天，我从张良那儿听说了你家房子招了贼的事，因为除了房顶的瓦片掉落和院子里的大脚印外，屋里一切正常。派出所也不清楚丢没丢东西，所以就没立案！张良他们蹲守了好几天也没抓到贼。
那天晚上，我去看高素颜，菊花婶子说她睡了，于是我和菊花婶子在客厅说话，我无意中说了这件事，谁知，高素颜忽然从里屋走了出来，那时候，她刚退烧，人也瘦得厉害，嗓子都哑了！她问我，招了什么贼……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恨当时的自己啊！我怎么就那么嘴欠？要跑到她家里说你家招贼的事。我要不说，她也不会听到，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麻烦……”
“什么麻烦？”楚九辞皱眉问。
陈河转头看她：“小师妹没说吗？”
楚九辞摇头。
“她去你家蹲守了十天，抓到了那个贼，就是你们班乔米菲她爸爸。然后，她把那个贼打断了一条腿，一辈子只能一瘸一拐、好不了的那种！乔米菲她妈妈请了律师，不接受和解，非要让小师妹坐牢……”陈河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楚九辞，声音沙哑哽咽：“还记得之前那个审讯室吗？当年柳矿派出所的拘留室就那么大！小师妹在里面呆了十五天！十五天！就那么坐在一个角落里，不说一句话，好在最后……反正最后和解了，她才出来……”
楚九辞伸手捂住了脸：“高素颜什么都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