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上的力道一松,耳边传来重物撞击的闷响,下一秒,她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里。意识到这是谁后,秦罗绮搂住李明仪的脖颈,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眼泪也扑簌簌落下。
李明仪抱住秦罗绮,感受到她身上不正常的体温和嗅到空气中残余的异香。他皱了皱眉,取出解毒丸给秦罗绮服下,又解开身上的披风包住秦罗绮将人打横抱起来大步离开。身后侍从已经将撞晕的柳明套上麻袋扛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李明仪。
秦罗绮逐渐平静下来,她轻声道:“夫君,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李明仪沉默片刻,还是委婉道:“罗绮,你中的不是致死的毒。”“我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我宁愿死都不会让旁人碰我。”秦罗绮道。男人将怀中人更抱紧了些,心下已经将柳明给千刀万剐。
这时,清风和玉砚也走了过来,两人“砰”得跪下道:“奴婢/属下保护夫人不力,请督主责罚!”李明仪冷眼看着两人。其他人发现他们时,他们已被人打晕。
玉砚只是个小丫头,被那废物偷袭打晕不稀奇,但清风身手不差,没道理制服不了那
么个无名小卒。
“谁打晕的你?”李明仪开口问道。清风闻言,看了一眼秦罗绮,才道:“若属下没看错烛台映出的人影,那便是秦参将。”“起来,回府后自去领罚。”李明仪抱着秦罗绮直奔向灵堂,那里,秦羽仍披麻戴孝在守灵。
看到李明仪过来,秦羽有些惊讶,他以为李明仪应该是捉奸在床然后愤怒离府才对,怎么抱着人跑到这儿来了?他还未开口,秦罗绮便开口道:“今夜之事我不追究,但以后秦家的事我也不会再管,把族谱拿来。”秦羽没动,他知道秦罗绮要族谱做什么,因此他才不想拿来。但李明仪可不管他想不想,他一个眼神,身后人便齐齐抽刀,李明仪冷道:“这现成的灵堂,秦参将是想让本督为你送终?”
族谱到了秦罗绮手里,她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哈哈哈哈,什么想我,什么心疼,通通都是假的!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秦翎羽啊秦翎羽,你怎么写得下去那么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没想到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竟是最危险的地方!”她猛地把族谱摔在地上,翻开的书页上秦绫的名字已然被划去而那黑迹不知干了多久。
坐在马车上,秦罗绮表情平淡,全然没有刚才的愤怒疯狂,那又不是她的家人,她有什么好愤怒的。刚才不过是演给暗处之人看的,表明她真的不会再与秦家有半点瓜葛。在传来秦家主和秦夫人的死讯时,她就怀疑是那暗处之人搞的鬼了。柳明的出现,秦羽的出手则证实了她的想法。同时,也告诉她,那人针对的是秦家,不是秦绫。三番两次对她出手,只是因为“秦绫”是秦家最薄弱的地方。
之前是想利用秦绫的莽撞愚蠢惹怒李明仪,借李明仪的手灭了秦家。但她的穿越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一手促成的婚事却反而让他不敢轻易动秦家。于是,便有了今夜之事的发生,如果她在秦家遇害,李明仪绝不会姑息秦家,但她不愿意让李明仪被当枪使,也不愿意参与秦家与暗处之人的恩怨,只要她自己无事便好。
今夜秦罗绮太累了。在自家夫君温暖的怀抱里昏昏欲睡,在即将陷入梦乡时,她轻声道:“夫君,我心悦你。”当死亡来临时,她想的还是这个男人,除了爱上了他,她想不到别的解释,李明仪轻抚秦罗绮的粉脸,同样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了,只有你这个小傻瓜看不透自己的心。”
李明仪靠坐在檀木椅上,左手撑着下颚,右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精巧的小刀,在他身旁的桌案上,放着几把同样的小刀和一坛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酒。
灯火通明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这间刑房模样:
墙壁上挂满了泛着森森寒光的刑具,地板被多年来洗不净的血液浸成了暗红色。在李明仪对面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血人。他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鞭痕,皮肉外翻,鲜血淋漓。已干涸的血液将破烂不堪的衣物和皮肉黏连。此人身上,估计已找不出一块好肉,他的脸上也同样布满伤痕,看不出样貌,只能在乱发间依稀辨认出曾经也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子。
此时,偌大的刑房内只有他们两人。
李明仪头都没抬,抓起酒坛砸向柳明,酒坛撞到十字架上碎裂,酒液尽数淋在了那些伤口上,顿时,原本干涸的伤口又开始汩汩冒血。
巨大的痛楚让昏厥的柳明醒了过来,他抑制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嚎叫。李明仪这才施舍般抬眸看向柳明,道:“滋味如何?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比你的命都贵。”他的语气稀松平常,连嘲讽的情绪都懒得施舍。
柳明恐惧地看着对面的人,没有出声,他总算明白为何李明仪会被称为活阎王了。
“问你些问题若回答得好,本督可以给你个痛快。”李明仪把玩着小刀,漫不经心道。
“……”
“秦侍郎因何而死?”
“是犯了急病而死。”
柳明话音刚落,李明仪手中的小刀就飞了出去,精准贯穿了他的左小腿,刀尖钉在了十字架上。男人又拿起一把小刀把玩,锋利的刀刃在指间翻飞,光亮的刀面映出男人冷漠的面容。“这种毒,你这个无名鼠辈不可能得到,谁给你的?”柳明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冷汗涔涔,颤抖着声音道:“我也不知,他从未露过面。”
看来从柳明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李明仪手中的刀飞出,这次,扎穿了柳明的右小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柳明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个人根本没想过给自己一个痛快。喘了口气,柳明看着李明仪,问道:“绫儿在哪里?我要见绫儿!”
听了这个称呼,李明仪嗤笑一声,道:“她的名字是罗绮,可不是绫儿。亏你还说自己与秦绫两情相悦,竟连那身体里换了个人都不知道。你的情意还真是廉价又劣等。你说,那秦绫若是知道是你毒杀了她的爹娘,会怎么想?”李明仪说完,在柳明张开嘴想要质问时,手中小刀伸进去,极快地一划,就把柳明的舌头划了下来。随后,他眼疾手快地一抬柳明的下巴,那块软肉就被柳明自己吃下。
柳明立时挣扎想要吐出来,却被李明仪死死制住。确定那肉被他吞下后,李明仪才松开手,嫌恶地拿出手帕擦拭碰过他的手,然后丢了手帕走出牢房。
李明仪对看守牢房的人道:“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喂给他吃。记得别让他太早死了,本督要他活上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