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中间休息

曹爽都定了调,众人也无可奈何。

其实有些将领还指望着郭淮能和曹爽杠一杠,但之前对夏侯玄丝毫不给面子的郭淮都滑轨了,众人也只能认了。

调子既然定好了,那接下来就是执行。

魏蜀两国以秦岭为界对峙,往来无非就是五条路。

从东往西,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陈仓道、祁山道。

曹爽大军云集于长安,走西侧的祁山道、陈仓道都不现实,后勤压力实在太大了。

在这个时代,后勤运输主要还是靠畜力和人力。

雍州虽然也有一些被称为“僦”的私人运输承包商,但十万大军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大规模征发民间牛车和役夫在所难免。

这就意味着后勤粮道必须尽可能的缩短。

剩下的三条道都可以通向汉中。

东路的子午道是最长的,崎岖的地形提供了大量可以伏击的地点,设伏方可以轻易全歼谷内的敌军。当年曹真伐蜀走的就是这条道。

在曹真的札记中,他其实内心也非常后悔走这条道。

子午道,PASS!

褒斜道在三条道中路况最好,且有水源保证,可以减少一些运力。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走的就是褒斜道。

但褒斜道也有问题,那就是栈道。

褒斜古道沿山而建,百转千回,全靠木制栈道拓展道路。守方只需要焚毁栈道,进攻方就被迫停下来修。

而且褒斜道极为狭窄,通过的士兵数量也受到严格限制。根本无法展开曹爽的十万大军。

剩下的就是傥骆道。

傥骆道北起骆水,南至傥水,长约四百八十里左右,这是出入秦岭最短的一条道。

路途虽短,但路况最差。

而且最为致命的,就是可供补给的水源也是最少!

当年曹真伐蜀,第一条PASS的就是傥骆道。

“经过我与大将军数月商议,”夏侯玄还故弄玄虚,停顿了一下才宣布,“我军将走傥骆道!兵贵神速,直捣汉中!”

接着,他开始详细介绍起来。

魏军将从长安出发,沿着渭河向西逆流而上,再进入渭河的支流骆水,折而向南,经边界的长城戍进入傥骆道。

沿着山道一路向西南前进,走过四百八十里,就是兴势。

只要打穿兴势,就可以进入汉中平原了。

听完夏侯玄的部署,从郭淮往下,诸将一听一个不吱声。

其中自然也包括曹皑。

虽然曹皑没有走过傥骆道,但在月前前往陇西的时候,他也曾暂住过傥骆道北侧出口的长城戍。

整个傥骆道充满了尖利的碎石和茂盛的树丛,大军行进极为的困难。

更要命的是水源的缺乏。

牲畜可不像人那样“听话”,渴了就是走不动路。反正也听不懂人话,任你如何给它讲,它就是走不动。

可即便换人力,也一样面临缺水的难题。

运粮已经如此艰辛,还要搭上一部分人运水,这仗也别打了,干脆改为铁人三项算了。

堂下的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吱声。

这个马屁拍上去,是要负责的。

将来万一兵败,那就是你赞成的走傥骆道。反正大将军是不会背这个锅的。

眼看众人又开始当缩头乌龟,夏侯玄没好气的环视一圈,只能点名曹皑。

“昭幼!”夏侯玄提气呵斥道。

曹皑硬着头皮出列。

“卿以为如何?”

夏侯玄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末将以为,不能走傥骆道!”

诸将一片哗然。

就连杜预都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曹皑还是会赞同夏侯玄,毕竟曹皑的前途全都是曹爽和夏侯玄拔擢的。

夏侯玄也阴沉下脸。

“将军恕罪!”曹皑从亲兵的手中接过木棒,指着沙盘解释道,“傥骆道虽然路途最短,但一路上都是碎石沙砾,荆棘丛生,大军行走不易不说,还缺乏水源。”

接着,他又引经据典,把曹真当年对于傥骆道的看法也搬了出来。

老爹镇场,曹爽自然不敢反驳,他也没好气地问道:“那依卿之意,是走褒斜道咯?”

“不!”曹皑连连摇头,反手指向了祁山道,“褒斜道虽有水源,但过于险峻,我军根本无法展开。我军势大,只有走祁山大道,方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可祁山僻处陇右,难道让十万大军再颠簸一次吗?”

夏侯玄生气了,他指着沙盘上的祁山和长安的距离,列出每增加一段路途,就要多消耗多少粮食。关中地区粮食就那么多,怎么算,都不够走祁山道的。

曹爽听着两边争吵,头都要大了。

好不容易才定下来走傥骆道,怎么又变卦了?

曹爽揉揉太阳穴,示意先休息一会再说。

诸将立刻散开,大声喧哗起来。

夏侯玄和邓飏等人也赶紧围着曹爽,极力劝说他不要更改计划。

人群中,郭淮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其实走哪条路他都不关心。

以郭淮镇守关中几十年的经验来看,不管走哪条道,都避免不了失败。

既然避免不了失败,那还考虑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开战后什么时候开溜。

忽然,他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一看,是曹皑。

“郭使君!”曹皑乘势上前,坐到了郭淮身边。

“曹护军有何话说?”

自从上次曹皑很讲义气的在功劳簿上记了他一笔,郭淮对曹皑的态度也没有那么生硬了。

“将军以为,我军该走哪条道?”

“呵呵,”郭淮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答道,“老夫不过一戎卒,大将军说走哪条道,老夫便走哪条道好了。”

“将军成算在胸,难道有必胜的妙计?”曹皑故作惊讶的继续试探道。

“嘿嘿,”郭淮干笑几声,赶紧谦辞说自己没什么好主意。

“陇右诸道都是险峻无比,无论走哪条道,都危险异常,一个不小心,只怕就要重蹈了壮侯的覆辙啊!”

曹皑大有深意的言道。

一听曹皑提起张郃被射死在木门道的往事,郭淮勃然变色。

军人最忌讳触这种眉头。

他环顾四周,诸将都在各自议论着,曹爽也被夏侯玄和邓飏等人围着劝说不要改变计划。

所幸没人听到。

“曹护军若是再出此不祥之言,休怪老夫翻脸了!”郭淮发出了最后警告。

“使君勿怪!”曹皑也环顾了四周,见确实没人在注意他们说话,便凑在郭淮耳边,用细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在下有一计策,可保使君与麾下将士无虞,不知使君可愿听否?”

郭淮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曹皑居然还能教他自保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