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最爱陌生人（2）

随着时间的推移，98世界杯的决赛终于拉开了序幕。大屏幕上，法国和巴西队的运动员陆续进场，而现场的氛围也变得愈加热烈起来。

就在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大荧幕上时，薛佳突然手舞足蹈地喊道：“嘿，你们看，陈欣回来了。”

大家闻声都转过头去看，果然看见陈欣出现在楼梯口。

薛佳拍了拍林晓波的肩膀说道：“一会她走过这里时我喊她坐一会，剩下的你就自己看着办了哦。”

众人听闻之后都笑了，看了眼林晓波，见他一脸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转头去看陈欣。陈欣在楼梯口站了一会，然后那个小马跑了过去。两人说了几句话，陈欣似乎没有要回自己那桌的意思，而是径直往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时，林晓波突然起身离开了座位。几人一开始以为他是去上厕所，见他径直往大门外走去时，不觉睁大了眼睛。

薛佳惊讶道：“哇，他这是要假戏真做啊。”

宋晓丹瞪大了眼睛问道：“他是要去追陈欣吗？”

叶佟笑道：“肯定是喽，这小子可以啊。”

许婷婷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不一直说他喜欢那个张嘉雯吗？”

赵伟强收回目光，有些羡慕，又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可能移情别恋了吧。”

酒吧门外，林晓波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陈欣的身影。此时外面那些围着的混混也已经没了踪影，连看门的人都没有了。夜，静悄悄的，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前面路灯下有个纤弱的身影，正靠着柱子望着黑夜发呆。

林晓波缓缓走过去，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人真的很难完全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只会被情感与欲望驱使。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眼前的怜爱与旧日的愤恨在胸腔中纠缠撕扯，让他烦闷和痛苦。时间回到了从前，而他的心却没有跟上。他回来了，可既不是归来的王者，也不是归来的少年。

站在陈欣的身后，林晓波一时间心潮翻滚，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如此过了一会，陈欣回过头来，看到有个人站在自己背后，她顿时吓了一个激灵，拔腿就往前跑去。

林晓波站在原地，柔声说道：“别怕，是我。”

陈欣停下脚步，回转过身，在看清来人是林晓波后，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问道：“怎么是你？”

林晓波走到她的面前，说道：“不放心，出来看看。”

“谢谢，我没事。”

“在楼上受委屈啦？”

陈欣摇了摇头：“我也没那么脆弱，只不过，有些失望吧。”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职场与你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陈欣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那些个政府官员，那种样子，哪是什么人民公仆，简直是地痞流氓。那些所谓的职场精英一个个都是马屁精，有几个企业老总简直就是拉皮条的，把自己的女职员往别人怀里推。这样的职场，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林晓波叹了口气：“这也是职场的一部分，而且是最真实的那部分。”

陈欣却不服气地反问：“难道非得这样才能做成事吗？”

林晓波沉默了一会：“除了血肉亲情，人与人交往的本质就是利益和资源的交换，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这个交往的过程就像是一个跷跷板，从来都不是平衡的。总有一些人高高在上，他们可以选择跟不同的人合作交往，而下面的人，常常觉得自己没有选择。这样的不平等关系，使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飞扬跋扈，除了利益，他们常常还要你付出尊严。”

这些话，让陈欣想到了这段时间自己经历的那些遭遇。她捏紧了拳头，有些愤怒地说道：“难道我认认真真地把工作做好，做到物超所值，这样也不能获得晋升？难道职场就没有好人？甚至连一个正常的人都没有？”

林晓波看着陈欣，许多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他缓缓说道：“有，其实你遇到的大多数都是正常人，但正常人都有七情六欲。如果你的主管是个女的，可能会因为嫉妒你的美丽而无视你的努力，甚至还会给你小鞋穿。如果你的主管是个男的，可能会因为你无视了他的暗示而无视你的能力。在这条路上，你偶尔也会遇到贵人，他们欣赏你的品质，诚心诚意地帮你。但更多的时候，你会遇到一些小人。在职场和官场有许多这样的小人，你想要靠他们成事，你一点也靠不到，但他们要坏你的事，则绰绰有余。”

陈欣望着远处，攥紧了拳头说道：“也许你说的是事实，可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我发誓，我绝不用摇尾乞怜和谄媚欢笑来换取我的成功。”

“你能这样想很好，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你不能一开始就认输。”

“你意思，这条路我肯定走不通？”

林晓波看着陈欣那桀骜不驯的眼神，有些感慨地说道：“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我要提醒你的是，真正幸运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时候，是我们轻易地把别人的成功归结为幸运，而没有看到他们背后的辛酸，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艰难与屈辱。许多刚进入职场的人都曾有过宏大的事业理想，他们觉得自己可以靠着努力和聪明才智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蔚蓝天空，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而不必理会那些污浊的社会法则。”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怕吃苦，而且我会一直努力下去。”

林晓波点点头道：“虽然这两年有些艰难，但我们的国家会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确定，只要你踏踏实实，能吃苦肯努力，将来一定能过上普通人的好日子。但如果你期望的是成就一番大事业，要成为人上之人，那吃得苦中苦还是远远不够的，你还得受得屈中屈才行。”

陈欣神色黯然，叹了口气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很优秀。在班级同学面前，我成绩优，能力好，所有人都觉得我将来会取得很高的成就。可事实是多么讽刺，他们都找到了体面的工作，而我，一个年年拿特等奖的优秀学员，一个当了四年班长的人，居然连一份像样的工作也找不到，最后沦落到要做一名前台，还要靠卖笑陪酒来表现自己的工作能力。”

“如果你不喜欢这份工作，那就别干了，重新找一份你认可的工作吧。”

陈欣叹了口气，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自从我得知自己没能留在实习的单位，我就开始找工作。一转眼都已经四个月了，我已经把各方面的条件都降得很低了，可还是没有一个像样的公司肯给我机会。

天虹是我最早投简历面试的单位，我投过他们好几个职位，可是他们连一次面试的机会都没给过我。前段时间我突然收到他们人事部的电话，喊我去面试。我高兴坏了，小心翼翼地问具体做什么工作，人事的人只说是行政部。等我去了，才跟我说，行政部暂时缺一名前台，如果我愿意干，就留下，不愿意的话，他们就重新招人。

我当时真的觉得他们太欺负人了，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也不服气，所以我接受了这份工作。我对自己说，我哪也不去了，就在天虹。我就不信了，我会老死在前台这个岗位上，我要做得比所有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