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道大门（联盟线）

奎尔萨拉斯的国王叫作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是一位白发苍苍、身材枯瘦的老年精灵，既有着国王的威严与长者的睿智，也有着大多数高等精灵都有的骄傲。

在希尔瓦娜斯以个人和“远行者”的名义为罗杰作担保后，他虽然勉强答应了将所有居民迁往银月城中的请求，但却要求希尔瓦娜斯从第一道大门开始布防。

守卫银月城的大门总共有三道，虽然每一道大门上都有来自太阳之井的魔法守护，但第一道大门上的力量是最薄弱的，仅凭普通攻城器械就能打破，根本无法对韦鲁斯造成多少阻碍。

因此罗杰刚一听完安纳斯特里亚国王的安排，就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他们应该放弃第一道大门，从必须集齐三把钥匙才能打开的第二道大门开始防守。

然而罗杰只不过是个外来的人类，在此处既无权势，也无威望，再加上此前接受考验时的“优秀表现”，使得安纳斯特里亚国王当场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然后像是没听见般直接无视了罗杰的提议。

“你当时应该跟我一块儿劝劝你们的国王。”

第一道大门与其说是大门，倒不如说是一段横亘在两山之间的城墙，由于它的体型实在太过宏伟，以至于站在顶端的罗杰始终觉得自己与之比起来，就像蚂蚁一样渺小。

但他同样也很清楚，这种压迫感只对像他这样的凡人有效，在韦鲁斯这样的强者眼中，即使这道大门再大上一百倍，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泥塑而已。

“没有人要求你参战，如果害怕的话，你完全可以躲回银月城去。”

陪在希尔瓦娜斯身边的，除了罗杰以外，还有三百名装备精良、军阵整齐的高等精灵士兵，他们当中既有游侠和战士，也有法师和牧师，算得上是非常优秀的兵种搭配。

由于派出去侦查的探子无一返回，现在谁也不清楚敌人已经到了哪里，但是所有守军都能隐隐察觉到，某个强大的生物正在一步步地朝这里靠近。

这时候，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紧张，即使是希尔瓦娜斯也不例外，只不过为了稳定军心，她仍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像平常一样冷静。

“害怕？不！我只是认为这是战略失误，你们在白白浪费自己的人手！”

尽管罗杰知道自己这番劝谏还是会和之前一样毫无效果，但他始终不愿意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你曾经参加过哪些战役？”希尔瓦娜斯直勾勾地盯着罗杰的双眼问道。

罗杰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不服气地与希尔瓦娜斯对视道：“这不是经验的问题，而是认知的问题！你们还是没有认识到那个怪物的可怕！”

“安纳斯特里亚曾领导我们战胜过数以万计的森林巨魔，也曾在对抗部落的战争中，领导我们击退过由兽人和巨魔组成的联合大军。至于其他中小型战役，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说到后来，希尔瓦娜斯的语气竟也变得有些激动。

“可这些都是所有参战者共同努力的结果，不是安纳斯特里亚一个人的功劳！”

罗杰其实很想展开说说，有些人在第二次战争中发挥的作用比安纳斯特里亚更加关键，但考虑到他的身份是一个震旦人，除非别有用心，否则不太可能了解到这场战役的具体细节，再加上这个世界中的历史和他所知的未必完全一样，所以他最后还是明智地选择了点到为止。

“但是他从来没有失败过！无论对手多么强大，他总能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随着两人音量的提高，周围已经开始有士兵注意到了两人的攀谈，罗杰只好默默告诉自己再说最后一句：“过去不代表未来，任何人在失败之前......”

“闭嘴！”希尔瓦娜斯粗暴地打断了罗杰的话，同时刷的一下抽出腰间的匕首，紧紧贴在了罗杰的脖子上，“如果你还要继续扰乱军心的话，休怪我不顾念你的报信之情！”

此时正值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人白皙的脸庞上，映照出来的却是同样坚定的眼神，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丝毫要退缩的迹象。

“他来了！”

恰在此时，负责侦查的士兵突然向众人发出了预警，不过他的预警刚一说完，他就被一支魔法箭矢贯穿了脖子，直挺挺地从石栏中间栽了下去。

“准备战斗！！！”

听见希尔瓦娜斯的指令，所有射手都熟练地架起长弓，以最快的速度瞄向了魔法箭矢射来的方位；每一位施法者都本能地为自己和队友施加了防护魔法和增益魔法，一时之间，整个大门的顶端都被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芒所点亮，仿佛是在举办一场极为绚烂的烟火晚会一般。

然后......

韦鲁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了。

他既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也立刻朝大门发起攻击，而是一步一步地从森林中走出，仿佛是在散步一样悠闲。

每一个守军在看见韦鲁斯的第一眼，就被韦鲁斯身上那种半神半魔般的威压震慑住了，他们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呼吸和心跳也随之停顿了片刻。

但好在他们与韦鲁斯距离较远，威压对他们的影响并没有持续太久。

“射击！”

随着希尔瓦娜斯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矢和汹涌澎湃的魔法能量接连不断地朝韦鲁斯打去，一时之间只看得罗杰眼花缭乱，不由自主地生出连地面都要被他们打穿的错觉。

但是当漫天的烟尘散去后，出现在罗杰眼前的不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而是一个红色魔法屏障，别说韦鲁斯，就连被魔法屏障所保护的地表都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仿佛刚才的攻击只不过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幻梦。

所有曾经轻视过韦鲁斯的人，都在这一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在心中惊恐地质问着自己：他难道是神吗？

希尔瓦娜斯心中虽同样有所动摇，但丰富的战斗经历让她很快回过神来，并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后续的攻击指令。

“射击！！”

“射击！！！”

“射击！！！！”

众人被希尔瓦娜斯的命令唤醒，一遍又一遍地朝着韦鲁斯发起攻击，终于在第五轮攻击时令韦鲁斯周围的屏障黯淡了少许，让他们看到了击败韦鲁斯的希望。

然而正当希尔瓦娜斯准备说些什么来鼓励众人时，众人却惊恐地发现韦鲁斯朝着天空举起了那把华丽的长弓，在本应是弓弦的位置虚拉了一下。

紧接着就看见数不清魔法箭矢从像翅膀一样张开的长弓中间射了出来，如同暗红色的乌云般移动到守军的上空，然后像是密密麻麻的雨点般连绵不断地洒落下来，只一转眼间就占据了大门上的每一处空间。

霎时间，哀嚎震天，高等精灵们像是被收割的麦子般一大片一大片地倒下，无论是施展魔法防御的精灵法师，还是依靠腾挪闪转进行躲避的精灵游侠，亦或是身披精良护甲的精灵战士，都没有逃过万箭穿心的悲惨下场。

希尔瓦娜斯的结局原本也不会有所例外，但是在最后关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将她扑倒在地面上，用身体紧紧地护在了她的周围，直到连番惨叫着为她挡下全部箭矢后，才化作一阵血雨洒落在她那张混杂着震惊与悲伤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