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向地下格斗赛,又称生死场。
这里除了不能用武斗器械,再无限制。抠眼、砸后脑,横尸擂台、脑浆四溅,都是常有的事情。
每月末之夜,最后活下来的冠军将由赫尔曼先生亲自为他戴上冠军腰带,奉上100万的奖金。
这会是离赫尔曼最近的一次机会,也是花狐的最初计划。
“接下来登场的是——”主持人拖长的音在空间中回荡。然而,他接下来说出的那个名字却没人听见,他的声音被全场震惊哗然的巨响所淹没。
侧门打开,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身高不到170的女子。
她在无数人错愕的目光中站上擂台,被她面前的敌人所投下的阴影所完全笼罩。
台下冒出不断的嘲讽讥笑与议论,无数个恶魔露出笑容等待着好戏开场。
见到她摆出了拳击的站架姿势,她的敌人却只是嚣张地低下头,挑衅似地凑近她,嘴角咧开一道淫邪的笑。
“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小……”
他的话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么一具庞然之躯已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轰隆一声砸在台上。
只有一直盯着她的林岩言看的清楚。
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右手的一记重拳击中了他的腹部。
再看时,他肝脏的位置那块已经深凹下去,一张脸上全无血色,血源源不断地从张开的嘴巴里涌出来,眼皮都未来得及合上,便已经陷入了昏迷。
场下一片死寂。
女子抬脚踩上他因积血不断隆起的肚子。
“我叫花狐,不叫小妞。”她冷笑一声,朝他面孔上吐了一口唾沫。
人群一片骚动。
聚光灯下,她高高举起右拳。
随着她举起的右拳,一股前所未有的呼声浪潮升起,几乎掀开沉重的铁皮屋顶。所有人都在嘶吼,尖叫,震耳欲聋的叫喊声深深刺痛了林岩言的耳膜。
林岩言也想叫喊,可她的咽喉似有热流涌动,舌头像被粘在了上颚。
那道身影烙印进她的视网膜中,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
接下来面对花狐的人已经不敢轻敌了。
这是一个身高臂长,脚步极其灵活敏捷的家伙,他躲过了花狐试探性的直拳,反复跳着,试图寻找花狐的破绽。
两人不仅僵持不下,花狐还被他时不时的骚扰消耗着体力,他眼瞧着花狐转腰抬腿欲一个中扫腿过去,双臂下意识便放低准备格挡,可谁料下一瞬,花狐一脚便结结实实踢上了他的太阳穴及后脑。
他飞出了半米远,整个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仔细去看,他的脚尖蹬直了,整个人都在抽搐。
她只是虚晃一枪,一开始就准备高扫踢爆他的头。
接下来的每一场,花狐都在一次击中后结束了战斗。她从没有补刀,而每一次ko却不断突破历史上残忍暴力的极限。
“花狐!花狐!”人们喊着这个新名字,直到声嘶力竭。
“我们握个手吧,我看你训练有素,既有天赋又努力。”这是今晚唯一一个向她表示尊敬的对手。
他走过来的时候,花狐想,也许可以不杀他。
然而当花狐向他伸出手,他却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恶狠狠地捅向花狐。
花狐瞳孔骤然一缩,条件反射地侧过身闪避,可纵使她这般迅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被刀划开了皮肉。
她抓住他握刀的手腕,近身肩膀一顶,肘狠狠一击,碎了他肋骨,又将顺势一个过肩摔,把他狠贯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她跨坐在他身上,狠狠地锤他的脸。
一拳,两拳,三拳……
头骨清脆的破裂声响起,脑浆和血溅出来,没几下,那里已经血肉模糊,别说称得上是人的头了,那根本变成了没法直视的东西。
花狐红着眼,她喘着气,血溅了满脸,她骑坐在尸体上,再一次向上挥起鲜血淋漓的拳头。
她察觉到后脖颈处一股寒意,但没有回头。
她很清楚那是赫尔曼的注视。
花狐咬了咬牙,大声怒喝:“还有谁他妈的要上来送死!”
没有人再敢说话,一些人的眼神由狂热变成恐惧。直到现在,他们终于发现台上这个人的力量根本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
“啪、啪……”突然,一阵鼓掌声打破了死寂。
林岩言感到人群开始流动,他们在往外挤,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原来是赫尔曼先生来了,一群保镖在他身后,其中一个跟得最紧,应该是异能者瓦列里,他左手提着箱子,右手举着冠军腰带。
在他们一行人经过林岩言身边的时候,花狐飞快地给林岩言使了个眼色。
林岩言看到了。可此时她大脑却像宕机了一样、只剩下腿在发软、心在乱跳。
当敌人的威压货真价实地落在她身上,整个人紧张得只会浑身发抖。
自己能做什么?连自己的异能都不了解,万一搞砸了怎么办?还能活命吗?花狐呢?她能杀了他吧……
花狐眼睁睁地看着林岩言与他们擦肩而过,她只道林岩言的异能又出问题了,于是准备自己解决。
可赫尔曼驻足在了擂台门前的台阶上。
他偏了偏头,示意瓦列里上去替他戴冠军腰带。
花狐鬓角间淌下汗来。
这和设想不一样,出岔子了。
她后腰处绑着她的匕首,一直藏在她的皮夹克下。可这下,瓦列里会在帮她戴腰带的时候发现。
瓦列里绕向她的背后,花狐反手猝然抽出匕首,挥臂向后砍去。
瓦列里根本没有躲,刃锋碰到他的鼻梁骨,只听得“铮”的一声响,花狐的匕首居然因她自己的反作用力被生生弹开了。
那些保镖慌忙围住了八角笼,朝她举起了枪。
花狐只能举起双手,被瓦列里缴了械。
“咔嚓”一声,瓦列里折了花狐的右胳膊,她疼的一下子跪在地上。
巨大的变故在林岩言眼前就这样发生了,几乎一下打垮了她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
花狐可能会死掉。
林岩言哆嗦着唇,她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几乎是本能地在那一刹那使用了异能。
当她成功操控住了一个保镖,她立马将枪口转向了瓦列里,开了一枪。
可保镖的手和她一样,根本不受控地剧烈抖动,子弹打偏了,擦着赫尔曼的后脑勺嗖一下过去了,只烧掉了他的一层皮。
赫尔曼抹了抹后脖颈,一手血。
那个保镖随即被乱枪打成了蜂窝。
枪声响起后,群众顿作惊鸟恐兽般四散而逃。
林岩言被人群推搡得离擂台越来越远,她看见花狐最后留给她的眼色。
走,别暴露。
她望见花狐被瓦列里用电棍电击,她晕厥过去,被一个保镖架着胳膊拖去了侧门外。
他们没有杀花狐,是要对她做什么?
林岩言跟着别人跑到了大门外,临出门时她被身后人一推,往前摔倒在水泥地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她低头一看,手掌根全是血,几滴眼泪砸落伤口,腌得生疼。
她的视野已经模糊起来,林岩言踉跄地站起来,她从领子里扯出来银色残蝶,指腹压进它锋利的刺口。
“联系宋噬彦。”林岩言哽咽着,她的脸上挂满了眼泪和鼻涕。
“救救花狐。”
“岩言,先别慌,我定位着花狐的账号,已经派附近出任务的人过去了。”宋噬彦冷静而温柔的声音,现在成为了她强有力的定心丸。
“救救花狐……”
林岩言从来没有如此厌恨自己的无能。
……
花狐的意识慢慢在回归,她闭着眼,谨慎地装作昏迷。
四周环境有点轻微的颠簸,她像是坐在车里。
她的双手被拷起来了。
“你看到阿黄那个死状了吗?”
“真惨啊,身上全是洞,他怎么会开枪打先生啊?”
“你没觉得很蹊跷吗?以阿黄的枪法,怎么会打不中呢?”
“哎,先生是要干嘛?会不会要上点手段?”
“这女的虽然可怕,但废了还是有点可惜,你看她这个身材……”
她感觉到有一只手抚摸上了她的大腿。
花狐凭着声音确认了车里除了她还有两个人,一个坐在她左手边,一个在前面开车。
他们应该是保镖。他们有枪。
花狐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余光瞟了一眼左边。她飞速测算着自己和左手边那个保镖的距离。
这时恰好车一个拐弯,那保镖身子往她这边一歪,花狐趁此机会,左手臂v字型一下勒住他的脖颈。
花狐另一手臂使不上劲,但她一个手臂也已经够了。
她手上收了紧,保镖还没有来得及拔出枪,就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她刚一抬眸,就对上另个保镖的枪口。
“砰”
花狐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她没有感觉到应有的剧痛。
难道是因为已经死了?枪毙是没有疼痛的吗?
她越想越不对劲,于是重新睁开眼睛。
一只纤长而锋利的袖珍机械手映入她的眼帘。
机械手心的白色金属块因为高速子弹的嵌入向后凹进去,以精密的结构连接着细长如枝的金属臂,从车窗上一个圆形洞口中伸进来。
花狐看见它的一瞬,鼻尖微微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