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尸体和周边地板上沾了些血迹,书房的其他位置没有看到血液的踪迹,由此可见死者毒发身亡时,应该就是平躺在地板上,而且大概率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中死亡,死者没怎么挣扎,没把血弄得到处都是。
尸体内应该能检测出安眠药的成分吧?侯伟暗自思忖。
结合几张照片,基本能确定除了靠墙摆放的两个书架和那套办公桌椅,书房内并没有多余物品,没有花瓶盆栽、没有挂在墙壁上的装饰物。书房并不大,但仍显得空荡荡,唯一一扇窗户没有挡着窗帘,被牢牢关严。通过照片无法判断窗户有没有上锁,但考虑到案发现场位于居民楼的18层,窗户外也没有阳台,因此即便没上锁,对案件调查也没什么影响。
侯伟将关注的重点放在书房的墙壁上。尸体躺在书房的中央,如果以书房门口为视觉起点的话,左侧墙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右侧墙壁上有着一扇窗户,而门对面的墙则是靠着两架摆满各种文献、资料、书籍的书架。
尸体头冲着右侧墙壁,脚冲着左侧墙壁,近乎于与门所在的这面墙平行。侯伟在墙壁上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或痕迹,但不确定案发现场是不是这样,毕竟照片的清晰度在经过处理后还是一言难尽。
在辨认过几张照片后,侯伟将关注重点重新放回到死者徐朗身上。徐朗穿着件白色衬衫,下身是一件淡灰色的西服长裤。他的表情很痛苦,嘴张着、舌头探出来,歪向左侧嘴角。死者双目紧闭、表情扭曲,两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脖子,侯伟似乎能听到照片中的死者发出的干咳。
灰色裤子贴近地面的部分的颜色偏深,侯伟不确定是光影的作用,还是死后排出的排泄物弄湿了死者的裤子,令这条淡灰色的裤子贴近地板的部分在照片中看起来近乎于黑色。
而且那把至关重要的钥匙,也的确没有出现在书房的明面上,尸体四周没有,其他区域也没看到钥匙的踪迹。
看来传闻应该属实。
侯伟想到了几种让尸体与地面保持一定角度,方便站在门外的凶手透过门上的换气窗将钥匙丢进屋内的手法。但在看过案发现场的照片后,这几样手法都被他否决了。
想要确保一次就能将钥匙准确的丢到合适位置,这十分困难。如果完全凭靠运气,侯伟也无话可说,但这毕竟是要伪装成自杀的谋杀案,如果真的存在杀死徐朗的凶手,那此人势必会做好万全准备,而不是把一切都交由运气。
侯伟首先想到的是利用细线或细绳,将线的一端粘到合适位置,然后将线顺着换气孔抽出来,如此一来,就可以将钥匙通过这根线顺进书房内的合适位置。当钥匙掉落在地上,只需要将粘在地板上的线回收即可。但这样做会在地板上留下痕迹,比如残留的胶痕。
利用类似的手法可以将钥匙放置到固定位置,但如何让死者的遗体与地面保持一定角度,方便钥匙掉落在合适位置呢?还要考虑当钥匙到达合适位置后,如何让尸体平躺回地面上。这些都需要凶手站在门外完成操作。
通过线的话,的确可以做到。既可以用线将钥匙顺到合适的位置,也可以通过线将尸体支撑住,让死者的遗体与地面形成一定角度。
考虑到尸体身上的血液流向十分自然,侯伟更倾向于凶手是通过抬起死者腰部以下的部位,来给钥匙留出空间。
如果是用线的话,势必要在书房内找到可以固定线的支撑点。但墙壁上却没有可以用来挂住线的物品。这就让侯伟构想的这一切无法成立。
书房的门位于墙壁的右侧,死者的遗体与墙所在的这面墙几乎平行,死者的头部距离书房的门有一段距离。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支撑点,单靠线或绳子,凶手是无法通过门上的换气窗来固定住死者的遗体,也就谈不到之后通过某种方式将钥匙放到合适位置,再让尸体压在钥匙上。
思来想去,侯伟也得不出个结论来。这几张现场的照片解决了一些问题,但也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想这些干嘛?又不需要脑部复健,侯伟自嘲的说,就让市局的警察去操心吧。
侯伟不想操心这些事,但这位大教授的死已经在这座滨海小城引起了相当广泛的讨论,这毕竟是一座人口不到百万的小城市,就这么一所大学,还是靠这位知名教授给撑起来的,这位灵魂人物一死,受到波及的不光是学校的学生。
不夸张的说,整座城市都将受其影响。
福海市的市民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这位大教授的名号,好端端的人突然就没了,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满天飞。有说是自杀的,但更多的声音怀疑徐朗的死是他杀。不少接触过死者的人现身说法,都说徐教授虽然年事已高,但精力充沛、性格开朗,深受他人爱戴,不存在突然自杀的理由。
这些人的话也让那些主张老教授是遇害身亡的人们越发坚信自己的观点,也因此,警方不得不发布警情通告。通告没有对徐朗的死进行定性,只是客观陈述了徐朗突然死亡的事实,以防不实言论再继续发酵。
这篇警情公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程度,光是侯伟在抖手平台上看到的流言蜚语,就越发夸张,各种谣言把这位死去的大教授污蔑的不成人样了。有人信誓旦旦的传在死者家中发现了好多尸体,还有人跟风造谣,说是老教授在家中开淫趴,马上风死在了女学生的肚子上。
案发还不到一天时间,就已经闹出了这么多乱子,也是让侯伟感慨在小城市中,一个名人突然暴毙将会引发多大的风浪。
晚上9点多,中年民警宋轶走进了病房,他带来了一袋水果和几十串烧烤,还将水果和烤串分给病房内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