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身负月龙之息

我们加快了脚步。

幽蓝的光，越发清晰。

像一道指引，又像一抹幽魂，在这死寂的地道尽头，引诱着我们往前走。

脚下的石道，开始起伏不平。

地面，有细碎的石粉，仿佛很久没人踏足。

可越往前，空气却越清新。

那种带着硫磺与血腥的腐臭气息，竟慢慢被一种淡淡的青草香所取代。

这感觉，太不对劲了。

“有风。”九九突然开口，银发微动。

我也察觉到了。

确实。

前方，有风。

而且，不是那种地缝里透出的冷风。

是——山野的风。

带着自然的气息，带着青草泥土的味道。

“真他娘的见鬼了……”陆玉清咬着牙，背着赵磊，低声骂了一句，“我们这是快出地狱了吗？”

我没应声。

脚下加快，心里却越发沉。

这种地方——不可能这么简单。

终于。

绕过一道弯曲至极的石壁。

眼前，竟然豁然开朗！

所有人，瞬间愣住。

……

这哪里像是地宫深处？

这分明，是一片开阔山谷！

群山环绕，四壁青石。

谷中古树参天，枝繁叶茂，藤蔓如织，浓郁的绿色扑面而来，甚至连空气，都是湿润清凉的。

鸟鸣虫啾，清泉石流。

完全不像是地底。

更不像是刚才那个充满死气与岩浆的世界。

九九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墨姬抬头，眼底尽是震惊：“我记得……暗夜门后，不该是这种地方。”

我心头狂跳。

眼前这山谷，不像是自然存在。

它……更像是被人为守护，被人为封存的一块净土。

我们几人，一步步走入这片山谷。

四周极静。

风，柔和。

空气，甘甜。

仿佛跨越了生死，穿过了阴阳。

而这时——

远处。

谷中心，一座古老的木屋，静静伫立。

青色的木瓦，藤蔓爬满屋檐。

屋前，一道身影，正负手而立。

那是一个白发老者。

白衣飘飘，长发如雪。

他背对着我们，静静望着远方的溪水。

可就在我们接近的那一瞬——

他，回头了。

没有惊讶。

没有警惕。

只是极其平静地，望着我们。

那双浑浊而深邃的眼睛，仿佛早已穿透了所有伪装，所有杀机。

陆玉清低骂：“谁？”

我压了压手，示意他别乱动。

这老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果然。

老人缓缓开口，声音淡漠，带着一种久远的苍凉。

“你们……终于来了。”

他说得不快。

却仿佛早已知道，我们必然会来。

九九皱眉：“你是……？”

老人微微一笑。

“贫道，玄一子。”

“六玄族……在人间最后的守护者。”

此言一出。

我心里顿时轰然一震！

六玄族！

活的？

陆玉清忍不住低声咒骂：“真的假的？六玄族不是早就灭了？”

墨姬目光复杂：“我只在古籍里……看过这名字。”

玄一子，淡淡看了我们一眼。

“六玄族，确实……覆灭多年。”

“但玄谷未亡，守护未灭。”

他转过身，负手而立。

衣袂飘飘，宛如古木。

“这里，是玄谷。”

“六玄族，最早在地球建立的前哨之一。”

“也是……暗夜族降临之路的封印节点。”

他的话，让我们几人，彻底沉默。

九九定定看着他，眼底复杂至极。

“玄谷……是你守了多久？”

玄一子淡笑。

“算算岁月……也有四百七十年了。”

“自从六玄族的主脉撤离之后，留在此地的，便只剩下……我一人。”

四百七十年！

这老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

正当我脑子里各种念头乱飞时，墨姬，忽然神色一动。

她的目光，落在了玄一子的衣袍上。

那是一件寻常的麻衣。

颜色泛白，衣角磨损，似乎穿了许多年。

可唯独左胸的位置，隐隐约约，绣着一道古老而奇异的符纹。

细看之下，赫然是六玄族古文的变体！

“那是……”墨姬声音颤了一下。

“六玄族……镇界纹。”

她竟然当场躬身一礼，神情罕见的恭敬。

“弟子墨姬，拜见守谷真人。”

玄一子微微抬手，虚扶一下，淡淡道：“当不得‘真人’二字。”

“不过是……老朽苟活至今。”

九九看了我一眼，脸色凝重。

她自然知道，这种图纹，不可能是旁人冒充。

六玄族虽然灭了多年，但关于这镇界纹的记载，连我在《天外志》上都只瞥过一角。

真正掌握这种标识的，只有六玄族的嫡传与守门人。

“走吧。”

玄一子转身，步履依旧缓慢，却极有力量。

他带着我们，朝木屋走去。

这一路，我们谁都没再开口。

越接近那座木屋，心头的古怪感觉越重。

——不像是寻常的屋舍。

反而像一座——活着的存在。

木屋四周，缠绕着粗大的青藤，藤叶光滑如玉，枝干上挂着奇异的银色小果，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推门而入。

眼前景象，让我微微一愣。

屋内空间，竟比外头看起来大得多！

别有洞天。

四壁青石，屋梁雕刻着古老的符文，木架、书案、香炉、灵石一应俱全。

不奢华，却极其讲究。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像是六玄族的风格——古朴，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肃穆。

玄一子指了指木屋深处的蒲团。

“坐。”

“尔等已是六玄之末，不必拘谨。”

我们这才依次落座。

九九搀着墨姬，陆玉清将赵磊轻轻放在一旁的石榻上，眉头始终紧皱。

玄一子没有急着说话。

他抬手，从木架上取下一只青铜小炉，轻轻一弹。

炉中，升起一缕乳白色的雾气。

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沁人心脾。

“不必多虑，乃是养息灵烟。”

“可缓解伤势。”

那灵烟一出，九九与墨姬的脸色，竟肉眼可见地好转几分。

赵磊更是咳嗽了两声，竟然悠悠转醒。

“我靠……”他睁开眼，一脸茫然。

“我没死啊？”

陆玉清直接踹了他一脚：“死不了，命贼硬。”

玄一子却缓步走至九九与墨姬面前，负手而立，眸光淡淡地落在她们眉心。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果然。”

“龙凤之力……已然觉醒。”

九九一愣。

墨姬更是脸色微变：“什么？”

玄一子叹息一声。

“尔等，皆为六玄旧脉所遗。”

“九姑娘体内，乃是凤凰真血。”

“而你。”

他看向墨姬。

“身负月龙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