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五十次呼吸时,卡里昂终于看清了剑刃上的纹路。
福格瑞姆的蛇鳞剑尖穿透他的动力甲,在第四根肋骨处优雅地旋转半圈。紫金涂装的精工盔甲像被热刀切开的蜂蜡,伤口边缘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这是佩鲁斯方尖碑上记载的古代武技,本该用于诛杀异形。
“为何......“卡里昂的喉间涌出血泡,基因侦测神经仍在忠实地传递痛觉信号。他能闻到福格瑞姆身上混着龙涎香的腐臭味,看到昔日原体瞳孔里游动的粉色漩涡。
“嘘——“凤凰领主竖起染着丹蔻的手指,剑刃突然迸发出七重和声,“这是升华的仪式,我亲爱的药剂师。“
剧痛在第八秒达到峰值。卡里昂的视界开始坍缩,视网膜上残留着地狱图景:阿斯塔特们在紫晶火焰中起舞,剥皮者用肠线演奏竖琴,冲锋的钢铁勇士突然调转爆矢枪口。他向后仰倒时,瞥见轨道上的烈火苍鹰号正在朝地表倾泻病毒炸弹。
亚空间的浪潮就在这时漫过伊斯塔万三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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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乱流中的第七百个黄昏,卡里昂尝到了记忆的味道。
他的意识悬浮在虹色漩涡中央,褪色的军徽在周身漂浮。左臂传来蚁群啃噬的麻痒——那截被亚空间能量重塑的肢体正在生长,灵骨与血肉交织出诡谲的纹路。右眼每隔十三秒就会闪过未来片段:有时是黑石要塞的炮火,有时是灵族先知含泪的微笑。
“你本该成为我的冠军。“色孽的低语化作千万根琴弦,“看看这具美丽的残躯,连痛苦都能酿成美酒。“
卡里昂不语,心中默默诵读着《阿斯塔特圣典》第4卷21章,却愕然发现经文正在重组成情诗。他转而凝视漂流而过的时间碎片:泰拉皇宫的黄金王座下,某个与他面容相似的战士正在融化,帝冠的尖刺深深没入头骨。
“那本是你应得的结局。“金光中传来支离破碎的思维脉冲,像是有人把星炬掰碎了洒进虚妄之海,“但现在未来已经改变了......“
剧变发生在第一千次心跳时。卡里昂的右眼突然涌出液态光焰,预见的画面定格在科摩罗尖塔顶端的紫晶王座。他看见自己将灵骨左手插入福格瑞姆的胸腔,掏出的却是不断增殖的水晶蔷薇。
“找到......马格努斯之泪......“帝皇的意识残片如风中烛火,“在网道裂缝......“
帝皇的话音刚落,亚空间风暴突然撕开现实帷幕,将他抛向尖叫着的群星。在彻底昏迷前,卡里昂用新生的左手捏碎了漂浮而过的时间晶片——那是大屠杀当天,某个战斗兄弟头盔记录仪里的画面。
福格瑞姆正在亲吻垂死战士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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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第一千零一次苏醒,药剂师闻到了复仇的芬芳。
低温舱盖板上的帝国历法显示战舰的正常,但舱室内堆满的颅骨祭坛证明这里早已沦陷。卡里昂的灵骨手指轻易撕开舱门,发现整艘战舰已与灵族海盗船残骸生长在一起。走廊墙壁上,用血与珍珠粉绘制的色孽圣像正对他微笑。
“时间是最甜美的谎言,不是吗?“舰桥上的恶魔宿主抚摸着水晶长鞭,“你睡了九个千年,小雏鸟。想要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吗?话音未落,长鞭便猛然甩像了卡里昂的面前
卡里昂的右眼突然迸发金光。他看见这个色孽冠军三秒后的动作:右跨步,鞭梢上扬17度,左肋第三根骨头有旧伤。灵骨手臂比思维更快,精准地穿透预言中的破绽,一脚将恶魔宿主踹飞出去,捏碎了那颗仍在歌唱的心脏。
“第一个。“他舔舐着手甲上的混沌能量,发现自己的唾液正在腐蚀精金。基因种子检测仪发出刺耳鸣叫——超自然器官库里的每一个培养舱都在尖叫,那些本应纯净的基因链正在扭曲成蛇形。
战舰突然剧烈震颤。透过观察窗,卡里昂看到巨大的灵族方舟世界正在解体,而在爆炸的辉光中,有个身披褴褛白袍的身影正在虚空书写如尼文。那些符文他曾在普罗斯佩罗的禁书馆见过,是马格努斯亲手镌刻的......
右眼再次灼烧。这次他看到的画面令灵骨手指深深嵌入掌心:科摩罗最深处,福格瑞姆正将某个银发的黑暗灵族缓缓吞入腹中,凤凰铠甲上新增的六十四张人脸都在发出高潮般的呻吟。
“找到你了。“卡里昂扯下残破的帝皇之子肩甲,用恶魔血液在上面画出第十三次大远征的徽记。舰桥控制台突然自动激活,导航仪阵列投射出的星图里,有条被刻意标红的航线直指恐惧之眼。
在引擎过载的轰鸣声中,药剂师忽然想起大叛乱前夜,福格瑞姆在完美之城的演讲:“我们将用敌人的血谱写第九交响乐。“现在他理解了,那场屠杀不过是序章。
复仇的副歌,将由他亲手写入恶魔亲王永生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