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陈默一声轻喝，周德昌顿时噤若寒蝉，“我问，你答。若有半句虚言…”他屈指一弹，桌上茶盏无声化作齑粉。
周德昌面如土色，额头冷汗直冒，宽大道袍下的双腿不住颤抖：“仙师明鉴…小人…小人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这储物袋从何而来？”陈默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回…回仙师…”周德昌咽了口唾沫，“确…确实是家祖所传…”
“哦？”陈默眉梢微挑，指尖凝聚一点灵光，“那为何不持此令拜入灵药山？以你祖上与灵药山的渊源，当个外门弟子应当不难。”
周德昌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干瘦的手腕，苦笑道：“仙师慧眼…小人…小人是废灵根体质…”说着竟露出几分自嘲之色，“与其上山做个任人差遣的杂役，倒不如…”
他忽然挺直腰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倒不如在这山野之地，受万人供奉，享一世逍遥。修仙问道何等枯燥，哪有如今这般快活？”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陈默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周德昌是聪明，还是愚蠢。
陈默随即指尖轻转，那枚青铜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他垂眸看着跪伏在地的周德昌，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转瞬即逝。
“你倒是活得通透。”陈默轻叹一声，指尖灵光忽明忽暗，“可惜…”
周德昌猛地抬头，似是察觉到陈默的意图，眼中满是惊恐：“仙师饶命！小人愿…”
话音未落，陈默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青光，如游龙般缠绕上周德昌的脖颈。周德昌双目圆睁，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放心，我会替你好好使用这枚令牌。”陈默声音轻柔，却让周德昌如坠冰窟，“你的名字，会继续存在！”
青光骤然收紧，周德昌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陈默一指点向周德昌眉心，
“砰”的一声轻响，周德昌的躯壳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陈默指尖轻点，一缕火球落下，转眼间便将尸身焚为灰烬。
窗外夜风拂过，连最后一点痕迹都消散无踪。
陈默将青铜令牌和《引气诀》收入怀中，指尖在书册封皮上轻轻摩挲。
这本看似破旧的功法，记载着周氏一族与灵药山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日后能派上大用场。
他环视屋内，目光如炬。
床榻、桌案、香炉，每一处细节都仔细检查，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陈默袖袍轻拂，一阵清风扫过，连最后一丝气息都被抹去。
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陈默陷入沉思。
黑虎帮上下千余帮众，若尽数诛灭，不仅耗时费力，更可能惊动某些隐世大能。
修仙之人最忌沾染过多凡尘因果，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自然不会去做。
“没了周德昌这张虎皮…”陈默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这黑虎帮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身形一晃，好似化作一缕青烟飘出窗外。
陈默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过重重岗哨，那些持刀巡逻的帮众，竟无一人察觉有人从身边掠过。
……
天光微熹。
黑面虎已立在朱红院门外。
这位威震四方的黑虎帮主，此刻却恭敬如学徒，连叩门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自从亲眼目睹周仙师的仙人手段，那一刻起，他眼中再容不下凡尘俗物。
他每日寅时必至，风雨无阻。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开始学着掐诀念咒，那个惯于发号施令的喉咙，如今只诵道经。
就连腰间从不离身的九环大刀，也换成了周仙师赐予的辟邪玉佩。
“周仙师，弟子前来请早安。”黑面虎压低嗓音，生怕惊扰了仙师清修。
院内寂然无声，唯有檐下青铜风铃在晨风中叮当作响。
黑面虎眉头微蹙，这与他预想的场景大相径庭——往日此时，院内早该传来周仙师吐纳练气的声响。
“仙师？”黑面虎提高声调，又叩了三下门。指节与铁木相撞的闷响在清晨格外刺耳。
依旧无人应答。
黑面虎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他壮着胆子推开门扉，朱漆大门应声而开。
晨光斜斜照入院落，青石板上露珠未干。
黑面虎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静室，最后定格在正堂那扇半开的雕花木门上。
他咽了口唾沫，缓步上前。
“仙师恕罪，弟子冒昧…”
话音戛然而止。正堂内，香炉余温尚存，蒲团上却空无一人。
案几上那本《玄门要术》摊开着，仿佛主人刚刚离去。
……
三日后
青溪村。
村中炊烟袅袅，犬吠相闻，一派祥和景象。
陈默盘坐在溪边青石之上，晨风拂动衣袂。
吐纳之间，天地灵气如涓涓细流，在他周身流转。
每一次呼吸，都似有星辉入体，在经脉中奔涌不息。
几只山雀在他脚边跳跃啄食，浑然不觉身旁之人正在吞吐天地精华。
突然，陈默双目睁开，眸中金芒乍现，如利剑出鞘。
周身灵气骤然一凝，随即如潮水般涌入丹田。
他轻舒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历经多日来调养，修为终于恢复至巅峰状态。
“总算…”他低声自语，指尖轻弹，一道灵光在掌心流转。
细察之下，经脉中仍有几处暗伤未愈，但已无大碍。
只是想起那场生死之战，储物袋中符箓耗尽，遁光梭损毁，不免有些惋惜。
溪水映着朝阳，泛起粼粼金光。陈默起身拂袖，望向远处山峦。
如今修为尽复，陈默心中已有计较。
他深知在这云霞州地界，若想更进一步，必须寻得宗门庇护。散修之路艰难，没有充足的丹药、功法与灵石供给，纵是天资卓绝也难有大成。
灵药山…”他轻声呢喃，指尖摩挲着那枚青铜令牌。
若能成功潜入，便可借宗门之力恢复伤势，更进一步，从此便能在这云霞州地界立足！
思及此，陈默决定先行前往附近坊市。
一来购置符纸、丹砂等必备之物，二来打探近来云霞州修真界的风声，特别是关于灵药山的消息。宗门大派的一举一动，往往会在坊市间流传。
陈默略一沉吟，从怀中取出一枚泛黄的玉简。
这是他在周德昌储物袋中所得，记载着方圆千里内几处修真坊市的位置。
“青溪村往东三百里，有座“隐月谷…”他指尖轻点玉简，一道灵光闪过，浮现出详细路线图，“倒是处不错的去处。”
收起玉简，陈默掐诀念咒，周身泛起淡淡青光。
虽然遁光梭已毁，但以他如今修为，施展御风术赶路也非难事。
陈默临行前，他最后望了一眼青溪村，这个他疗伤修养的地方。
村中孩童嬉戏的笑声隐约可闻，农人已在田间劳作。
他静立片刻，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再无半点留恋。
仙路迢迢，凡尘种种，不过过眼云烟，此去一别，便是两个世界。
陈默嘴角微扬，随即掐诀念咒，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沿着溪流向东疾驰而去。
半日疾行，陈默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前停下脚步。
眼前山壁看似寻常，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淡淡的灵力波动。
他伸出手运行灵力，往朝山壁轻轻一按。
“嗡——”
山壁如水波荡漾，显出一条蜿蜒小径。陈默整了整衣裳，这才迈步而入。
刚一踏入，喧嚣声扑面而来。
与外面荒郊野岭，了无人迹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石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各色幡旗招展。
“百草堂”、“炼器阁”、“符箓坊”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各种地摊也是琳琅满目。
修士们或驻足讨价还价，或匆匆穿行其间。
就在陈默观察坊市环境，正踌躇之际：“这位道友面生得很，可是初来隐月谷？”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旁响起。
陈默转头，见是个瘦小老者，正眯着眼打量着他。
陈默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分毫：“正是。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老者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老朽在这坊市混迹多年，最是熟悉各家店铺。道友若需要向导，只需付三块下品灵石…”
陈默目光微闪，这老者虽然修为低微，眼力倒是不差，一眼就看出他是生面孔。不过初来乍到，有个熟悉地头的人引路确实方便。
“有劳了。”他取出三块下品灵石递过去，“在下想先购置些制符材料，再去茶楼坐坐。”
老者接过灵石，眼睛一亮：“道友算是找对人了！要说制符材料，当属“玄符阁”最为齐全，至于茶楼嘛…”他压低声音，“听雨轩”的消息最为灵通，常有各派弟子在那里歇脚。”
陈默微微颔首，跟着老者向坊市深处走去。
沿途他暗中观察，发现不少修士腰间都挂着各派令牌，其中就有几枚与周德昌那枚令牌颇为相似——想必都是灵药山弟子。
“看来这灵药山在云霞州势力不小…”陈默心中暗忖，更加坚定了潜入该派的打算。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灵药山的情报。
转过几个街角，一座三层木楼出现在眼前，匾额上“玄符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老者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道友若要打听消息，老朽一个时辰后在听雨轩等您。”随即向陈默指明了听雨轩的方向。
陈默点头致谢，目送老者离去后，整了整衣冠走进玄符阁。
阁内陈设雅致，四壁木架上摆满各色符纸、丹砂。一位中年掌柜正在柜台后拨弄算盘。
“这位客官需要些什么？”掌柜抬头，观其修为后，态度顿时恭敬了几分。
陈默心中一动，他没有刻意隐藏修为，果不其然，与他的想象相差无几。
“要上好的符纸十刀，朱砂二两，再要一支狼毫符笔。”
掌柜连连点头：“客官来得巧，昨日刚到了一批雪纹符纸，最适合绘制雷系符箓…”说着从柜台下取出一叠银白色的符纸，纸面隐有雪花纹路。
陈默接过细看，果然质地不凡。正当他准备问价时，阁楼上传来说话声：“师兄，听说宗门大比在即，这次前十名都能获得筑基丹奖励…”
“嘘，小声点。这事掌门还未正式宣布…”
陈默手上动作不停，耳朵却竖了起来。灵药山大比？筑基丹？这些可都是重要情报。
他故意放慢挑选的速度，想多听些消息，可惜楼上之人很快转移了话题。
结账时，陈默状似随意地问道：“掌柜的，不知近来可有什么新鲜事？在下闭关多日，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掌柜一边打包物品，一边笑道：“客官方才不是听到了吗？最大的新闻不就是灵药山即将举办的宗门大比吗？听说这次奖励格外丰厚，不少散修都想趁机拜入山门呢。”
掌柜也以为陈默是想去灵药山碰碰运气的散修。
陈默心中暗喜，这倒是个混入灵药山的好机会。他故作恍然：“原来如此。那掌柜可知大比具体时日？”
“就在下月初八。”掌柜压低声音，“不过听说要参加大比，需得有内门弟子引荐…”
陈默谢过掌柜，将东西收入储物袋，走出玄符阁。
阳光照在坊市的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他眯起眼望向远处的“听雨轩”，接下来，他要去那里打探更多关于灵药山的消息。
听雨轩位于坊市中央，是一座三层高的朱漆楼阁，檐角挂着青铜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声响。
只是陈默并没在这里，看见那老者的身影。
他嘴角微扬，心中已然明了。
也没有纠结此等小事。
踏入茶楼，一股清幽茶香扑面而来。
堂内陈设雅致，三三两两的修士正在低声交谈。
陈默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此处视野开阔，既能观察街景，又能听到堂内谈话。
“客官要用什么茶？”小二殷勤上前。
“一壶青雾灵茶。”陈默取出两块灵石放在桌上，“另外，我想打听些消息。”
小二眼睛一亮，麻利地收起灵石：“客官想打听什么？小的在这坊市多年，各派消息都略知一二。”
陈默压低声音：“听闻灵药山即将举办大比，不知详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