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成神，归村，离职交接

残阳将圣魂村的青石路镀成金红色，唐三踏碎最后一片云霞落地时，村口百年槐树的年轮突然多出七圈。

老杰克的榆木拐杖敲击村碑的声响，惊飞了碑顶筑巢的雨燕。

据说圣魂村名字的由来就是村子里走出过一位魂圣，现在唐三成神，看着站在村子门前颤颤巍巍老了不少的老杰克，便亲自将他改名为神魂村，作为自己出身地的荣誉。

“神魂村……”

老人佝偻的背脊几乎贴到花岗岩碑面，枯枝般的手指抚过新刻的鎏金大字。

唐三垂在身侧的指尖还残留着修罗神剑的寒气，方才改写村名时，他刻意收敛神光，却仍灼焦了碑角三寸青苔。

老杰克转身时浑浊的瞳孔收缩又扩散，布满老年斑的脸颊抽搐着挤出笑容。

他颤巍巍抬手想拍唐三肩膀，却在触及神装前生生僵住——海神铠甲表面流转的蓝金波纹，正映出他沟壑纵横的倒影。

“小三……不，海神大人……”

老人干瘪的嘴唇开合三次才吐出完整句子，缺了门牙的漏风声混着暮蝉嘶鸣。

唐三背后的修罗神环微微震颤，将这句称呼切割成无数碎片飘散在晚风里。

他无意识泄露出的神力，让村道两侧的土墙突然爬满蓝银草。

老杰克踉跄着避开缠上脚踝的草叶，那株曾被他抱去治病的三岁孩童，此刻连影子都泛着令蝼蚁战栗的威压。

唐三发现自己与作为普通人的老杰克之间，已经存在着无形的、无法逾越的壁障。

“村长你……多保重。”

唐三的声音穿过厚厚的神性屏障，落到老人耳中已成空谷回响。

当空中隐隐有第一颗星子亮起时，他踏出的左足在青石板上留下半寸深的神纹，那些曾嵌着唐三光脚印的凹痕，正在神威下融成琉璃状。

老杰克攥着掉漆的烟斗，看那道身影穿过他们曾经共同修补过十七次的篱笆墙。

海神三叉戟的虚影扫过铁匠铺茅草屋顶时，唐昊醉酒砸出的破洞正在自我修复。

不知多久前的空酒坛在墙角化作蓝银皇养料，而当年唐三煮粥的陶罐，此刻盛满了甘露。

“挺好，挺好！回来，就好啊……”

老人摩挲着村碑上自己再也无法辨认的刻字，佝偻的背影像极了当年背生病的唐三求医时的模样。

夜露打湿的蓝银草突然绽放金蕊，在他脚边铺成通往铁匠铺的花径，可那扇朽木门扉后透出的神光，已将这路径裁成两个世界。

铁匠铺后院的老槐树抽了新枝。

唐三踏碎最后一片飘落的蓝银草叶时，唐昊身边的酒葫芦正往溪流里漏着残酒，手里正在给阿银编藤条发簪。

阿银倚靠在唐昊身上，指尖缠绕的蓝银皇藤蔓在溪面晃荡出圈圈涟漪。

“爸，妈，”唐三指尖在海神三叉戟表面摩挲，神王威仪在父母面前化作青烟，“神界规矩——”

“神界的规矩我打听过。”

唐昊头也不抬，粗糙的指节捋顺最后一根藤条。

“我们两个老家伙上去，怕是连你殿前的石阶都迈不动，跟着去神界的话只有拖后腿的作用，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阿银接过发簪别进鬓角，发间新生的蓝银皇花苞扫过丈夫手背，抖落几点星辉似的花粉。

“三儿，你爹前日还说要带我重走星斗大森林那条老路——当年被武魂殿追杀时漏看了好些风景。”

唐三袖口的海神纹路暗了暗，三叉戟虚影在瞳孔深处稍纵即逝。

落日余晖穿过母亲发间的蓝银皇藤蔓，在父亲后背投下细碎的光斑。

“我会在昊天宗和海神岛开辟两处接引通道，但您二老若是不愿……可以担任我的神官。”

“臭小子翅膀硬了！”

唐昊突然扬手将酒葫芦掷入溪流，葫芦口翻涌的泡沫里浮着未化的酒渣。

“当年你六岁觉醒武魂那晚，老子就发过誓——唐家人这辈子再不受任何狗屁规矩约束！”

阿银的藤蔓缠住漂远的酒葫芦，轻轻搁回丈夫膝头：“你父亲的意思是，我们留在人间反而自在。”

她指尖绽开的蓝银皇花朵突然迸出十万年魂兽的威压，惊飞了林间栖息的百年翠鸟。

“况且你留下的摊子也得有人帮忙看着……”

“杀戮之都的杀气还没散尽。”

唐三指尖在方桌上敲击着。

“星斗大森林深处也有一些不安分的气息。”

他停顿片刻，凝视着父亲愈发粗糙的指节。

“孩儿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盯着这些暗流。”

唐昊缓缓起身，昊天锤虚影在掌心凝成半寸又消散。

他布满老茧的拇指擦过儿子肩甲的神纹，金属表面腾起的蓝金光芒照亮了眼角皱纹。

“当年你曾祖曾经想着把昊天宗交到我手里，结果……后面的事你也清楚。”

阿银也是噗嗤笑出声，指尖轻点，腕间垂落的蓝银草缠住儿子袖口。

“当年抱着你躲追兵时，可没想过要当什么定海神针。”

“现在轮到二老替我看守整个人间。”

唐三的修罗神瞳泛起暗红波纹，溪水中的游鱼突然静止。

“天斗星罗两大帝国的新任君主明日会来拜谒，我会吩咐他们只认昊天斗罗的令牌的。”

暮色渐沉，唐三掌心的海神之光凝成三枚菱形晶体。

他将晶体交给父母随身携带。

“二老遇到变故时记得捏碎它，我在里面留下了一份神念，他会出来处理的。”

唐昊放声大笑，震得溪水倒流三寸：“老子当年锤翻武魂殿三个供奉殿都没用过逃命符！”

他扬手将晶体抛向空中，昊天锤虚影擦着晶体边缘掠过，在落日余晖中劈出七色彩虹。

“阿昊别闹了，这是孩子的心意。”

阿银的藤蔓卷回晶体，温柔地塞进丈夫兽皮腰囊。

“你媳妇儿还在那里等着你，别误了时辰。”

她指尖绽开的蓝银皇花朵突然飘向儿子，花瓣上凝着两颗晨露。

“告诉小舞，她埋在圣魂村后山的果酒，我们每年忌日会去浇上一壶的。”

村口老杰克敲响晚钟，最后一丝神威收敛进云层。

唐三最后看了眼暮色中依偎在一起的父母，悄悄转身离去。

修罗神殿的审判之秤正在崩解，冥河用剑鞘敲击秤盘的节奏越来越快。

九道血金神环在他背后碎成星屑，每块碎片都映照着唐三眉间新生的修罗神纹。

当最后一颗星屑没入唐三手中的修罗剑时，大殿穹顶的血色曼陀罗突然绽放，花瓣里封印的历代修罗神战斗记忆如暴雨倾泻。

“签字。”

冥河甩出卷轴的动作掀起空间乱流，羊皮纸边缘被割裂成三千份，又被他用剑气强行粘合。

唐三右手执笔在虚空书写神纹，左手释放的海神之光正压制着暴动的杀戮领域。

审判王座下的岩浆池突然凝固成黑曜石，这是新神开始掌控规则的征兆。

白虎战神宫殿方向传来的虎啸震碎了七扇水晶窗。

白璃的鎏金战靴踏碎传送阵边缘时，戴沐白额间的王字神纹正与她的白金神环共鸣。

这位新任战神尚未说完继承誓言，白虎圣剑已被白璃反手插进他脚前的地砖：“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

冥河突然出现在殿门残骸上，修罗剑鞘挂着半截没吃完的糖葫芦。

他屈指弹飞剑柄上黏着的饴糖，糖块精准击中三千里外正在偷吃供品的贪食之神：“走不走？”

白璃扯下神袍的动作扯碎了身旁的一根承重柱，白虎真身在她背后膨胀成山岳大小又急速坍缩。

戴沐白被神位传承的冲击波掀飞三丈，后背撞碎初代白虎战神浮雕时才稳住身形。

白璃踹开神界屏障的动作比冥河还快半分，她白金神环残留的尾焰烧穿了三十三重天外的混沌云。

两位前神祇的身影在时空乱流中逐渐模糊，冥河最后传回的声音被乱流绞碎成残响：“哦，对了！告诉毁灭老头，他养在池子里的王八我顺走了……”

唐三抬手抚平被掀翻的审判王座，修罗神环与海神神光交织成的防护罩笼罩整片域界。

戴沐白擦着嘴角神血走来，白虎圣剑还在嗡嗡震颤。

神殿穹顶的裂痕自主愈合，血色曼陀罗的花瓣飘落在戴沐白肩头。

两位新神望向前任消失的方位，那里正有新的时空漩涡在生成——

某个高武位面的悬崖边，蓝衣少年突然被无形力量扯动，掉进悬崖上的山洞前，趴在山洞里的王八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