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危在旦夕
- 东汉三国:重生我之郭奉孝
- 悦诚服
- 7017字
- 2025-06-01 20:44:38
当初曹操撤军后,徐州牧陶谦开始重新组织徐州防务,建立了三环防御。这一战略布局依托鲁中山地的天然屏障,形成了以山脉为依托、道路为节点的立体防御网络。
兖州跟徐州之间隔着诸多山脉,从北向南分布着泰沂山脉、沂蒙山脉和尼山山脉。这些山脉大概分布在泰山郡、鲁国、琅琊国和东海国境内。
在上述三条山脉之间,有两条道路可以联通兖、徐二州。北面夹在沂蒙山脉和尼山山脉之间的是“梁甫道”,也就是从梁甫县走武水,途径费县、华县进入徐州的琅琊国。
梁甫道比较绕,路程稍微远一些,但道路比较平坦。曹操的父亲返回兖州,就是走的梁甫道。
南面的就是亢父道,位于尼山山脉以南。今天那里是一大片湖区,叫做微山湖。汉末时期那里还没有湖,而是一片低地。
亢父道大概是从亢父县出发,途径湖陆县和沛县地区进入徐州的彭城国。亢父道行程较短,但是路险难走。《战国策》说:“径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马不得并行”。
曹操第一此讨伐徐州,走的就是亢父道。正因为如此,曹操才杀了陶谦一个措手不及,彭城、下邳等地的县城被屠。
曹操退兵后,陶谦主要布防的还是亢父道一线,也就是南线。陶谦表奏刘备担任豫州刺史,请他带着新兵旧将屯驻在小沛,也就是豫州沛国的沛县。
曹操的将领吕虔就屯驻在湖陆县,与刘备远远相望。刘备就成为了防御曹操的一线部队。陶谦也是下了血本给刘备四千丹阳精兵。
陶谦在阴平的守将是当初负责劫杀曹嵩的张闿。当时张闿守在阴平,算是预防曹操南来的第二道防线。陶谦自己坐镇郯城,算是最后的防线。
陶谦判定如果曹操之后还会入侵徐州,应当走亢父道。可事实并非如此。这次曹操没走彭城,选择走尼山蒙山之间的谷地。从西北方向攻入徐州。这样的话,刘备摆在徐州西边的防备就失效了。
曹操走费县,华县进入徐州,一路攻打开阳,即丘。先后打败臧霸的守军。陶谦派人北上援助,也被曹仁的先锋军击败。
曹操大军在此后围攻郯县。刘备这时候从沛县带兵一起防守郯县,和曹豹一起驻守郯县东。
但是曹操“遂略至东海,还过郯”。曹操一路打过东海郡,回过头来路过郯县。
曹操并没有直接攻打郯县,而是先打掉郯县的后备势力。曹操掉过头往回走,也没有直接攻击郯县,而是按照计划把郯县周围的后援全部打掉,最终逼迫合围郯县。
深秋之季,萧瑟寒风裹挟着血腥气掠过豫东平原。而此刻一封急报送到曹操的手上,兖州士族勾结吕布倒戈了。
曹操捏着羊皮纸的手指节发白,信使伏在泥地里抖如筛糠,铠甲上凝结的血块簌簌掉落。青铜灯树在军帐中投下摇晃的阴影,映得曹孟德眼角青筋突突直跳。
曹操急忙回军,铁蹄踏烂泗水河岸时,郯县东郊的芦苇荡正泛着诡异的寂静。中军辎重车刚碾过泥泞车辙,两侧枯黄苇杆突然如鬼影般颤动。
刘备的丹阳兵从腐草间暴起,曹豹的徐州轻骑自北岗俯冲而下,马蹄裹着麻布竟未惊起半只寒鸦。青州兵阵中三匹驮马惊厥,粮车倾覆扬起冲天尘烟。
曹操路过郯县东部的时候,行军军队的中腰遭到刘备和曹豹的攻击。曹操勒马立在中军大纛下,兜鍪红缨被箭风削去半截。
他反手抽出倚天剑劈断飞来流矢,剑锋所指处,虎豹骑铁甲洪流碾过溃散的丹阳兵阵。曹操立刻反击,击退刘备和曹豹,使得他们退回郯县。
曹操返回的一路正在气头上,路过的徐州城池都被劫掠。“所过之处多有残戮”一路上谁挡杀谁。
此刻的鄄城内,梧桐叶在萧瑟西风中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郭嘉拢了拢身上墨色锦氅,任由胯下白马踏着满地碎金缓步徐行。城东酒肆新酿的杜康香气裹在风里,让他微微眯起眼睛。
“军师——!”一声嘶哑凄厉、仿佛从肺腑中撕裂而出的呼喊,骤然刺破了长街的宁静!
郭嘉猛地一勒缰绳,白马受惊,前蹄扬起,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他循声望去,十丈开外,一名斥候正踉跄着扑跪在地,铠甲上沾满草屑泥泞,胸前的护心镜赫然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
“急召!濮阳…吕布…军情十万火急!”斥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郭嘉眼中的慵懒瞬间荡然无存,没想到历史进展如此之快。他没有丝毫废话,猛地一夹马腹:“走!”白马如离弦之箭,载着他冲向城楼方向,蹄铁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而清脆的爆响。
城楼的风比街市更烈三分。荀彧素白的广袖被吹得猎猎作响,玉笏尖端正指着城外三里处的烟尘。吕布率领招募的新军进入兖州后,按照陈宫之前的约定进攻鄄城。
张邈派遣手下刘翊带着吕布军来到鄄城城下,假称吕布出兵帮曹操讨伐陶谦,要进鄄城补给粮草,想要诈开城门。
此刻鄄城城门外,刘翊的汗珠正顺着铁甲缝隙滑落。荀彧站在城头上,邈乃使刘翊告彧曰:
“吕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其军食!”(吕将军前来帮助曹使君攻击陶谦,应赶快供给他军粮。)
此言一出,城头守军顿时一阵轻微的骚动。助战?吕布?这突如其来的“友军”让许多不明就里的士卒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几个低级军官甚至下意识地望向城门绞盘的方向。
“肃静!”荀彧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议论。他根本没有理会城下刘翊的呼喊,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西南方向那道越来越近、越来越庞大的烟尘洪流。
他微微侧头,对身旁肃立的城门校尉低声道:“传令各门,吊桥高悬,城门落闩!弓弩手上城垛,备足箭矢火油!擅议开城者,立斩!”
校尉凛然应诺,疾步传令。城头的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士兵们奔跑的脚步声、甲叶碰撞声、弓弦绞紧声交织成一片肃杀的战前序曲。
话音未落,西南丘陵突然惊起飞鸟。吕布的三千并州狼骑终究按捺不住,玄色大纛刺破暮色,铁蹄声震得护城河泛起涟漪。
城头顿时箭雨倾泻,刘翊眼睁睁看着第一支火箭穿透身后亲卫的咽喉——这场精心策划的诈城,终究要变成血色强攻。
荀彧扶着青砖垛口望向城外黑沉沉的旷野。“果不其然。”郭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冰冷的了然。
他与荀彧对视一眼,荀彧和郭嘉早就知道兖州的士族要谋反:兖州士族酝酿已久的叛乱,终于图穷匕见!
如今吕布来到城下,更加坐实了荀彧之前的猜测和郭嘉的预判。于是荀彧下令士兵做好防备。此刻鄄城兵少,荀彧派人前去求援濮阳的夏侯惇。
朔风卷着狼烟掠过兖州平原。吕布率领的西凉铁骑如黑云压城般逼近鄄城,精铁打造的玄甲在暮色中泛起森冷寒光,马蹄声震得护城河水泛起层层涟漪。兖州十八县的驿道骤然繁忙,探马背负着插满翎羽的军报在官道上来往穿梭。
“时太祖悉军攻谦,留守兵少;而督将、大吏多与邈、宫通谋。”
随着吕布进攻鄄城,兖州的各个地方都动摇了,他们害怕吕布攻破鄄城以后,屠杀他们的家属,于是纷纷改换旗帜,表示同意支持吕布和张邈陈宫一系。
斥候溅血的战报刚跌落案头,夏侯惇的眼神中已迸出寒芒。他猛地推开铜甲架,震得帐中烛火乱颤:“备轻骑!鄄城危矣!”
濮阳城门轰然洞开,铁骑裹着烟尘扑向西南,马蹄声震得护城河水泛起细密波纹。夏侯惇得知鄄城的危机,带着濮阳兵急忙行军,与吕布在鄄城城外交战。
鄄城郊野的枯草沾满露水,黎明前的黑暗里,吕布方天画戟的寒光撕开雾气。赤兔马踏碎霜痕,狼骑阵如黑潮漫过田埂。
夏侯军列阵未稳,并州铁骑已撞上盾墙,断矛与残甲在晨曦中纷飞。夏侯将军的环首刀卷起血浪,刀刃崩裂处映着城头摇曳的烽烟。
日头当空时,城墙下的尸骸堆成斜坡。吕布勒马退至土岗,望着城头新换的曹字大纛冷笑。他忽地调转马头,猩红披风在北风中猎猎作响。
并州轻骑如毒蛇般贴着山麓游走,绕过还在冒烟的战场,直扑东北方空虚的濮阳。夏侯惇轻装疾驰援助,辎重粮草都还在濮阳。吕布觉得一时打不下鄄城,就北上进攻拿下了空袭的濮阳。
夏侯惇带领着士兵驻守鄄城,接手城防。他抵在垛口处,望着城外蜿蜒的濮水,以及更远处吕布大营连绵的灯火,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濮阳失陷的消息,像一盆冰水浇在心头。他为了驰援鄄城,几乎抽空了濮阳的防御力量,辎重粮草大半还留在城中……如今,全都便宜了吕布那厮!悔恨、愤怒、焦灼,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神经。
铁甲在暮色中泛着寒光,“报——”传令兵踏着城砖上的苔藓疾奔而来,“西门外有百余轻骑求见,自称是濮阳溃散的弟兄!”
夏侯惇扶着女墙探身望去。城下士兵们甲胄残破,为首之人高举的军旗只剩半截染血的布帛,依稀可见“夏侯”二字。
秋风卷起黄沙扑在脸上,他忽然想起急行军时,确实有支斥候队在濮水畔失了踪迹。
城外的散兵说是濮阳的士兵,因为夏侯惇的兵马奔驰太快丢队。他们历经艰险才找到这里,特来归队。夏侯惇得知后,感叹他们的忠义。
一股混杂着愧疚与袍泽之情的暖流冲上心头。夏侯惇猛地直起身,玄色大氅扬起时露出腰间尚未擦净血渍的环首刀。
他记得那些在火海中举着断矛的士卒,记得有个脸上长着胎记的屯长替他挡下过三支弩箭。
“开瓮城侧门。”他转身就要往马道走。“备酒食,本将要亲迎忠义之士。”
青石板上传来陶器相击的脆响。郭嘉此刻刚从城内的酒馆打了一壶酒出来,拎着个素陶酒壶斜倚在角楼阴影里,松垮的葛布深衣沾着酒渍。
说实话,看到夏侯惇这么急匆匆的迎面撞上把郭嘉都吓了一跳,大晚上的谁板着脸突然冲出来吓唬人。
“夏侯将军!天既晚矣,君将何往?这酒肆新酿的黍酒,将军不饮一盏?”
夏侯惇脚步不停:“军师自便,某要去迎忠义之士。”
郭嘉这么一听,脸上的慵懒瞬间褪去,眼神变得锐利如针。他立刻想到史书上记载的“吕布遣将伪降,共执持惇。”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陡然窜起!郭嘉知道来的人一定是吕布的疑兵。郭嘉张开手拦住夏侯惇的去路。“将军且慢!”
郭嘉晃着酒壶轻笑,酒液在壶中画出漩涡:“昔者大军入鄄城之后,吕布遂引兵北攻濮阳。今此散卒溃伍,安得潜行于途而不为布军所察?”
(当初您的大军进入鄄城以后,吕布带着军队北上攻打濮阳。现在这么一支散军,怎么会在路途上不被吕布的军队发现呢?)
“布与陈宫等疾据兖州,夙夜忧事之蹉跌,岂有纵兵仗容敌军过境之理?今其众得持械返鄄,若非布施仁宥之,视若部曲而纵之,则必为布之爪牙耳。”
(吕布陈宫等人急忙占据兖州,唯恐事情的失败,怎么能够放过这么一队士兵呢?如今他们能够带着武器返回鄄城,如果不是吕布仁慈,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士兵对待而放过他们,那他们一定就是吕布的人了。)
郭嘉已经阴阳怪气上了。如果不是吕布瞎了眼,那么就是吕布圣母心发作,把他们送回来了。
夏侯惇听了连忙摇头,说什么也要去接受降兵。他猛地转身,铁靴在青砖上擦出火星。“若因疑心错失良机,叫这些壮丁冻毙荒野,岂非我曹营之过?”
两人的争执声引来巡城的士兵。士兵正要开口询问,夏侯惇已解下披风掷给亲兵:“某随孟德征战十余载,岂会识不破诈降之计?“说罢带着几个亲卫大步流星走向城门。
郭嘉望着那抹刺目的红色渐行渐远,仰头饮尽壶中残酒。冰凉的酒液顺着下颌滑入狐裘,郭嘉看到夏侯惇不听劝也就不再劝阻。
看看,看看。这就是人家嫡系的自信。话劝人劝不住,事教人,包教会。当然郭嘉也不会坐视不管,谁让郭嘉懂得顾全大局。
郭嘉踩着青石板上的枯叶,腰间酒葫芦随步伐摇晃。顺势拐进了夏侯惇值班的军楼。
“军师大人?”守卫值班的韩浩急忙放下竹简起身,铁甲碰撞声惊醒了打瞌睡的小校。
郭嘉指尖摩挲着葫芦口残存的酒渍,目光扫过空置的将军座。檀木案上,半卷摊开的布防图被镇纸压着,砚中墨迹未干。
此刻夏侯惇正在往城门走,郭嘉对他们说:“你们的夏侯将军不听我劝,遂为敌所掳矣!”
韩浩手中令旗“啪嗒”落地,年轻校尉的喉结上下滚动。郭嘉仰颈饮尽最后一口醇酒,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颌滴落在胸口上。说罢转身就走了。
夜风卷着帐帘翻飞,待众人回神,唯见帐外星河低垂,值更的梆子正敲过三响。甲士们面面相觑。墙角铜漏声声催人,案上灯花爆出刺目火星,布防图某处墨点正晕染开来。
城外松林簌簌作响。等到夏侯惇走出城门时,为首降将突然扯掉麻衣,露出内里精铁锁子甲,夏侯惇稍作顽抗,就被城外的降兵劫持。
夏侯惇怒目圆睁,愤怒的咆哮被勒紧的绳索堵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声响。他奋力挣扎,铁甲铿锵,但右臂被缚,左腿被锁,咽喉要害受制,一身勇武竟难以施展!
瞬间的变故快如电光石火!当城头守军反应过来,弩箭上弦时,夏侯惇已被劫持者拖拽着,退到了城头弓弩的有效射程边缘!
而此刻,收到斥候急报匆匆赶来的荀彧,正好登上城楼,目睹此景,脸色瞬间煞白,扶着女墙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身体微微摇晃,显然震惊到了极点。
郭嘉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荀彧身侧,望着城下被劫持、如同困兽般挣扎的夏侯惇,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眼神深邃如寒潭。
好在夏侯惇的部将韩浩及时勒兵封闭营门,将军吏和诸将都召集到一起,严令大家按兵不动。
韩浩带人亲自到外城的营帐,呵斥劫匪:“汝等凶逆,乃敢执劫大将军,复欲望生邪!”
(你们这群贱贼,竟然敢劫持我们的大将军!别想活着回去了!)
他大声说道:“且吾受命讨贼,宁能以一将军之故,而纵汝乎?”
(我等授命讨贼,怎么会因为一名将军的缘故,而放纵恶人呢?)
又哭着对夏侯惇说:“国法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于是命令士兵攻击。
“将军饶命!”城下的劫匪头目万万没想到韩浩竟如此决绝,丝毫不顾夏侯惇的生死!
眼看城头箭雨如飞蝗般倾泻而下,身边同伴瞬间被射倒数人,他吓得魂飞魄散,亡魂皆冒,声嘶力竭地尖叫道:
“我但欲乞资用去耳!”(我们就是要点钱!),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韩浩的命令已下,杀心已决!城头的箭雨没有丝毫停顿!同时,瓮城侧门洞开,韩浩亲率如狼似虎的刀盾手冲杀出来!
喊杀声震天动地!劫匪们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上挟持夏侯惇,纷纷抱头鼠窜,试图抵挡或逃命。最终全被韩浩斩杀。
“劫质不纵”是大汉朝的国法,汉光武帝建武九年,就有贼人劫持了贵人阴丽华的舅舅,当时的官吏就不管人质,合击盗贼,结果人质死亡。
孙盛说这都是古制,但是到汉安帝时这些铁血政策已经没人严格执行了。
光和年间桥玄十岁的少子在京城被歹人劫持,当时司隶校尉、河南尹、雒阳令全都来了。
司隶校尉阳球怕桥玄的小儿子受伤,于是不敢逼迫歹人。桥玄嗔目大呼:“这些歹人作恶多端,不可言状,我桥玄为国家三公,岂可因为疼惜一个儿子的性命而让国贼逃脱呢?”
于是督促士兵进击,他的儿子死于这场惨祸。之后桥玄请求汉灵帝下诏“凡有劫质,皆并杀之”。自汉安帝以来始终难以贯彻的这条古制又再次以皇帝诏命的形式被确定下来。当然,执行了没几年又渐渐被人遗忘。
当年韩浩跟随着王匡起兵讨董。董卓抓了韩浩的舅舅杜阳来威胁韩浩,韩浩也是毫不在意。后来夏侯惇还对此事大加褒奖。不知道这一次,夏侯惇对韩浩的选择是否还能像以前那么赞赏。
最终夏侯惇被成功营救,夏侯惇脸色在青铜兽面盔下微微颤动。他左肩的绷带洇出暗红,铁甲缝隙间还嵌着沙粒。
夏侯惇的目光从韩浩身上移开,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劫匪尸体,最后定格在城楼方向——那里,荀彧和郭嘉的身影在灯火中若隐若现。特别是郭嘉那双仿佛洞悉一切、平静无波的眼睛。
“算无遗策郭奉孝……”夏侯惇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充满了挫败感和后怕。
他猛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情绪都被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理智所取代。
夏侯惇被营救回来以后,他再也不敢不听郭嘉的建议了。当夜夏侯惇按照郭嘉给出的名单,处死了鄄城内吕布的内应。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亲兵们就按着名册将人提至校场。火把在城楼垛口次第亮起,照见跪在青石板上十七具发抖的躯体。
夏侯惇的环首刀掠过第三排那个粮官的后颈,刀锋带起的风掀开对方衣襟,果然露出半角绣着印记的锦帕。
血腥味漫过夯土城墙时,他想起郭嘉午后在舆图前轻叩的食指——那截修长的指节正点在鄄城粮仓的位置。
而此刻的兖州,在陈宫张邈的呼应下,兖州群里而叛。兖州近乎八十多个县级城池,反了近乎七十多个。只保留了荀彧郭嘉留守的鄄城,范县县令靳允的范县,枣祗留守的东阿,和泰山郡应劭留守的奉高县。
大多数摇摆不定的地方,因为此刻兖州曹操没有兵力,都默认加入了陈宫势力。曹操几乎一夜之间失去了整个兖州。
泰山太守应劭和从事薛悌也得到荀彧的命令放弃了泰山郡,战略收缩回到了东阿附近。曹操的势力通过收缩得以部分保全。
没有别的原因,泰山郡孤守肯定不能完存。荀彧就把泰山郡的力量收缩集中,以待时机。
此刻濮阳城头飘扬的“吕”字旌旗还未褪去血色,吕布跨坐赤兔马穿过东门时,铁甲上的铜钉仍在往下滴着前日厮杀时沾染的污血。
这座兖州重镇在经历三日巷战后,青石街道的缝隙里仍嵌着折断的箭簇,城楼上焦黑的痕迹犹如张开的獠牙。
陈宫勒马立在瓮城角楼前,望着正在清点俘虏的士卒,眼角余光扫过那些被反绑双手的豫州籍文吏,突然攥紧了手中的马鞭。
数百名文吏被驱赶至城隍庙前的广场。他们雪白的襜褕沾满泥浆,有人怀中的竹简散落一地,被铁蹄碾成齑粉。
陈宫站在三层箭楼之上,看着校尉张辽挥动令旗,弓弩手将箭矢浸入桐油火盆,燃烧的箭雨瞬间遮蔽了晨光。
至正午时分,濮水支流漂满锦缎官袍,下游浣衣的妇人发现捣衣杵上缠着带血的纶巾。
原属颍川士族的七处宅邸被泼洒火油,雕梁画栋在青烟中轰然坍塌,藏书阁的灰烬随风飘过城墙,落在郊外新垒的坟冢之间。
当夜巡更的士卒经过城隍庙,发现石阶缝隙里渗出的血迹已凝成暗紫色,墙角蜷缩的野狗正在啃食半截玉带钩。
吕布军占领濮阳以后,竟然在陈宫等人驱逐颖川人士的建议下,直接把濮阳城内的颍川官吏屠杀殆尽。这场清洗持续九日,濮阳城内留守的颍川系官吏七十一人尽数殒命。
当郭嘉收到戏志才送来的情报时,窗外秋风呜咽,卷起落叶,也卷走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对士族清流、对所谓“君子之争”的幻想。
濮阳的血,冰冷地告诉他,在这崩坏的乱世,权力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分温情与侥幸。士族之间的倾轧,其残酷血腥,远甚于战场上的明刀明枪。
案头,烛火摇曳不定。郭嘉拿起酒壶,仰头痛饮。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头那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