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由此开始

两个灵魂融合在一具身体内,是种怎样的体验?

乔宇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自己更了解这种诡异感觉的人,因为他经历过近乎长达十年的双魂共体。

对于乔宇来说这似乎是很难用命运来形容的事情,作为同时拥有华夏和塞尔维亚血统的混血者,他的出生就显得很是怪异。母亲佳妮亚.安维奇产检时明晰地知道自己所怀的是同卵双胞胎,然而最终只有一个胚胎活着诞生。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从乔宇诞生那天起,他的体内就有两个意识或者说两个灵魂。幼儿时期表现得尚不明显,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随着年龄逐渐增长,两个意识都开始感觉到了双魂的轮流交替和碰撞摩擦。

哪怕乔宇再怎么年幼,也能明白这种诡异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即便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行。而且与精神分裂不同,乔宇的两个灵魂相处得一直很好,每天轮流支配身体;同时两个灵魂能够共享记忆、知识、情绪等,为他对身边人隐瞒真相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似乎是从10岁那年开始,乔宇的两个灵魂开始出现融合交织的迹象,不仅能够在同一时间内共同支配身体,而且对周遭很多人和事的判断与反应都趋于同理统一。

所幸两个灵魂对于融合都不排斥甚至乐见其成,多年小心翼翼的隐瞒令两个灵魂都有些疲惫厌倦,倒不如融合为一体面对今后的人生。

抱着这样的想法,乔宇12岁那年双魂完全融合通达,并开始展现出一种超凡的特异感知。他对周遭的感知敏锐程度要比同龄人强大一倍有余,这在他最热衷的运动篮球上表现得十分明显。

他的中学时代是在印第安纳州特雷霍特市度过的,在中学比赛中他就能感觉到自己对于身体肌肉的涨缩运动以及球场上瞬息变幻的状况态势,控制反应得比其他人都要灵活机敏且游刃有余。

这种敏锐感知在他进入大学登上NCAA赛场后更为明显,尤其在进攻端令他颇受裨益。

从竞技运动的视角来看,这种敏锐感知是会随着个人能力和生理成长逐步强化的。例如,刚刚进入中学时,只要在球场上进入篮下直线距离5英尺范围内,生效的敏锐感知就会让他感觉不管眼前防守多么强硬,他都有能力将球搞进篮筐;

到了高中时代,这种感知的生效范围快速成长到篮下直线距离15英尺左右;

进入大学时,感知生效范围达到篮下直线距离18英尺,而一年的大学篮球淬炼则将感知范围强化至篮下直线距离将近20英尺。

此时他的敏锐感知似乎进化到极限了,大一赛季落幕后数个月也再没有任何成长强化。

但这已经足够让乔宇真正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希望与憧憬,不再是不切实际的幻象。

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做些什么,比如选择一条不会让自己感到后悔的道路。

***

时值2009年11月6日,宾夕法尼亚州,费城。

新泽西篮网队远赴宾夕法尼亚州客场挑战费城76人队,这是他们在2009-10赛季的第6场常规赛。

本赛季篮网队的开局可谓糟糕透顶,前5场常规赛尽皆败负。同时主力控卫德文.哈里斯和主力大前锋易箭联还早早遭遇了伤病侵袭,需要长期缺阵。

要知道2009年的篮网队已经不是那支由‘三驾马车’贾森.基德、文斯.卡特和理查德.杰弗森率领的东部豪强了,如今的新泽西人已然进入利用交易和选秀意欲重建的阶段。

而新赛季刚刚开始,两名主力球员便因伤宣告长期缺阵,目前除了被视为未来内线核心的二年级中锋布鲁克.洛佩斯以外,整支球队便基本只剩下了新秀和廉价角色球员。

想依靠目前这套阵容在连败后强势崛起,恐怕只能寄希望于布鲁克.洛佩斯突然进化打出奥尼尔或奥拉朱旺级别的数据和统治力,但那无异于天方夜谭。这个年轻的白人中锋的确颇有天赋和潜力,技术也比较成熟,但球队主教练劳伦斯.弗兰克并不认为他有能力成长为那种历史级别的超级中锋。

就如今晚这场比赛,篮网队员们拼得不可谓不努力,但依旧以87:94落后于费城76人队。而此时距离比赛结束也不过2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篮网队如果想要获胜,他们就得在2分钟内得到至少7分,这显然是个需要奇迹的取胜条件。

然而劳伦斯.弗兰克教练没想到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前场左侧底角正要持球对抗行进的考特尼.李不知是因为情绪亢奋抑或紧张而给了右腿太大的压力,扛着防守球员没前进两步便发出一声痛苦低呼坐倒在地,捂着自己的小腿再也动弹不得。

瓦乔维亚球馆顿时一片哗然,夹杂着主队球迷喧乱的议论、惊呼或幸灾乐祸的嘲讽。主教练在看到考特尼.李抱着小腿无法动弹时就知道这名球员的伤势绝对不轻,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赶忙请求暂停并让队医上场进行临时处理。

防守考特尼.李的威利.格林站在旁边一脸茫然,他发誓自己真地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谁能想到那家伙运着球就倒在了地上。队医上场后急匆匆向考特尼.李问了问右腿的感觉,随后面色严肃地向主教练摇摇头:“保守估计是腿筋伤势,现在只能期望考特尼没伤到自己的韧带……”

“真见鬼!”劳伦斯.弗兰克郁闷地皱着眉头,考特尼.李是篮网队在得分后卫位置上最靠谱的球员了,失去他对球队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主教练一边示意制服组将伤员赶快送往更衣室进一步检查,一边转过头看向替补席,说实话他已经对这场比赛不抱什么希望了。

特伦斯.威廉姆斯,今年的11号新秀进入联盟后似乎有些水土不服,而且他对待训练和防守的惫懒态度也令弗兰克不喜;

肯扬.杜林,球员工会副主席在替补控卫这个位置上打得不错,但弗兰克认为他的特点和能力并不适配得分后卫的要求。

最后主教练把目光投到坐在板凳席边缘的那个年轻人身上,乔宇,周遭队友和教练更习惯叫他埃里克,出生于1990年6月10日的混血青年。

这个年轻人夏天选秀大会中被洛杉矶湖人队在首轮第29顺位选中,但米奇.库普切克和菲尔.杰克逊的卫冕计划最终未能给这个年轻人找到位置,所以他在新赛季开始后不久便被篮网队的总经理罗德.索恩以次轮选秀权+现金为筹码交易到了新泽西。

他在夏季联赛以及这段时间训练中的表现让篮网队制服组产生了“可以试一试”的念头。

“埃里克,轮到你了!”劳伦斯.弗兰克的脑中想起这个年轻人的体测数据,裸足身高194公分,穿鞋身高196公分,臂展203公分虽然不算如何出色,但对于得分后卫也已够用。

他将这个体格偏瘦削的新秀叫到身边,心想既然已经签了合同,那怎么说也应该给这小子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乔宇脱掉长袖外套时简直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作为一个有着1/2华夏血统和1/2斯拉夫血统的新秀球员,他无比珍惜这次的机会。没有职业球员不想留在顶级联盟打球,这里才是他们夜以继日训练拼搏、梦想征战的舞台。

“别太紧张,埃里克,你不是已经随队训练了两天吗?只要按照训练中的战术来做就好,一定要跑起来,懂吗?”劳伦斯.弗兰克不想让这个年轻人太过紧张,他内心中已经有些打算放弃掉这场比赛,接下来只要考察一下乔宇的能力就好。

随着裁判示意比赛继续的哨音吹响,乔宇顶替考特尼.李作为篮网队队员首次登场。

费城球迷看着这个身穿7号球衣的陌生球员登场不免面面相觑,除了深棕色的短发和略深的肤色以外,乔宇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以至于主场球迷都没怎么对这个客队新秀发出嘘声。

篮网队重新组织进攻,33岁的老控卫拉夫.阿尔斯通把球控制在三分线前,而后快速传导给提上腰位的中锋布鲁克.洛佩斯。失去德文.哈里斯和易箭联的篮网队进攻战术堪称全联盟最单调,就是把球交到洛佩斯手中。

而这名潜力中锋今晚面对的则是费城内线针对性的合围绞杀,萨穆埃尔.戴勒姆波特和老将埃尔顿.布兰德的合力防守令他倍感吃力,截至目前18投仅6中手感冰凉。

腰位接过篮球的洛佩斯转为面筐,看着戴勒姆波特和埃尔顿.布兰德严阵以待的防守架势他不禁有些头疼。

虽然之前他和德文.哈里斯配合也算不上默契,甚至哈里斯的进攻非常挤占内线空间,但至少那个控卫能通过突破和分球撕扯防守;大前锋易箭联则能够利用不错的中距离射程帮他拉开进攻空间,这两人伤缺后篮网队进攻基本就变成了洛佩斯单打独斗。

乔宇落位到右侧底角只停留了几秒钟时间,他很清楚在没有球权的情况下自己必须跑起来才能找到机会。虽然他还不熟悉篮网队的战术体系(目前这支篮网也没什么成型的战术),却有一套自己习惯的跑位方式。

与绝大多数二号位射手不同,他的跑动点位经常是腰位、牛角位、罚球圈这些15-20英尺左右的中距离区域。得益于自身超凡的感知和长年打磨,中投是乔宇唯二倚仗的主要得分方式,他的跑动规律也是由此衍生。

埃迪.乔丹治下的这支76人队在防守端并不严谨,威利.格林也不是什么防守悍将,脚步灵活的乔宇凭借一次切底线反跑兜出后突然的急转身向牛角位快速切入甩开了对手追防。

切向右侧牛角位的乔宇举手向中锋示意传球,腰位的布鲁克.洛佩斯倒也没有顾忌对方是名新秀,看到机会便立刻将球送出。

守在高位的埃尔顿.布兰德本能地以为乔宇接球后会顺势冲击篮筐,因此下意识向油漆区内收缩退防。却没想到这个身着7号球衣的新秀接到传球后在右侧牛角位直接急停急起,甚至连找准重心的停顿都没有就跳了起来。

待反应过来的布兰德扑出封堵时,他的右手已经将球稳稳拨出。

“唰!!”网窝被锐利洞穿的声音清脆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