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人世界

沈蕃听到“IMAGE”，心中一动，问道：“是你主动投递的简历，还是他们联系的你？”

“他们的HR在网上看到我的简历，主动来找的我。”汤欣然道。

“你什么想法？”

“说实话，有点矛盾。”

“矛盾？”

“一方面，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无论是对现在，还是将来，都会成为我职业履历上重要的一笔；

“另一方面，这对我也是个巨大的挑战，去陌生的国家，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打交道。

“工作和生活都会发生颠覆性的改变。”

沈蕃虽毕业不久，但做电影，开酒吧，创办潮牌和奶茶品牌等等。

在人情世故方面不能说是深谙此道，但也算略知一二。

此时，他听话听音，已然预判了汤欣然的心中倾向，道：“走出舒适区确实很难。

“你要把握这个机会吗？”

沉默有顷。

汤欣然反问沈蕃：“假如我去英国一年，你还会和我继续来往吗？”

“我感觉我还没重要到那个地步，”沈蕃笑，“我们可以做朋友啊。”

又是一阵沉默，汤欣然道：“懂了，我考虑一下。”

“嗯。”

汤欣然没有考虑太久，不到两个小时之后，她给沈蕃发了一大段微信……

省流版：我要去英国。

沈蕃回复：“预祝一切顺利。”

有一说一，沈蕃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有点像被赵敏抢婚后的张无忌的那种心态。

这个认知也让他决定暂停相亲一段时间。

如果家里催，就说在闭关创作电影。

晚上。

沈蕃先回了秋水雅居。

崔清清和郑昭黎约了一起吃饭，9点才回来。

郑昭黎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沈蕃，问：“你今晚没去唱歌？”

“我们是知名乐队，怎么可能天天去唱？”沈蕃道，“弄得我们好像是那种接不到通告的杂鱼乐队。”

“所以，哪怕是闲着……”

不等郑昭黎说完，沈蕃道：“你8月份工资结了吗？”

郑昭黎撇嘴，控诉道：“可恶的资本家，威胁员工。”

说着又看向崔清清，问：“姐，这种情况我可以报警吗？”

崔清清微笑道：“不用报警，可以投诉，或者申请仲裁。”

“听到没？”郑昭黎向沈蕃示威。

“我的意思是，你8月份工资有没有结，没结的话，我让他们赶紧给你结。

“你暑假不是要结束了吗？”

沈蕃一本正经。

“秒怂！”郑昭黎哈哈大笑，“我对付不了你，有人能治得了你。”

这姑娘又故意玩文字游戏。

将和风细雨的暧昧藏于字里行间。

不过这也提醒了沈蕃，让他想起来当面问崔清清一件事。

“崔清清。”

沈蕃看向崔清清叫了一声。

三个字把两个女孩都叫得明显怔了一下。

这貌似是重逢以来，沈蕃第一次喊崔清清的名字。

平时二人基本无沟通，说话也是通过郑昭黎传话。

崔清清闻言，自然不会接，但还是用余光乜着沈蕃，表示我在听。

沈蕃问道：“你认识汤欣然吗？”

“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现在的相亲对象。”

“所以呢？”

“她要去你们公司，但先要去英国待一年。”

“然后呢？”

沈蕃摇摇头，意思没有然后，续道：“你认识谭纯吗？”

崔清清没有回答，转头盯着他。

“她是我上一个相亲对象，做培训的，然后她接了一个韩国男模的培训单子。

“那个男模也和你们公司有合作。”

“你到底想说什么？”崔清清问。

“没想说什么，就单纯吐槽一下，感觉你们公司在狙击我的相亲对象。”

“不要自作多情。”崔清清道。

沈蕃笑，点点头：“确实。”

崔清清抬步回房间，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转身道：

“汤欣然去英国一年，你为什么不能等她呢？”

这仿佛是一句跨域时空的叩问。

沈蕃道：“因为英国有很多金发绅士，异域帅哥迷人眼，我没信心跟她跨国恋。”

对四年前的那次call back。

崔清清冷哼一声，回房间了。

全程目睹耳闻二人对话的郑昭黎，也紧随其后，噔噔噔跑进房间。

“姐，姐，沈蕃的相亲对象真是被你撬走的吗？”郑昭黎双目放光。

“你看我有那么闲吗？”

“那也太巧了。”

“巧什么啊？杭城就这么大，我们要招的人和他相亲的对象有重合很正常。”

“也是。”郑昭黎半信半疑。

两天后，郑昭黎暑假正式结束，要从杭城返回老家。

秋水雅居一下成了沈蕃和崔清清的二人世界。

由于崔清清单方面关闭沟通窗口，沈蕃也不清楚她到底还要住多久。

下一站会去哪。

不过，为了缓解二人单独相处的尴尬。

沈蕃要么去酒吧唱歌很晚才回。

要么很早就回，提前躲进自己房间。

因此，二人虽然合租在一起，但头一个星期，居然都没见过面。

周六上午。

沈蕃以为崔清清去加班了，抱个吉他去阳台练歌。

刚唱了几首，忽然听到崔清清卧室的开门声。

身穿睡衣，披头散发的崔清清从屋里走出来，怒气腾腾地看着沈蕃。

“噢你没去加班？”沈蕃深感抱歉。

“你是不是故意的？”崔清清问。

“不是不是，我真不知道你也在，抱歉，我停止，你继续去补觉。”

崔清清转身回房间。

沈蕃也回自己房间。

上午11点，崔清清出门。

沈蕃确认后，继续去阳台练歌。

今天是他“一个人待着日”，哪儿都不去，谁都不见。

外卖都不叫，三餐自己煮，傍晚出去遛弯。

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他有这个习性，也不特意打扰他。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

到晚上8点，沈蕃遛弯回来，准备回房间码字。

他那边刚打开码字软件，就听到开门声。

崔清清回来了。

沈蕃继续码字，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不是一个人。

沈蕃下意识地侧耳去听门外动静。

“崔总，你还好吧？”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我没事，真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回去吧。”

崔清清的声音。

“好，那我先回了，您有需要打我电话。”

“好，你回吧。”

“拜拜，崔总。”

沈蕃琢磨着崔清清这多半是喝多了，同事送她回来的。

也不知道到底喝多少。

想了想，沈蕃假装拿杯子去厨房倒水。

路过客厅，看到崔清清躺在沙发上。

脸红扑扑的。

沈蕃去打了一杯水，然后走到沙发旁蹲下，道：“喝点水。”

崔清清没有回应。

沈蕃把水放在茶几上，想回房间码字，又有点不放心。

干脆进屋把笔记本拿出来，坐在沙发上码字。

崔清清躺了十来分钟，表情不舒服地挪动了下身体，然后起身冲向卫生间。

这是要出酒了。

沈蕃放下笔记本跟了过去。

看到崔清清对着马桶呕吐。

沈蕃喝醉过，知道那种感觉。

发小的情谊、青梅的回忆、初恋的爱意、当初伤害她的歉意纷至沓来，涌上心头。

面对这一幕，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他先接了一杯水给崔清清漱口，然后要扶她回房间。

“我不要你管。”崔清清虚弱地拒绝。

沈蕃不语，依旧保持分寸地扶着她的胳膊

“你跟你舅妈打个电话，让她来照顾你一下。”

沈蕃不知道崔清清到底喝了多少，万一睡着了出酒，倒呛着自己，那就麻烦了。

“我不要你管！”崔清清就这一句话。

“都已经做到CEO了，怎么还要喝这么多酒？”沈蕃要说不心疼，那是假话。

“我、不要你、管~”崔清清语气低了下去。

沈蕃去厨房泡了蜂蜜水来给她喝。

水还没到嘴边，崔清清又开始反胃，挣扎要去卫生间。

沈蕃只好先扶她去吐。

这一次，她已经无力拒绝沈蕃，连话都说不出口。

吐完之后，漱口，沈蕃用棉柔巾帮她擦了嘴巴和脸。

继续扶她回床上。

然后喂她喝蜂蜜水。

她下意识地转头拒绝。

“喝了会好受一点。”沈蕃道。

崔清清这才回过头喝了一口，然后又转过头不喝了。

沈蕃把蜂蜜水放在一旁，让她好好睡觉。

自己则端个椅子坐在飘窗旁。

他要确保她完全睡得平稳了，才能安心睡觉。

崔清清吐了两次，总算安稳下来。

沈蕃准备起身离开。

刚站起来，听到崔清清模糊不清地叫自己的名字：

“沈蕃。”

“怎么了？又想吐吗？”

崔清清没有立即回应，过一会，才道：“你有什么苦衷？”

“什么？”

崔清清自问自答：“什么苦衷都解释不清你……”

沈蕃苦笑一声。

“我不会原谅的……”

“嗯，不原谅，好好睡觉吧。”

沈蕃离开崔清清卧室，但没有关门。

他去了客厅，睡在沙发上，确保可以随时关注到崔清清的状况。

这一夜，沈蕃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还做了个梦。

梦到崔清清相亲成功了。

梦里的伤感相当真切。

且那种伤感一直延续到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