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窗户蒙着一层厚厚的灰，阳光透过污浊的玻璃，洒在斑驳的地板上，像是被过滤了一层朦胧的纱。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颜料的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香。香奈儿坐在画架前，手中的画笔在画布上轻轻滑动，勾勒出一朵盛开的玫瑰。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画中的花朵。
角落里堆满了她的画作，有的已经泛黄，有的还带着新鲜的颜料。她的咳嗽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是某种无力的抗议。她伸手去拿水杯，指尖微微颤抖，杯中的水早已凉透，带着铁锈的味道。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香奈儿的手一抖，画笔掉在地上，溅起几滴颜料。她皱了皱眉，站起身，丝绸长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一个身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顶礼帽，目光透过门缝与她对视。
“请问是香奈儿小姐吗？”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礼貌的疏离。
“我是。”香奈儿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是威廉，威廉画廊的老板。”男人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得体，“我听说这里住着一位才华横溢的画家，特地来拜访。”
香奈儿的手指紧紧攥住裙摆，指节发白。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打开门。男人走进阁楼，目光扫过堆满画作的角落，最后停留在她未完成的画作上。
“令人印象深刻。”他低声说道，目光在画布上游移，“这种表现力，这种对细节的把握……香奈儿小姐，您愿意在我的画廊举办个展吗？”
香奈儿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喉咙发紧。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是我？”她终于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男人转过身，目光深邃而复杂。“因为您的作品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一个很久以前的人。”
香奈儿感觉空气变得稀薄，呼吸有些困难。她看向窗外，肮脏的巷子里，几个醉汉正在争吵，声音透过窗户传来，显得格外刺耳。
“您需要多少钱？”男人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我可以预付您一笔定金，让您搬出这个地方。这里……不适合您。”
香奈儿的咳嗽声再次响起，她弯下腰，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男人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他的手掌冰凉，触感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没事。”她低声说道，推开他的手。
男人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考虑一下我的提议，香奈儿小姐。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会来。”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楼梯上渐渐远去。香奈儿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的名片。威廉画廊的烫金字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走回画架前，拿起画笔，却发现自己无法继续作画。玫瑰的香气突然变得刺鼻，她感觉一阵恶心，喉咙里泛起苦涩的味道。
夜幕降临时，香奈儿终于完成了那幅画。她退后几步，看着画中的女子。女子的面容模糊，眼神却格外清晰，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悲伤。
香奈儿走到角落里的旧箱子前，翻出母亲留下的日记。泛黄的纸页间，她找到了那个名字：威廉。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母亲抱着她站在画廊外，雨水打湿了她们的衣裳。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记住，香奈儿，永远不要相信叫威廉的人。”
她的手开始颤抖，日记从指间滑落，掉在地上。窗外的月光透过污浊的玻璃洒进来，照在那张名片上。威廉的名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