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晶路灯在雨幕中晕开血色光斑时,楚何正蜷在锈蚀的通风管里。
追踪术式的幽光扫过下方垃圾场,三个魔法巡警的防水斗篷在雨中泛着冷光。
他右腕的纹路随着呼吸明灭,像极了七岁那年在贫民窟地窖躲藏时,母亲用夜光苔藓画在墙上的守护符。
“监控显示那杂种最后出现在这片区域。”
领头巡警踹翻废油桶,嗜血甲虫群扑向惊飞的机械蟑螂。
楚河将太极玉佩塞进衣襟,冰凉的玉质紧贴胸膛——这是昨夜从暗格取出的母亲遗物,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玉佩上的纹路在指尖摩挲时,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手腕的温度,那种温暖与此刻的冰冷雨水形成鲜明对比。
***
在万年之前,魔法与武道并存于世,两者各具特色,各有优劣
修炼武道之人,需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将其炼化为自身的真元。
真元是武者的力量源泉,通过真元,武者能够施展各种神通功法,甚至调动天地元素为己所用。
武道的修炼注重内外兼修,既锤炼肉身,又磨砺意志,追求的是天人合一的境界。
而魔法师则截然不同。他们无需依赖外界的灵气,而是在体内孕育魔力。
魔力是魔法师施展魔法的根本,通过魔力,魔法师能够直接操控元素,释放出强大的元素攻击。
魔法的修炼更侧重于精神力的提升与元素的掌控,追求的是对自然力量的极致驾驭。
然而,万年之前,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格局。
数十位强大的魔法师联手施展了一个禁忌魔法,这个魔法不仅威力无穷,更可怕的是它封锁了世界上所有的灵气。
从此,天地间的灵气变得极为稀薄,武者的修炼之路变得异常艰难。
原本与魔法师势均力敌的武者,因灵气的匮乏,实力大减,同等级的魔法师往往能够轻易击败同等级的武者。
随着灵气的枯竭,武道逐渐没落,越来越多的人转而主修魔法。
魔法师的地位日益尊崇,而武者则逐渐沦为边缘。
曾经辉煌的东方武道,如今在世界中已变得极为罕见。
人们开始以魔法为高贵,视武道为低贱,武道的光辉渐渐被历史的尘埃所掩埋。
只是,魔法师将天地灵气封锁的这件事情只有极少数的西方贵族知晓,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
西方魔法社会以魔法协会为最高权力机构,贵族世家垄断资源,平民与混血种备受歧视。
其科技树以元素粒子操控为核心,发展出魔导飞艇、机械魔偶、人体改造等技术。
***
雨势骤然加剧的刹那,三个街区外传来爆炸轰鸣。
巡警们化作流光冲向声源,楚何趁机翻身落地。
当泥水溅上皮靴时,后颈汗毛突然竖起。
三枚刻着爆破符文的银币撕裂雨幕,在他原先站立处炸出焦坑。
“靠!还好躲的快...”楚何心有余悸的望着那里。
“反应比情报快0.3秒。”
一个女声从废弃魔导炮塔传来。
红皮衣女人指尖旋转着银币,金线刺绣的匕首玫瑰纹在领口若隐若现:
“黑虎帮擂台缺个活靶子,有兴趣来吗?”
楚河眯眼盯着她皮衣领口的金线刺绣——交叉的匕首与玫瑰,这是地下黑市最大赌场的标志。
雨水顺着她鲜红的指甲滴落,在积水里晕开淡淡的血腥气。
红皮衣女人再次说道:
“别忘了你还在被追杀,只有到了我们的地盘,你才有一个生存的机会。”
这是让我来打黑市拳场吗?看来他们也看到了我救下的那个贵族少女的一幕。
若是我打赢了,或许我就可以洗清罪名了,但若是输了,那我可就身不由己了。
见楚何不语,那女人抛来一块金属铭牌划过弧线,被他用两指夹住。
牌面温度异常冰冷,边缘蚀刻着微型契约咒文。
“午夜开场,生死不论。”
她舔掉唇边雨珠,鲜红指甲指向西南方,“另外提醒你,你最好全力以赴,要不然,会死的很惨的..”
***
腐臭与汗酸味扑面而来时,楚河终于明白这地方为何叫“血蛭巢穴”。
贵族们戴着缀有隔音咒的面具,他们的丝绸礼服与铁笼血迹形成荒诞对比。
解说员癫狂的嘶吼在魔法扩音器里炸响:
“今晚特别加赛!神秘挑战者对阵我们的绞肉机——熔岩巨兽!”
战台之上,楚何站立在一角,他的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牢笼,在牢笼的黑暗里,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铁闸升起的轰鸣中,楚河瞳孔骤缩。
三米高的魔改兽人皮肤下流淌岩浆纹路,右臂改造成的锯齿刀轮每秒旋转两百次。
吼吼吼!!
兽人嘶吼一声,浑身肌肉紧绷,脚底一踏,整个身形化为了一道流光,冲向楚何。
VIP包厢里,红皮衣女人摇晃着红酒杯,身后阴影中站着个戴乌鸦面具的男人——他法袍上的六芒星与三眼徽记,正是魔法协会高级执事的标志。
红皮衣女人身材火爆,前凸后翘,但眼神却狠辣,杀气隐隐浮现。
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她杀过的人成千上万。
她翘着二郎腿,套着黑色丝袜:“吉尔阁下,您觉得他会活下来吗?”
红皮衣女人酥软的声音与接下来沙哑且让人难受的声音有着鲜明的对比。
“会。活下来绝对没有悬念,此人身上的秘密有很多,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
“哦?”红皮衣女人的兴趣被勾了起来,看向楚何的眼神变了变。
兽人的首击楚何只能极力的躲闪,他的脚步飞快,身子迅速的向着旁边挪移。
但就算如此,那兽人的速度还是太快了,刀片削飞楚河半截袖管。
但当锯齿擦过右臂时,楚何右臂上奇怪的纹路突然灼痛起来,仿佛有银针在血管里游走。
他踉跄撞上铁丝网,看台爆发出嗜血的欢呼:
“撕碎这只东方老鼠!”
但楚河的却心跳如擂鼓,右臂通红,眼前再次浮现出了黑白虚影,他感觉头昏脑涨。
兽人再次攻击,挥起的拳头卷起猛烈的罡风,掀飞楚何额前碎发。
眼看那巨大的拳头即将落下,楚何却愣在原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在他的眼中,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两色,时间似乎也变得缓慢而凝滞。
他的视野中,前方和后方各出现了一道虚影:后方的是前一秒的自己,黑色的身影显得沉重而压抑;前方的则是下一秒的自己,白色的身影轻盈而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
就在楚何愣神的瞬间,他突然注意到,前方那道白色虚影的正上方,一个巨大的拳头正缓缓落下。
那拳头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放大,最终狠狠地砸在了白色虚影上,将其轰击成了无数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楚何的瞳孔猛然收缩,身体本能地向左猛地位移。
在他的感知中,周围的世界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动,而他的动作却快得惊人,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就在他刚刚闪避开的瞬间,原本他所站的位置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地面轰击得粉碎,碎石四溅,烟尘弥漫。楚何的身前,那道白色虚影再次浮现,仿佛从未受到过任何伤害。
在楚何的眼中,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清晰。他的动作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在这种奇异的状态下显得游刃有余。
然而,在外界的观众眼中,情况却截然不同。
在众人的视线中,楚何的表现堪称惊世骇俗。就在那兽人拳头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楚何的身形骤然化为一道残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瞬移到一旁。
那巨大的拳头轰然砸在地面上,瞬间激起冲天的火光和烟尘,整个擂台都在剧烈的震动中颤抖不已。
当烟尘逐渐散去,观众们惊讶地发现,楚何并未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被轰成血沫,而是安然无恙地站在擂台上,神情冷静而淡然。
然而,楚何的内心却并不平静。他的视野中,前后两道虚影依旧存在,黑色的身影沉重如铁,白色的身影轻盈如风。就在他试图理清这种奇异状态时,右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搐,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血肉中钻出来一般。
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身体不由自主地弓起,像一只受伤的虾米。
就在他痛苦挣扎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袭来。他抬头看去,只见前方那道白色虚影被一道锋利的旋转钢片瞬间切割成碎片。楚何的瞳孔猛然收缩,身体再次本能地向一旁闪避。
在他的感知中,那旋转钢片仿佛不是切割在虚影上,而是直接切割在他的身体上,带来一种真实的痛楚。
画面依旧在一帧一帧地跳动,楚何的动作却快得惊人,轻易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在外界的观众眼中,情况却显得更加惊险。那兽人挥舞着巨大的旋转齿轮,朝着楚何拦腰斩去。而楚何却仿佛陷入了某种恍惚状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就在齿轮即将触及他身体的瞬间,楚何的身形骤然化为一道残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移到一旁,轻松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和喝彩声。楚何的表现太过惊艳,每一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兽人的攻击,仿佛早已预知了对方的动作。这种游刃有余的闪避,不仅展现了他超凡的反应速度,更给观众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然而,楚何的内心却并不轻松。他的视野中,黑白两色的世界依旧在缓慢地跳动,前后两道虚影始终如影随形。他隐隐感觉到,这种奇异的状态并非毫无代价。每一次闪避,他的身体都会承受巨大的负荷,右臂的疼痛也在不断加剧。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楚何心中暗自思索,目光却始终紧盯着前方的兽人。
楚何很快就熟悉了这种情况,随即,他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死死盯着那兽人的眼睛。
那兽人很快就被楚何现在的行为所激怒,朝着天空咆哮一声,化为一道流光向楚何而去。
楚何后退半步,右臂衣袖早已被渗出的鲜血浸透。
在他特殊的视野里,前方那道白色虚影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无数细密的裂纹从虚影胸口蔓延开来——裂纹中竟渗出粘稠的黑雾,与后方黑色虚影纠缠成螺旋状的气流。
“咔!“
清脆的破裂声在意识深处炸响。
楚何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掌不受控制地张开,掌心赫然浮现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太极图。
那图案疯狂旋转着,黑白两色竟化作液态流淌,顺着掌纹渗入血肉。当兽人挥舞着齿轮再度扑来时,他的右臂突然自行抬至胸前,五指如莲花绽放。
“嗡——“
整个擂台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观众们看到楚何掌心迸发出直径三十米的巨大太极图,那图案并非静止,而是由数以万计的黑白游鱼交织而成。
每一条游鱼都在以不同轨迹旋转,鱼眼处闪烁着暗金与玄青的星芒。兽人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它的右爪距离楚何咽喉仅剩半寸,却再难前进分毫。
太极图边缘开始坍缩,空间呈现出被撕裂的褶皱。兽人小山般的身躯竟被扭曲成流体状,鳞片与血肉化作黑色粒子流向白色区域,而森白的骨骼则被吸进黑色区域。更诡异的是,随着吞噬进程,楚何脚下的影子开始膨胀,渐渐凝成与兽人完全相同的轮廓。
“阴阳轮转,万物归墟。”
楚何无意识地呢喃着,右眼瞳孔分裂成阴阳双鱼。在他特殊的视野中,兽人不再是有血有肉的生命,而是由无数黑色丝线缠绕的能量团。
太极图每旋转一圈,那些黑线就被抽离一缕,顺着掌心回流至体内。右臂的疼痛被冰火交织的酥麻感取代,皮肤下浮现出流动的太极纹路。
观众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当太极图完全闭合的瞬间,兽人站立的位置只余下个直径十米的琉璃坑洞,边缘残留着被高温熔化的晶状物质。
而楚何的影子却诡异地凝实了三倍不止,每当火光掠过,那影子竟会显现出兽人特有的獠牙与利爪轮廓。
擂台结界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所有人惊恐地发现,所有检测能量的仪表指针都在疯狂震颤——楚何周身三米范围内,重力读数正在以每秒5%的速度递减,而空气中的元素浓度却暴涨至临界值。
楚何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黑白世界剧烈晃动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右臂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刺穿,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太极图虽然已经消失,但掌心残留的灼烧感却愈发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肉中生根发芽。
“呃......”
他踉跄着后退,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视野中的黑白两色开始扭曲,黑色虚影与白色虚影竟开始重叠,化作一片混沌的灰。耳边传来观众席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却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听不真切。
“咚!”
楚何的膝盖重重砸在地面上,擂台表面立刻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他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皮肤下的太极纹路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意识开始涣散,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向上飘升,另一半却坠入无底深渊。
“救...救命......”
“精彩,但还不够...”
乌鸦面具男突然出现在场中,法杖点地触发禁魔法阵,楚河体内的热流瞬间冻结,随后昏迷了。
......
不知过了多久,楚何的意识渐渐复苏。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一股浓重的霉味夹杂着铁锈的气息钻入鼻腔。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重若千钧。身体像是被碾碎后重新拼凑起来,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当视线终于清晰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狭小的牢房中。墙壁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角落里堆着几根发黑的骨头。
天花板很低,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铁栏外摇曳,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楚何艰难地撑起身子,右臂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看去,发现掌心那个太极图竟然还在,只是颜色变得暗淡了许多。
让他安心的是,自己的影子已经恢复正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