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长石,”土拨鼠长老解释,“能在最黑暗的地方指引方向。”
绒绒突然挤过来,爪子死死拽住鱼摆摆的袖子:“我也去!我游泳可快了!”
“不行!”几位长老同时喝道。
最终决定由鱼摆摆和两只擅长游泳的公兔同行。临行前,露珠默默地把自己的那袋月光种子塞进鱼摆摆的防水包里,小爪子在她手心按了一下——这是兔子们表达祝福的方式。
洞外的雨势稍缓,但水位仍然高得吓人。鱼摆摆把月长石挂在脖子上,跟着两只兔子小心翼翼地沿着岩壁突出的部分前进。最危险的一段路必须涉水,湍急的水流几次差点把他们冲倒,全靠绳索互相牵引才稳住身形。
随着距离部落越来越近,那银蓝光芒也愈发清晰。鱼摆摆惊讶地发现,光芒源头确实是菜圃,但和她预想的不同,遮雨棚早已被狂风吹垮,月光菜完全暴露在暴雨中。
然而这些植物非但没有萎靡,反而比平时更加挺拔。每片叶子都舒展到极致,银纹在雨水的冲刷下闪闪发亮。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些结了种荚的植株顶端,光芒凝聚成了细小的光柱,直指某个特定方向!
“它们在指路......”其中一只兔子惊呼。
鱼摆摆顺着光柱方向望去,隐约看到被洪水淹没的部落边缘,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中沉浮。那轮廓像是......
“粮仓的储备箱!”另一只兔子喊道,“第一批撤离时没来得及带走的种子!”
现在她明白了。月光菜感应到了那些同样重要的种子,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们抢救物资!
接下来的半小时如同梦境。在月光菜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三个半浮在水面的储物箱。最令人惊喜的是,其中一个箱子里装着长耳部落历代收集的珍稀种子,包括能在灾后快速生长的救荒作物。
就在他们拖着最后一个箱子准备返回时,鱼摆摆突然注意到菜圃角落有株特别矮小的月光菜。它没有结种荚,但叶片的光芒异常纯净,而且所有银纹都指向另一个方向——部落后方的一处小土坡。
出于直觉,鱼摆摆向那个方向走去。水位在这里已经下降到膝盖处,她蹚水前进,直到月长石突然剧烈发烫。
拨开一丛被雨水打湿的灌木,她发现了被枝叶半掩着的,一只受伤的幼崽。
那是一只她不认识的兽人幼崽,体型比兔子们小,全身覆盖着浅棕色的绒毛,耳朵圆短,此刻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截中空的树干里。更奇怪的是,幼崽怀里紧紧抱着一株发光的植物,看起来像是月光菜的野生变种。
“没事了,”鱼摆摆轻声靠近,伸手抚上幼崽湿透的绒毛,“我们带你离开这里。”
幼崽抬起头,露出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它松开怀里的植物,突然扑进鱼摆摆怀里,发出细微的、类似幼鸟般的啜泣声。
回程比来时更加艰难。鱼摆摆一手抱着陌生的幼崽,一手拖着装有珍稀种子的储物箱,两只兔子在前方探路。月光菜的光芒始终跟随着他们,即使在最黑暗的河段也没有熄灭。
当洞穴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鱼摆摆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等候多时的兽人们一拥而上,接过物资和幼崽。蓬尾族长在看到那个陌生幼崽时,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这是......”
“在部落外围发现的,”鱼摆摆气喘吁吁地说,“它抱着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株野生月光菜。与菜圃里的不同,这株植物的叶片更窄,银纹呈现出罕见的螺旋状,根须上还粘着几粒她不认识的黑色种子。
土拨鼠长老倒吸一口气:“山脊月光草!《植物图鉴》上记载过,只生长在最高的悬崖缝隙里!是非常珍稀的植物。”
幼崽的身份很快被白角祭司认出——那是一只罕见的飞鼠兽人幼崽,属于生活在高山森林中的神秘族群。
“暴风雨把它从巢里卷了下来,”老鹿人检查完幼崽的伤势后说,“它很聪明,知道月光植物能指引它找到帮助。”
幼崽被安顿在露珠旁边。小兔子好奇地凑过去,递上一块蜂蜜糕。飞鼠幼崽怯生生地接过,小口啃咬起来,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摆动。
鱼摆摆疲惫地靠在岩壁上,看着洞内重新恢复秩序的场景:长老们清点着抢救回来的种子,母兔们照顾着新加入的幼崽,年轻兔子们则忙着烘干被淋湿的物资。
她的目光移向洞口,暴雨依旧,但月光菜的光芒始终未灭,像一盏指引归途的灯。
绒绒悄悄蹭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腾腾的草药茶:“祭司说,月光菜选择你作为它们的守护者。”
鱼摆摆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在雨中挺立的银色身影。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白角祭司说过的话——“有时候最珍贵的礼物,往往以意外的形式降临。”
洞外的雨声中,似乎又响起了那种银铃般的嗡鸣。这一次,鱼摆摆确信那不是幻觉,月光菜确实在歌唱,为所有迷失在黑暗中的生命指引方向。
持续七天的暴雨终于停了。
鱼摆摆站在洞穴入口,眯眼看着久违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远处传来山涧奔流的轰鸣。脚下的土地仍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会陷进松软的腐殖层,发出“咕唧”的声响。
“小心蚂蟥。”蓬尾族长用木棍拨开一丛湿漉漉的蕨类,“雨季后的蚂蟥比狼兽人还凶。”
返回部落的队伍排成长列。领头的几只强壮公兔负责探路,不时用长棍试探被雨水泡软的土质;中间是背着物资的成年兔子;幼崽和老兔子被护在最后方,飞鼠幼崽“小翅”趴在露珠头顶,好奇地东张西望。
当长耳部落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队伍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原本整齐的草屋东倒西歪,有些完全被淤泥掩埋;菜圃的篱笆只剩几根歪斜的木桩;最令人心痛的是,他们精心照料的月光菜全部倒伏在泥浆里,银色的叶片沾满泥点,像是一地打碎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