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
郭雅一进门,提剑冲过去。
陆渊挑眉,小妮子追上来,他竟然没发现动向。
“来蹭吃蹭喝了?”
陆渊叫人把撤掉的酒菜又端上来,道:“别浪费粮食,吃吧。”
郭雅咬着银牙,紧攥着长剑,一狠心,挑剑掀翻了长桌。
霎时,酒水和肉菜撒落一地,溅到陆渊衣衫。
倏!
一股强劲的吸力,郭雅的长剑从手里脱出,喉咙忽然一紧,被死死掐住。
砰!
郭雅背脊阵痛,身子顶到墙壁,呼吸不畅,脸色通红。
“之前的事情让你秉公处理,上报学宫,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追上来作甚?”
陆渊眼神阴冷,脸贴近郭雅,能听见她喘息:“而且,我不喜欢浪费粮食的人。”
“你...敢动我...郭家...”
郭雅和陆渊双目对视,额头几乎贴在一起,下半身也被陆渊的腿抵住退路。
这个男人压迫感太大,几乎要晕厥。
“郑乾我都不在意,郭家比他大?”
陆渊右手力道稍微松缓,左手反握长剑,剑柄抵住郭雅的腹部,慢慢上移,抵住胸脯,道:
“我不是坏人,也不是烂好人,这是第二次让你去找学宫。”
“要是无理取闹,保不齐我真做些什么。”
说话间,陆渊轻吹郭雅的耳垂,挑衅道:
“你喜欢骑马么?”
郭雅愤恨与羞愧交织,不敢直视陆渊,耳朵红透。
“哼,不喜欢骑马还来养马司,快滚!”
陆渊松手,长剑落在石子路上,陷进去。
郭雅擦拭泪水,拎起剑小跑到门外。
“世家大小姐都喜欢涂什么药膏,难闻死了。”。陆渊摇头。
此时,张镇跑过来,道:“司官,那女人还在外面。”
“真是个犟种!别管她,爱去哪去哪,只要别进养马司。”
陆渊无奈,这小妮子怕自己跑路,死死看着。
“张镇,招呼大伙好吃好喝,明儿你们去放马。”
“司官歇着,一切包在卑职身上!”
张镇举杯,对着其他人道:“咱们养马司来了一位青天大老爷,那群老马再也不能嚣张跋扈了。往后三个月,咱们好好活着,该吃吃,该喝喝,坏事别往心里搁!”
“青天大老爷!”众人举杯附和。
陆渊皱眉,狠狠踹了一脚张镇,喝道:
“这儿没有青天大老爷,只有小小的养马司司官。”
“你们干多少吃多少,多劳多得,来年还能吃顿年夜饭。”
众人瞬间安静,距离元旦还有大半年,但是三个月后,他们大概率被发配东海当炮灰。
难道说,司官有法子脱身?
张镇急忙凑过去,给陆渊倒酒,说话都有些颤抖:
“司官,郑家想尽法子折磨我们,虽然制服了这群老马,可终归要在入冬前上交一千匹良马。”
陆渊一饮而尽,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张镇眼神黯淡,郑家有郑世杰这个阁老在,谁能对抗。
“睡觉吧。”
陆渊回到草垫上,静心打坐。
张镇挥手,让其他人安静地吃肉喝酒,不再瞎想。
……
学宫大雄宝殿三十层,执法处某室。
七八个人跪在地上,身子趴下去。
为首的苏劫抬头,拱手道:“事情就是这样,还请三爷为学生做主。”
王敞坐在上位,摇头自嘲:“我真是劳碌命,走到哪,都有事找上来。”
“你们为何不找本家,偏偏找我一个孤寡老人。”
“三爷谦虚了,演武派弟子千千万,谁都知道您曾经镇压西秦妖族,舍生取义,此举令我辈叹服。”
“只有您这样的人,才是真正为学生着想。”
“您身为演武派宗老,实至名归!”
有人附和道:“师兄说得对,那个狂徒是郑家养马司官,不仅扰乱火牛阵,指使龙马吞食牛肉,而且胆大包天,对郭师姐无礼!”
“我们上报学宫,恐怕他身后有郑家平事,不了了之。”
王敞看着一双双清澈的眼睛,长叹一口气,道:“那狂徒是候补讲师,区区几头火牛的命,制裁不了他。”
“至于郭雅,若是你们能带着她去执法处,倒是有几率扒掉狂徒的讲师身份。”
苏劫点头,道:“三爷的意思,只要狂徒没了讲师身份庇护,我们可以用宫外贼人捕杀火牛为由,做掉他!”
有人担心道:“即便他不是讲师,依旧有郑家做后盾。龙马司的马匹追随郑阁老多年,狂徒能进养马司,关系不小。”
“这个不用担心。”
王敞解释道:“郑家养马司不同往日,现在谁进了那,就是等死。”
“即便你们不动手,等到入冬前补充军马,他们也活不了。”
苏劫摇头,道:“敢对师妹无礼,定要亲手血刃!”
王敞叹道:“去吧,量力而行。”
众人起身,拜别王敞。
此时,整座室内空荡荡。
有仆人进来,道:“老爷,咱家戏班子学了一首新曲,唤来弹弹?”
王敞揉揉脑门,以前在紫金山为王家操劳半生,还去通天河镇压宵小,日夜兼程。
但自从西秦一行,吞服九转金丹得以续命,才惊觉该为自己活一次。
现在,自己距离四阶也差临门一脚,却沉不下心。
每日浑浑噩噩,没了以往那股冲劲。
唯有听戏喝茶,勉强能稳定精神。
“进来。”王敞平静道。
话音刚落,仆人立马招呼戏班子,即刻演奏。
曲调低沉,随之高昂,杀气冲天。
时而悲壮,时而豪迈。
“嗯?!”
王敞皱眉,手里紧握茶杯,稳如磐石,但里面的茶水如狂涛在波动。
“好强悍的杀气,寻常乐师弹奏,居然也能影响实体!”
王敞细细体会,仿佛在一碗茶水中,有千军万马冲杀而出。
万马奔腾,千里哀嚎。
此时,王敞的心开始悸动,甚至一只脚逐渐迈入四阶的门槛!
他大惊,倏然起身。
可这时,曲子也停下。
“停下干什么?”
“继续弹!”
王敞第一次严肃呵斥。
仆人和乐师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
“老爷息怒,并非乱了老爷雅兴。”
“是曲子只有一半。”
仆人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说,此曲是谁所作?”
“把他找来!”
“把他找来!”
王敞如疯魔一般,拽住仆人衣领,欣喜若狂。
“是个叫陆渊的候补讲师,但被送去养马司当司官了。”
“什么?!”
王敞一愣,嘴上重复两字:
陆渊...陆渊...
很快,王敞反应过来。
他轻轻踏出一步,已在百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