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街道,前往藏经阁路上,每个人行色匆匆,捧着书卷摇头晃脑。
唯有陆渊骑着黑鳞龙马,慢悠悠趋步前行。
迎面赶来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看陆渊的眼神十分古怪,窃窃私语,随后乖巧的分两边让行。
藏经阁与大雄宝殿呈南北对立,在学宫中轴线上,很容易发现。
阁楼很高大,陆渊仰着脑袋都望不到顶部。
每一层楼足有五六米高,还能看见有人依靠栏杆聊天。
啧啧啧,藏经阁典助,这是好差事。
陆渊心里这样想着,自己已经到了“气”的极限,对于下一步突破三阶,还是朦朦胧胧。
学宫千年来收罗万法,汇聚藏经阁,还有高阶修士撰书立册,自己若能从古册学到一鳞半爪的,对修为大有裨益。
藏经阁一层,一个小光头道士趴在长桌呼呼大睡,两手悬垂,嘴边上还留着哈喇子。
陆渊重重敲响桌子,叫醒光头道士,递交公文。
“八层?”
光头道士看向陆渊有些狐疑,“你这牌子从哪儿弄来的?”
陆渊柔声道:“你可以向上禀报,我在此刻等你一炷香时间便是。”
光头道士疯狂挠脑袋,把牌子还给陆渊,道:“罢了罢了,以后都是同僚,低头不见抬头见。”
“每层楼都要验牌子?”陆渊挑眉。
光头道士继续趴在桌上,咂咂嘴,含糊不清地说:“藏经阁是学宫重地,自然不能没马虎。不光是上下楼层需要验明正身,你就是从里面带一根搅屎棍,也必须老实登记。”
说完,此人又睡着了。
陆渊收起牌子,并未急着上楼,先在一层逛逛。
有面墙壁,上面刻着几条戒律,有三个值得关注:
1、不准斗法,大声喧哗。
2、没有令牌的寻常修士,每天只能待三个时辰。在卯时至午时,午时至酉时,这两个时间段开放。
3、典助只能在对应以及下面楼层逗留,子时前熄灯。
陆渊略有所思,这第三条有些古怪。
这么大的学宫,还担心油灯不够?
“第一层尽是一些凡人骚事,春宫秽图。”
陆渊随手翻看,真是刺激,仅仅是一个时辰后,他才恋恋不舍放下。
难怪一层要让个道士看守,此书乱我道心!
抛去杂念,陆渊瞅一眼门外,黄昏悄然降临,不能耽搁,直接去八层。
他拾级而上,脚下的朽木楼梯嘎吱作响,不知走了多少台阶,眼前出现似用鲜血划出的八字,这才停下来。
铛——铛——铛——
陆渊循声望去,阁楼四周开了窗户,窗外长杆挂着风铃,过去数了数,不多不少,一共七十二个。
风铃摇曳,声音并非清脆,反而如黄钟大吕,沉闷压抑。
“这还是藏经阁么,处处诡异非凡。”
陆渊感受凉飕飕,关上四周窗户,顿时屋内漆黑。
哧!
点燃四周油灯,火光如小妖精在跳跃,扭曲了陆渊的人影。
“这地方荒废挺久。”陆渊随手一摸,手上全是灰尘。
看来得找人打扫,今晚先去醉仙楼。
阁楼空间大,一个人整理不完。
陆渊凝望散乱一地的古册,不少纸张都烂了,还透着一股霉味,正常人根本待不下去。
很快,陆渊吹灯下楼,正巧碰到光头道士醒了,拿着拂尘在书架掸灰,双眼无神。
“小师傅,第八层多久没人管了?”陆渊道。
“那就是杂物间,很多烂书废书都丢在那,前些日子才正式做藏书之用。”
光头道士伸个懒腰,朝陆渊走过来,拿起拂尘往他裤腿扫了扫,道:
“我有洁癖。”
说完,光头道士找个长椅,睡着了。
好家伙,武家为了让武庆有个身份,直接让藏经阁凭空多一个职位。
陆渊摇头,转头离开。
他身后的藏经阁,灯火通明。
到了子时,骤然变黑,唯有风铃在翁鸣,如泣如诉。
……
翌日。
陆渊本想叫上荀甲生,可他有自己打算,也不强求。
敖冰因为夺舍了郭雅,她的修为一直卡在二阶,之前在伏龙港,借助父亲的“蛟丹”尝试化龙,可惜被港内四大家族镇杀肉身,连元神都受损。
“本王要走了,这是三百粒银沙,应该够用一阵子。”
陆渊收下银沙,同时递给敖冰一粒金丹,道:“这能缓解你肉身一年毒性。”
敖冰毫不犹豫吞下,感到肌体活力,缓了一口气,冷冷道:“算你有点良心。”
陆渊笑而不语,一个脱离肉身,受了损害的小泥鳅都有二阶实力,难以相信她的本体该多么可怕,起码是四阶,乃至五阶?
“你好我好大家好,人多力量大,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嘛。”陆渊道。
敖冰嗤笑道:“等你能纵横四阶,再与本王谈合作。你好生活着,过不了多久本王必杀你。”
陆渊耸肩,没不在乎。
“该去学习了,学习才是正道!”
陆渊雇了两个仆人,去藏经阁打扫,以后住在那儿一段时间。
卯时,天色灰蒙蒙,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人的视线都模糊。
陆渊撑着伞,闲庭信步,到了阁楼下,却发现一楼挤满了人。
他透过人墙,看见半空有纸钱飘飞。
冷风一吹,纸张落到陆渊脸上,一股草木味。
“天灵灵,地灵灵,赤侯赤侯快显灵!”
“左三圈,右三圈,赤侯赤侯上我身!”
“……”
念经般,带着一些曲调。
陆渊皱眉,大庭广众,光天化日,还在学宫里搞这些“祈福”仪式。
“武少爷别在这捣鼓,没用的。”
“你清醒点,话本看多了?突破三阶只在朝夕顿悟,你弄这等歪门邪道,影响学宫正气!”
“少爷,大小姐回家了,咱们回去看看吧。您折腾一两年,身子骨吃不消啊。”
陆渊纵身跃到屋脊,只见一个青年穿着大红袍子,头上扎着红带,皮肤黝黑,脸形消瘦,颧骨突出。
此时,他正在阁楼前手舞足蹈,持着长杆乱晃,神经兮兮。
“这才多久未见,武庆成了这般模样。”
陆渊诧愕,在梧桐镇,武庆还是个两百斤白嫩嫩的胖子。
武庆似乎感知到什么,身形一顿,疯癫扒开周围人群,喝道:
“赤侯威名,响彻北地!”
“你们这群蝇营狗苟之辈,莫要乱我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