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素云山擒贼除患,临安城遇险逢援

“笃笃笃……”

清晨的寒雾尚未消散,一阵敲击声在宁静的山林间传了出来。

谭逸闻声打开门,只见县尉陈鸿率领一众捕快在门外静候。“陈大人一早来访,可是有要事?”

陈鸿跺了跺脚底沾染的新泥,拱手道:“叨扰谭先生了,我等追捕要犯,昨日探明踪迹,贼人逃至素云山,不知先生可曾听闻有异动?”

谭逸略作思索,片刻后说道:“昨夜观里倒是安静,不知这伙贼人所犯何事,竟劳烦陈大人亲自带人追捕?”

陈鸿长叹一声:“这伙贼人乃是从州府逃窜而来,具体详情不得而知,只知上头严令追捕,言其穷凶极恶,犯下多桩大案。如今年关将近,这伙贼人盘踞在临安城附近,若不能将其擒获,也要驱离出去,否则我等实在难以交代啊。”

谭逸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陈大人职责所在,令人钦佩,待我唤青雀过来一问。”

说完,谭逸嘴里传出一声清脆的雀鸣声,在陈鸿等人疑惑的眼神中,一只青雀从林中翩然而至,在谭逸头顶盘旋。

“这是之前那只麻雀?”陈鸿惊道,只见那小麻雀羽毛颜色隐隐泛着青色,心中暗道谭先生果真隐士高人。

谭逸笑着对青雀说道:“你这小家伙天天在林中乱窜,可有见过生人?”

青雀对着谭逸一阵叽叽喳喳,又上下飞舞。

谭逸佯装看了一阵,而后惊喜地对陈鸿等人说道:“这伙贼人确实藏匿在素云山,这青雀知道地方,它可以为我们带路。”

陈鸿惊讶地看着青雀,一时竟然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身后的捕快近前来小声的唤了一声:“陈大人?”

陈鸿才定了定神,躬身道:“有劳了,若有谭先生与这雀精灵相助,必能将他们拿下。”

谭逸抬手对着青雀一点,说道:“去吧。”陈鸿等人未曾察觉,一股清气打入青雀脑袋,青雀在空中呆愣一瞬,转头朝着贼人所在的山洞飞去。

众人紧跟在青雀后面,在山林中谨慎地穿梭前行。一路上,陈鸿神色凝重,手握刀柄,时刻保持着警惕。捕快们也紧绷着脸,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惊动了贼人。

青雀飞掠轻巧,山路却崎岖难行,加上雾气弥漫,只有陈鸿和谭逸勉强跟上,还有一个捕快在紧张的氛围中不慎摔了一跤,好在没有发出声响,陈鸿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青雀一飞一停,等着众人跟上。终于,在青雀的引领下,众人来到了山洞附近。陈鸿抬手示意大家停下,一众捕快纷纷蹲下身子,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小心行事。”陈鸿沉声道。

谭逸却站前一步,轻笑着说道:“不必如此。”手中滑出一颗药丸似的东西,向洞中击出,同时撤出法阵影响。

药丸行至半路,突然化作一阵青烟,融入雾气,陈鸿等人看的真切,只见谭逸一挥手,雾气向山洞飘去。

“陈大人,请。”

陈鸿深吸一口气,拔出腰刀,率先向着山洞缓缓走去。身后的捕快也紧随其后,脚步轻缓,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靠近山洞,只见洞口倒着一个贼人,呼吸平顺,陈鸿招了招手,上前两个捕快掏出家伙将这贼人绑住。

陈鸿将腰刀护在身前,一步步探进山洞,每一步都小心谨慎。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陈鸿立刻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众人屏住呼吸,紧张的顶着前方。声响消失之后,陈鸿快步向山洞突进,腰刀向前挥砍,洞内情形落入陈鸿眼底。

山洞最里面四个贼人正围着一个小火躺倒,若非看到胸口起伏,还以为都已经死去多时。

陈鸿放下腰刀,朝身后的捕快们挥了挥手,自己率先走了过去,见四个贼人睡的死,伸手封住四人穴位,招呼其余人将四人捆了。出了山洞对谭逸抱拳道:“这次多些谭先生了,还要带回衙门审问,下回定当登门重谢。”

谭逸微笑着摆摆手说道:“陈大人客气了,能助大人擒获贼人,也是谭某的荣幸,回去后泼水即可浇醒他们。”

陈鸿抱拳道:“谭先生高义,公务在身,不变久留,这便告辞了。”

谭逸说道:“陈大人请便。”

谭逸目送陈鸿带着一众捕快抬着贼人匆匆离去,闪身回到道观。

山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第二日,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临安城里一匹快马疾驰而出,向着州府方向飞奔而去,留下滚滚烟尘。

-----------------

谭逸自此便安守在玄枢观,细心整理那些收获而来的书籍。山洞里的存放条件较为恶劣,那些书籍也因为岁月的侵蚀显得陈旧不堪,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损毁。于是,谭逸的整理又多了一个步骤,就是抄书,未曾想,阅览了众多典籍的同时,书法也因此长进不少。

前朝所藏匿的大都是军中技艺,诸如枪术、刀术以及拳脚功夫之类,内功心法却是寥寥无几,好在从其中整理出了两本轻身功法,给了谭逸许多启发。

谭逸又自行制作了一些木质的刀剑枪棍,而后将那些武术逐一演练了一遍。虽说无法在某一项臻至巅峰之境,但也能熟练的掌握,甚至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各自的破绽所在。他在书本上添加小注,注明该术的破绽之处,应对之法。

张禾安每日里早晨来到玄枢观打坐练功,青雀也跟来模仿练功,像模像样。玄枢观灵气浓郁,张禾安沉浸于修炼之中,也不打扰谭逸抄书,专心感受这天地之间的灵气滋养。

谭逸在抄书之余,偶尔扫视一眼张禾安,发觉他功力日渐身后,气息愈发沉稳。然而《水行法》只是心法,虽然能调养内息,增强自身底蕴,却没对敌招式,自保手段。

年前的最后一天,谭逸便拿出木质武器让他选,张禾安毫不犹豫的选了剑,于是,谭逸从抄录的诸多剑法中挑出了一本《流水剑法》交给了张禾安,嘱咐他好好练习。

-----------------

腊月三十,素云山终于飘起了雪,玄枢观因为有阵法的作用,并没有被白雪覆盖。谭逸推开道观大门,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

白日里张禾安上山来邀请谭逸去他家团聚,谭逸拒绝了,张禾安劝说不动,便放下年礼下山了。

“净。”

指尖扣在桌沿上,除尘术掠过整个房屋。贴春联,换桃符,给主殿点香。

午时,灶房里蒸汽氤氲,谭逸学着记忆力母亲曾经做过的年饭,蒸煮了起来,仿佛看见儿时的自己在灶前烧火,母亲掌勺。

夜晚降临时,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谭逸拎着酒壶行至素云山顶,伸手劈了一个石桌石凳,天上星河流转,远处临安城的火光如万千火萤。

谭逸伸手凝出一簇蓝色的火焰,轻轻一吹便化作漫天烟花,印照着漫山银雪。

“我也有自己的烟花。”

坎下村里,一个孩童正好抬头瞧见,“爹,素云山开花了。”

她爹抬眼望去,除了黑黑的素云山,便是漫天星河,打趣道:“是是是,素云山开花了,开的是你这个喇叭花。”

-----------------

年也过完了,县尉大人一直不曾来过,可能上回贼人涉及案件过于重大,估计正焦头烂额。

书籍整理完毕,张禾安剑法也入了门径,谭逸便打算出门游历。张禾安有心追随,然而远行的风险谭逸自己都不能清晰的预见,自然不肯同意。

张禾安随即向父亲说明情况,辞去了济安堂的工作,方便打扫玄枢观,照料药田。张木根明白其中的缘由,自然全力支持。

谭逸如今家底丰厚,断不会让张禾安吃亏。他取了银钱融成散碎的银粒,交予张禾安贴补家里,又交代了诸多细节,指点了张禾安的剑法。

这一日的早晨,张禾安如往常一般早早地来到玄枢观,只见大门紧闭,锁上挂着一个锦囊,他拿起锦囊轻轻打开,里面静静地放着一把钥匙,一块玉牌。

就在张禾安触碰到玉牌的一瞬间,师父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为师出门了,这是道观大门的钥匙,你且收好。这块玉牌随身带着,若遇上重大变故,只需将玉牌捏碎,我自然能感应到。好生修炼,莫出门招惹是非。”

张禾安紧紧地握了握玉牌,翻来覆去看了,将玉牌小心的收进怀里。

-----------------

在张禾安拿到玉牌的时候,一身书生打扮的谭逸已经行走在临安城里了,察觉到张禾安已经触发了玉牌禁制,谭逸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小子会不会被吓到。”

清晨的临安城还没有从梦中醒来,街上行人寥寥,显得颇为冷清。不过谭逸隐隐发觉城里的卫兵较以往多了一些,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神念放开一扫,城中的武人也多了不少,其中不乏身具内力的高手。谭逸稍加思索,喃喃自语道:“这是上回抓贼引来的变故吧,难怪县尉大人不曾来访,想必正焦头烂额。”

谭逸在城中闲逛,寻了一个武人多的茶馆坐下,刚一落座,便听到隔壁桌子几个人正在悄声谈论藏宝库的事情。

“听说那藏宝库里有无尽的财宝和绝世的武功秘籍。”

“可不是嘛,谁要是能得到,那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这藏宝库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没听说前段时间大闹青州府的绝命刀汪峻都已经落网了吗,现如今这里到处都是官府的人。”

“那绝命刀也真是硬气,死活不肯交出钥匙和地图,只交代了大致地点,都怀疑是抓捕的县尉私下拿了。”

谭逸听到这里一愣,当时地图看完分明放回去了,按下疑惑继续听了下去。

“如此大的事情,一个小小县尉如何藏匿的住,我看就是那绝命刀私下藏了,想要独吞,交代出来立时便死,撑住了还能活。”

“是极是极,希望他多撑一些时日,也好让我等多寻上些日子,万一找到了,岂不是美。”

这时,有一人插话道:“依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别到时候宝物没找到,反倒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众人一阵沉默,不在出声。

片刻后,最先出声的年轻人说道:“现如今,众多武林同道齐聚临安城,就算不找宝物,见识一下各家风采也是好的。”

“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他们不在谈论藏宝库,转而议论起江湖事,都是些出行遇见的平常事,谭逸付了茶钱,起身离开。

-----------------

谭逸走出茶馆没多久,便察觉到身后有三人跟随,心中暗自好笑,然而却不怎么在意,仍旧闲庭信步一般四处闲逛。走过一个摊子的时候,他故意装作不小心,将银子掉了出来。当他弯腰捡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跟踪之人激动起来。

走了一阵,跟踪的人好像又多了两个年轻人,不过和前面跟着的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似乎并不是一伙。

谭逸微微一笑,脚下一转,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身后的三人终于按捺不住,急速跑了过来,将谭逸围住。

为首一人掏出大刀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乖乖把身上的财物交出来,可饶你不死。”

谭逸神色从容,淡定地回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能如此为非作歹。”

另一人挥舞着手中的刀,叫嚣道:“识相点,不然我们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这时,第三人有些不耐烦了,吼道:“跟他啰嗦什么,直接动手吧!”

说完,挥刀背朝着谭逸猛拍过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巷口传来一声爆喝:“住手!”一颗石子应声疾射而出,正中那歹徒手腕。

“哎哟”那歹徒持刀的手吃痛,长刀“哐当”落地。

三人回首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对少年男女正立在巷口,长发随着微风飘了起来,意气风发,端的好风采。

那少年身着青衣,腰间配着美玉,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身形靠前。少女身着粉色罗裙,眉如远黛,长发用一根丝带轻轻束起,更添灵动。她手持长剑,面带怒意:“光天化日,郎朗乾坤,尔等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原来是见义勇为啊。”谭逸心头微微一笑,玩心大起,大声呼叫道:“少侠!救命啊!”

三人相视一笑,:“哪儿来的愣头青,刚来管爷爷的好事。”

为首的人说道:“这俩身上的东西好像也挺值钱啊,送上门的财啊,一起上。”

话音未落,那三名歹徒已舞者兵刃朝少年男女攻去。少年冷哼一声,身形如电,瞬间欺近一名歹徒,手中长剑一抖,挽出数朵剑花,那歹徒只觉得眼前寒光闪烁,还未反应过来,手中兵刃已被击飞。

谭逸眼中一亮,好剑法。

少女也不甘示弱,娇喝一声,剑随身转,招式轻盈灵动,直刺另一名歹徒的要害。那歹徒慌忙招架,却被少女巧妙的剑招弄得手忙脚乱。

为首的歹徒见状,心中焦急,却也发了狠,朝着少年猛力劈了过去。少年不慌不忙,侧身避开,反手刺向他的肩头。那歹徒躲闪不急,肩头顿时鲜血淋漓。

谭逸在一旁看的兴起,暗自赞叹这对少年男女的招式精妙。只见那三名歹徒渐渐落了下风,被少年男女逼得连连后退。

终于,为首的歹徒眼看局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少年飞身追上,一脚踹倒,长剑指在他的咽喉处,另外两名歹徒也被少女踢中膝盖,倒地不起。

“饶命!饶命啊!少侠饶命!”三名歹徒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求饶。

少女喝道:“今日暂且饶你们性命,若在为非作歹,定取你们狗命!”三名歹徒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