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跪在昆仑冰洞中,玄冰剑横陈膝前。剑身映着洞顶冰棱的冷光,忽有细碎裂响自刃口传来——这是三百年来首次,这把采自极北寒渊的冰魄神剑生出裂纹。
“铮!“
剑鸣声惊起冰壁中的霜花,霜降捻诀定住剑身,却见裂纹中渗出沥青状黏液。她以指抹过剑脊,冰晶碎屑在掌心凝成卦象:泽水困。洞外忽起狂风,卷着腊八节的糖瓜碎屑拍在冰壁上,甜腻香气里裹着忘川水的腥臭。
“谁?“霜降挥剑劈开冰帘,剑气斩碎的冰渣里浮现芒种的身影。画面中的芒种正在社稷坛苦战,他身后五色土傀儡的利爪即将触及后心——这分明是三个月前的场景,可霜降清晰记得,那日芒种归来说的是“大捷“。
玄冰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刺入冰壁三寸。霜降握剑的右手结出黑斑,寒气逆着经脉直冲心口。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凝成冰针刺入天池穴,暂时封住浊气蔓延。剑身裂纹却在此刻扩散,冰晶碎片簌簌掉落,每片都映出不同画面:清明在忘川焚烧往生簿、立春的玉箫断在佛诞日、冬至被骨龙拖入钱塘江底......
“幻象?还是预兆?“霜降并指划过剑身,寒渊灵气灌入剑体。冰晶突然暴长,将她困在六棱冰牢中。透过晶莹冰壁,她看见自己的倒影眉心浮现黑莲印记,与端午被侵蚀时的症状如出一辙。
冰牢外传来碎玉声响,霜降挥剑斩去,剑气穿透冰层却击中团虚影——苏长安提着桃木剑站在洞外,剑尖挑着半块惊蛰镜碎片。“霜降使者好雅兴,“他屈指弹剑,霜花应声炸裂,“可知你这寒渊冰魄,原是浊气结晶?“
霜降瞳孔骤缩,玄冰剑突然重若千钧。剑柄处浮现社稷坛的齿轮纹路,那些她以为的寒渊灵纹,竟是浊气侵蚀的阵图!苏长安的身影在冰棱间折射成十二道幻象,每道幻象手中都握着节气使者的本命法器。
“破!“霜降旋身斩碎冰牢,万千冰刃暴雨般射向幻象。苏长安轻笑挥袖,袖中飞出芒种的金镰刀虚影,刀光过处冰刃尽数融化。霜降趁机跃上洞顶冰钟乳,却发现钟乳根部缠着端午的五色丝——这昆仑圣境,早被浊气渗透!
地面冰层突然塌陷,霜降坠入寒渊裂缝。玄冰剑插入冰壁减速,剑身裂纹中迸出黑火,将千年玄冰烧出深坑。她仰头望见裂缝顶端,苏长安正将桃木剑刺入冰层,剑尖滴落的忘川水腐蚀出蜿蜒沟壑。
“你以为寒渊是净土?“苏长安的声音在冰谷回荡,“这三百里冰川,皆是历代节气使者的浊气所化!“霜降挥剑劈向声源,剑气却斩出个冰晶幻境:百年前的霜降使者将玄冰剑插入心口,黑血顺着剑身渗入寒渊——那剑柄纹路与自己手中的完全一致。
玄冰剑在此刻彻底崩碎,霜降握着一截断刃坠落。碎冰中突然伸出骨手,年兽的金角破开虚空将她挑起。冬至满身血污地骑在兽背,手中惊蛰镜只剩巴掌大的残片:“剑灵未灭!用你的霜花重铸!“
霜降并指抹过断刃,昆仑山巅所有霜花同时飞向掌心。重铸的冰剑通体透明,剑心却缠着缕黑气。当她挥剑斩向追来的浊气触手时,剑光映出万里外的场景:芒种正在社稷坛焚烧自己的五色穗,每根穗须都连着她剑中的黑气。
“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是阵眼......“霜降的银发突然褪成霜白,剑尖挑起的冰莲花中浮现完整卦象:泽水困化为风水涣。年兽载着二人冲出裂缝时,她看见苏长安站在寒渊之眼,脚下踩着三百六十尊青铜鼎——每尊鼎里都冰封着历代节气使者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