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得知他是鬼

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小院里，清风拂过，花草摇曳，似在低语着岁月的宁静。

谭欲几次为上官哲备下膳食，却都被婉拒。起初，谭欲心中满是愤懑，觉得自己的一番好意被辜负。但日子久了，她也就释然，只当是对方口味挑剔，全然没注意到上官哲竟从未进食饮水。

这日，小院的宁静被一阵清脆的呼喊打破。“阿欲，我又来啦！”声音如银铃般，从那扇半掩的院门外传来。

树荫之下，上官哲正闲适地坐着。听闻声响，抬眸望去，只见谭欲原本专注于手中活计的神情瞬间一亮，动作迅速地放下手中物件，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欣喜，快步朝着院门迎去。上官哲瞧着，心中泛起一丝好奇，这些时日在这小院，这可是头一位访客。不过，也仅仅是因为与谭欲相关，才引得他有了些许兴致，毕竟只有谭欲能看见他，只是谭欲似乎还未察觉这份特殊。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啦！”谭欲走到门口，笑着张开双臂，轻轻拥住了姜圆。

眼前的姜圆，与谭欲年岁相仿。长期的田间劳作，赋予了她一身健康的古铜色肌肤，五官端正而质朴，透着农家姑娘特有的灵动与朝气。

“家里存了些药材，今日娘亲让我拿来！”姜圆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拍了拍身后那捆扎得整整齐齐的药材。

谭欲心领神会。姜圆家中四口人，典型的男耕女织。姜圆未曾踏入私塾半步，在她父亲看来，女孩子家不如多帮衬家里。

遥想儿时，姜圆在附近放羊时，与谭欲偶然相遇。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一来二去，便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姐妹。那时，谭欲独自在家时，姜圆总会常来找她嬉闹。如今两人长大，姜圆的生活忙碌起来，不过她娘亲心疼女儿，常借着送药材的由头，让姜圆来寻谭欲玩耍。

“你爹又出诊去啦？”姜圆迈进院子，目光四下打量着问道。“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整天一门心思都在治病救人上。”谭欲微微叹了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

“哎呀，谭大夫可是大好人呐！”姜圆瞧出谭欲眼中的失落，急忙出声安慰。这话谭欲听过无数遍，小时候的她，满心不解，为何爹爹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将自己独自丢在家中，匆匆忙忙提着药箱外出。那时的她，满心埋怨，毕竟小孩子总是害怕孤单的。可随着年岁渐长，谭欲接触医术之后，才渐渐领悟了医者父母心的真谛。

“不过，我前几天在后山遇见一少年，他现在借住在家里。”谭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啊？”姜圆听闻，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不过很快，她便凑近谭欲，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长得好看不？”

谭欲本只是想提醒姜圆院子里有人，没料到被这么一问，脑海中浮现出上官哲那张俊美的面容，脸颊悄然泛起一抹红晕，轻声道：“挺美的。”

姜圆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拉着谭欲的胳膊，不住地撺掇着要去瞧瞧。两人一路嬉笑打闹，来到树荫旁。谭欲抬手指向上官哲的方向，示意姜圆看，“看，在那！”

姜圆顺着谭欲示意的方向望去，却只见一片空荡。她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细看，依旧什么也没瞧见。

“阿欲，哪里有人啊？”姜圆满脸困惑，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谭欲瞧向上官哲，两人虽有些距离，但也不至于看不见。“在树荫下，看见了没？”谭欲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拉着姜圆又上前几步。

上官哲见此情景，听到两人的对话，神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看来，还是只有谭欲能看见自己。这份独特，让上官哲对谭欲的兴趣愈发浓厚，心底也悄然生出一抹留恋。毕竟，不知多少年了，无人能看见他，更无人能与他交谈。

上官哲缓缓起身，迈着步子朝两人走近。谭欲见他靠近，急忙再次询问姜圆：“就在我们前面，你还没有看到吗？”

姜圆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神色惊恐，猛地紧紧搂住谭欲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阿欲，你别吓我，这哪有人啊！”

此刻，谭欲只觉脊背发凉，冷汗直冒。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上官哲，心中暗叫不好。以现在的距离，姜圆若还看不见人，那可就出大问题了。而且姜圆绝不可能和自己开这种玩笑，也没有理由。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姜圆真的看不见上官哲。

上官哲来到谭欲身前，脸上挂着一抹愉悦的笑意。这本该是如诗如画的场景，可在谭欲眼中，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姜圆见谭欲死死盯着前方，忍不住伸手晃了晃她，带着哭腔喊道：“你在看什么呢？这哪里有人啊？”

谭欲强自镇定，努力调整着情绪，缓缓将视线从上官哲身上移到姜圆脸上，声音尽量保持平和：“没有人，刚才是我看错了，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哎，吓死我了。”姜圆长舒一口气，神色由惊恐转为放松，还佯装要打谭欲，可终究只是抬了抬手，并未落下。

“那我们……”姜圆话还没说完，就被谭欲打断。“圆圆，今日你先回去，改日我再去找你，好吗？”谭欲神色焦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怎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姜圆关切地问道。“没事，真的，放心吧！”谭欲一边安慰着，一边半推半就地将姜圆送出门。

待姜圆离去，谭欲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上官哲。她的目光扫过一旁的木棍，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拿，稍作犹豫后，又缓缓放下，迈着沉稳却又带着几分忐忑的步伐，朝着上官哲走去。

此时，上官哲已回到树荫下。谭欲走到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上官哲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落寞：“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鬼吧。”那语气中的哀伤，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让谭欲原本紧绷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些。

“为何圆圆看不见你？”谭欲满心疑惑，追问道。

“你是唯一能看见我的人。我不知道在这世间徘徊了多久，从未遇见过同类，也无人能看见我，更别说与我对话了。”上官哲的话语中，透着无尽的孤独与沧桑。

谭欲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上官哲的孤独。“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谭欲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几分自责与懊恼。

上官哲轻声笑了笑，反问道：“你让我怎么和你说？难道直接告诉你，我不是人吗？只怕那时，你会把我当成疯子吧。而且我从不进食饮水，我以为你早该察觉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谭欲不禁回想起之前因为他不吃饭而生气的事，心中一阵懊恼，原来真相早就摆在眼前，自己却一直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