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极度挣扎之际,战场形势突变!
那血纹女子似乎被逼到了极限,或者做出了某个决断。她猛地格开侧面劈来的一刀,不顾身后袭来的恶风,拼着硬挨了一记势大力沉的钝击(沉闷的撞击声和一声压抑的闷哼同时响起),身体借力踉跄前冲,竟是不退反进,朝着陆明修藏身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柄狭长的环首战刀狠狠掷出!
刀并非掷向敌人,而是化作一道凄厉的血色流光,直射陆明修藏身的大石!
“接着!!”女子嘶哑的吼声穿透雨幕,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决绝,“杀神卡…要饮主之血才能认主!别让它落到曹贼手里!!”
这一掷,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也彻底暴露了空门。围攻的狩卡人岂会放过如此良机?数道狠辣的攻击瞬间及身!
“找死!”岩石上的狩卡人首领勃然大怒,胸前悬浮的曹操卡紫黑光芒暴涨,“拦住那把刀!”
然而,一切都太快了!
血色长刀如同拥有灵性,轻易撕裂了试图拦截它的能量波动和一名狩卡人仓促挥出的锁链,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瞬间已至陆明修面前!
陆明修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了反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藏身的岩石后猛地探出身,右手五指箕张,一把抓向那柄激射而来的血色长刀!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冷刀柄的刹那——
异变,如同积蓄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嗡——!!!”
首先是他贴身存放青铜匣的位置,一股狂暴炽烈、仿佛要焚尽八荒的暗金色洪流轰然炸开!霸王卡残片感应到白起卡这同等级凶器的气息,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瞬间挣脱了所有束缚!暗金色的能量不再是纹路,而是化作实质的、咆哮的烈焰,瞬间覆盖了他整条右臂,并且疯狂地向全身蔓延!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凸,呈现出熔岩般的暗金色泽,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霸绝天下的力量撑爆!
紧接着,他左手掌纹深处,那嵌入血肉的朔月玉符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冷银光!霍去病卡的“兵贵神速”之力被这狂暴的冲突彻底点燃、扭曲!不再是提供速度的加持,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冰冷、带着穿刺灵魂痛楚的银色闪电,在他经络血脉中疯狂流窜、切割!极致的“速”与霸王极致狂暴的“力”在他体内轰然对撞!
这还没完!
他右手紧握的那柄血色长刀——白起卡的载体,在被他触碰、感受到霸王与霍去病两股顶级力量气息的瞬间,也彻底苏醒了!
“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凝聚了四十万冤魂无尽怨毒的凶戾咆哮,直接在陆明修的颅腔内炸响!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屠戮气息,如同决堤的血色冥河,顺着刀柄疯狂涌入他的手臂,悍然撞入他体内早已乱成一锅粥的能量战场!
三股代表着不同时代、不同意志、不同道路的顶级力量——霸王的狂怒、冠军侯的极速、杀神的凶戾——在他这个小小的“容器”内,轰然遭遇,展开了最原始、最野蛮、最惨烈的厮杀与争夺!
“呃啊——!!!”
陆明修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抛飞,重重撞在身后的岩壁上,碎石簌簌落下。他单膝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抠进冰冷的泥水里,右手则如同被焊死一般,依旧紧握着那柄剧烈震颤、发出妖异血光的环首长刀。
他的身体成了最惨烈的战场。
皮肤之下,三种颜色的能量光芒如同疯狂的毒龙在血肉中翻滚、撕咬、爆炸!暗金、银白、血赤!三种光芒每一次激烈的碰撞,都让他身体剧烈抽搐,皮肤表面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划过,浮现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古老文字烙印!
右臂和胸膛,是狂放不羁、力透纸背的楚地鸟虫篆,那是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怒吼与不甘!每一个扭曲的字符都仿佛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巨力,灼烧着他的血肉。
左臂和背部,是方正内敛、锋芒暗藏的汉隶,隐隐勾勒出铁骑踏破贺兰的雄姿与“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决绝!冰冷的银光字符带着穿刺一切的锐意,切割着他的神经。
而最为狰狞恐怖的,是沿着他脖颈向上蔓延至半边脸颊,以及顺着持刀的右臂向下覆盖的血色光芒!那光芒中浮现的是更加古老、更加狞厉、如同刀劈斧凿般的秦籀文!每一个字符都仿佛是用凝固的鲜血和累累白骨铸就,散发出“尽敌骨为京观”的滔天杀意!冰冷、死寂、带着灭绝一切的凶戾,疯狂侵蚀着他的灵魂!
三种意志,三种战吼,如同亿万雷霆在他脆弱的意识海洋中疯狂炸响、交织、撕扯:
“八千子弟今犹在——卷土重来未可知!!”(霸王的悲愤与不屈)
“寇可往!我亦可往——!!!”(霍去病的无畏与锋芒)
“尽…敌…骨…为…京…观……”(白起那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冰冷到极致的杀戮宣言)
颅骨仿佛要裂开,灵魂像是被投入了最狂暴的绞肉机!陆明修的七窍开始渗出殷红的鲜血,眼前的世界彻底被三种狂暴的能量光芒和混乱的意志碎片所淹没、扭曲。视觉、听觉、触觉……所有的感官都在崩溃的边缘。他感觉自己正在被这三股无法无天的力量从内到外彻底撕碎、湮灭!
“杀了他!快!趁现在!”狩卡人首领又惊又怒的咆哮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竟然同时引动了霸王卡和白起卡!这简直是行走的灾难!必须立刻扼杀!
数道缠绕着紫黑色电光的凌厉攻击,带着致命的呼啸,撕裂雨幕,朝着跪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七窍流血如同恶鬼的陆明修狠狠袭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身体即将被外力撕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陆明修那被三种恐怖意志疯狂蹂躏、几乎破碎的灵魂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执拗的灵光,如同狂风暴雨中最后一点摇曳的烛火,死死地守住了最后一丝清明!
不能死!
苏晚晴还不知所踪!
束魂阵的阴谋还未揭开!
这些觊觎力量、践踏生命的杂碎……都该杀!
“啊——!!!!!”
一声凝聚了所有痛苦、不甘、愤怒的野兽般咆哮,从陆明修鲜血淋漓的喉咙里炸裂而出!这声咆哮,仿佛是一个信号,一个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他体内那三种互相倾轧、狂暴冲突到极致的顶级力量,在这濒临毁灭的绝境下,在这宿主强烈到极致的求生与毁灭意志的强行糅合下,竟然出现了一瞬间匪夷所思的、极其不稳定的——交融!
不是驯服,不是掌控,而是三种毁灭性能量在彻底炸碎他之前,被这决死的意志强行拧成了一股!一股超越了单一力量极限的、混乱而恐怖的混沌洪流!
跪在地上的陆明修,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双眼,一只燃烧着熔岩般的暗金,一只流淌着冰河般的银白,而瞳孔最深处,却同时映照着一片尸山血海的赤红!三种光芒在他眼中疯狂旋转、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诡异景象。
他紧握着那柄剧烈震颤、发出妖异嗡鸣的血色长刀的右手,不再是被动的承受,而是凝聚了全身所有混乱而狂暴的力量,遵循着灵魂深处那一点不屈的意志指引,朝着前方袭来的死亡攻击,以及那些狰狞的狩卡人,不管不顾地、用尽生命全部力量,挥了出去!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宣泄!
“给——我——破——!!!”
挥出的,不再是那柄环首战刀本身。
而是三种顶级战魂力量被强行糅合后,轰然爆发出的——混沌一击!
暗金、银白、血赤!三色纠缠的能量光流,如同开天辟地的混沌巨斧,从他挥出的刀锋前端狂涌而出!
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玻璃碎裂般的刺耳尖鸣!光线被扭曲、吞噬,形成一个短暂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断层!
袭来的紫黑色能量攻击,如同冰雪遇到烧红的烙铁,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掀起,瞬间就被这三色混沌洪流吞噬、湮灭!
紧接着,洪流毫无阻滞地撞入了狩卡人的包围圈!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被瞬间压缩。
陆明修挥出那一刀的瞬间,他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扭曲、荡漾、破碎!
暗金、银白、血赤三色混沌的能量狂潮并未像寻常攻击那样摧毁前方的岩石或敌人。它们向前奔涌的轨迹上,空间本身发出了刺耳欲聋的、如同亿万片玻璃同时被碾碎的尖啸!光线被疯狂地拉扯、扭曲,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被这混沌能量洪流正面冲击的几名狩卡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他们的身体,连同他们身上缠绕的紫黑色曹操卡能量,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在接触到三色洪流的刹那,便开始无声无息地溶解、崩解!不是血肉横飞的惨烈,而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他们的存在,从物质到能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从这个维度上硬生生地抹去!只留下几缕迅速消散在狂暴能量中的黑烟。
“不——!”那站在岩石上的狩卡人首领发出惊骇欲绝的嘶吼,胸前悬浮的曹操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紫光,形成一面厚重的、布满扭曲篆文的能量护盾挡在身前。他反应不可谓不快,但那三色混沌洪流所蕴含的毁灭意志,似乎已经超出了曹操卡“上玄月级”所能理解的范畴!
嗤——!
如同热刀切入牛油。那看似坚固的紫黑色护盾仅仅支撑了不到半秒,表面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轰然破碎!狂暴的三色能量狠狠撞击在首领身上!
“噗!”
首领狂喷一口紫黑色的血液,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数十米外的岩壁上,深深嵌入其中,碎石崩飞。他胸前悬浮的曹操卡光芒瞬间黯淡,如同风中残烛,玉符本体也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发出痛苦的嗡鸣。他嵌在岩壁里,生死不知,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然而,陆明修挥出这惊世骇俗的一刀后,也彻底耗尽了所有。身体内强行糅合三种力量的反噬如同海啸般反卷回来,比之前强烈十倍!他眼前一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就要熄灭。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那席卷而出的三色混沌能量洪流,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或者触碰到了此地某些极其古老、极其不稳定的东西(也许是白起卡本身残留的滔天杀意,也许是这血枫谷地下埋葬的无数枯骨怨气),引发了连锁的、超越现实的剧变!
嗡——!!!
以陆明修挥刀的原点为中心,一个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谷底开阔地的三色能量漩涡骤然成型!漩涡疯狂旋转,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空间,被彻底撕裂了!
陆明修、那重伤倒地的血纹女子、以及周围残存的一切景象——嶙峋的怪石、流淌的溪水、暗红的血枫、甚至飘落的雨滴……所有的一切,都被这狂暴的、由三种顶级力量碰撞引发的空间漩涡,强行拉扯、吞噬进去!
天旋地转!感官彻底失效!
陆明修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色彩混乱的万花筒隧道,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那三种力量在他濒临破碎的身体里留下的剧痛,以及灵魂深处三种战魂意志最后的咆哮余音,证明他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所有的混乱、撕扯、下坠感骤然消失。
扑通!
陆明修重重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差点背过气去,体内翻江倒海,忍不住又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
眼前,已非秦岭血枫谷。
天空是永恒的、令人压抑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浑浊的、缓缓流动的暗沉云层,散发着微弱而冰冷的光。
大地,是望不到边际的、灰白色的、干裂板结的坚硬土层。没有草木,没有水源,只有死寂和绝望。
而在这片死寂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遍布着……骸骨!
无穷无尽、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的骸骨!
无数破碎腐朽的甲胄碎片、断裂锈蚀的青铜戈矛、扭曲变形的箭簇……如同垃圾般散落、掩埋在骨山之间。这些骸骨绝大多数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态,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承受了无法想象的恐惧与痛苦。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仿佛渗入每一粒尘埃的腐朽与血腥气味。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片由无数枯骨构成的死亡平原上,随处可见一些巨大、粗糙、由无数人类头骨和长骨堆砌而成的、金字塔般的结构——京观!白起“尽敌骨为京观”的恐怖宣言,在此地化作了触目惊心的现实!
这里,是地狱的具象化。
这里,是长平!
但不是历史书上的长平古战场,而是一个被无尽的怨气、杀意和某种超越时空的力量所扭曲、固化、量子化的——长平战场怨念空间!
陆明修趴在冰冷刺骨的骨堆上,意识在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距离他不远处,那个脸上覆盖着青铜傩面、脖颈蔓延血色战纹的女子,也一动不动地伏在骸骨之中,生死不知。而更远的地方,那嵌入岩壁、生死不明的狩卡人首领,以及曹操卡黯淡的光芒,并未出现在这片死亡平原上。
这片怨念空间,只吞噬了与白起卡、以及与那混沌一击最直接相关的人和物。
无边的冰冷和死寂,如同潮水般涌来,彻底淹没了陆明修最后一丝意识。他眼前一黑,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在这片由四十万怨魂构筑的量子地狱里,只有那三种顶级力量在他破碎身体内留下的余烬,还在发出微弱而不甘的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