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救人

寒光照人,利箭划过长空,直直刺入芳华的双腿。

“啊……”芳华惊叫一声,双腿跪倒趴伏在地上,三当家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弯腰要扶她起来,但看到她因中箭鲜血直流的下身,又哆嗦着收回手。

“二姐你……”他吓得说不出话来,更不敢回头看瞭望塔上正举弓拉箭的苏晚棠,他想也不想拖着灌铅的双腿往奋力前跑。

“别走……”芳华想要抓住他的衣摆,但还是晚了一步。

她看着空落落的手,绝望,心寒一股涌上心头,她不敢相信被自己捧在手心上疼的弟弟,在生死攸关的关头,会如此绝情地将她抛下。

她艰难地抬头看向在月光下奔跑的青年,随后又无力地垂下头,泪水与汗水交织。

瞭望塔上的苏晚棠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冷笑。

大难临头各自飞。

谁也别想走!

咻——

她朝三当家射出一支箭,正中他的右腿,他疼得侧卧在地上,双手不敢去碰受伤的腿。

苏晚棠缓慢走下瞭望塔,一手拿弓一手拾起掉在地上的刀,向芳华的方向走去。

芳华在地上艰难爬行,身后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路。

她走到芳华的前面,挡住她的去路,冷眼俯视,“好久不见,芳华姑娘。”

“再次见面,我该叫你芳姨娘还是二牛山寨的二当家?”

芳华陡然一停,仰头往上看,苍白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珠。

“苏晚棠?”芳华看到她手中的弯弓,在月光下像一条张开毒齿的毒蛇,她做梦也没想到方才在瞭望塔上的人会是苏晚棠,更没有想到她竟会找到她的容身之所。

她咬牙切齿,“你卑鄙!”深夜趁他们全都休息带人上山袭击,害他大哥乱箭穿身而死。

苏晚棠蹲下身,挑起她的下颚,“卑鄙?你这就觉得卑鄙了,当初你们做杀人越货的事情怎么不觉得卑鄙?”

“苦做一副可怜的样子,心肠比谁都卑劣。”

芳华含着仇恨死死地瞪着她。

“你这般瞪着我,是恨我活着没有被毒害死吗?”

对啊,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苏晚棠为什么还没死,她实在琢磨不透,忽而惊恐地看着她,“你,难道……”

苏晚棠松开手,嗤笑道:“反应得太慢了,你们那些小伎俩蠢得令人可笑。”

芳华低下头,双手抓住地上的尘土,“不,不是这样的,宋沐辰亲口告诉我,你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她不敢相信在宋宅的那段时间,她在苏晚棠面前就像跳梁小丑一样,毫无一点秘密。

她低吼,“你骗人!”

苏晚棠确实骗了她,如她所说苏晚棠并没有察觉到每次在张云萝那里喝的茶水有问题,若是没有宋祁安的帮助,现在死的就是苏晚棠了。

她没有理会芳华的痛苦,而是问,“宋祁安在哪?”

芳华抬头,轻挑眉,得意道:“你不是挺有能耐的,自己去找啊!”

“你不说,自有人告诉我。”苏晚棠也不恼怒,提着刀往另一个人走去。

芳华慌了,拼力朝苏晚棠喊,“苏晚棠,你站住!”

因为她知道那个人肯定会说关押宋祁安的地方。

忽然,苏晚棠去而复返,“忘了,还有一个好东西没有给你。”她伸手掏出一个青玉瓷瓶,打开瓶塞。

“你要做什么,别过来!”一阵强烈的不详之感泵出心底,芳华害怕得往后爬去。

苏晚棠踩住她的衣边,令她动不了,而后弯腰捏住她的下巴,逼她张开嘴,往她嘴里灌。

她挣脱着摇头,瓶里的液体洒出一部分,但大多都被苏晚棠强行灌下去。

灌完瓶子的药水,苏晚棠随意地把小瓶子扔在地上,拾起弓和刀,别过头神色冷淡,“我说过,你的话太多,我不喜欢聒噪的人。”

她走后,芳华绝望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试图把药水吐出来。

前面三当家拖着受伤的腿奋力往前跑。

苏晚棠不紧不慢地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狼狈的背影。

他似乎感受到有人跟着他,当即咬牙忍痛加快步伐,可身后的人也跟着越走越快。

人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三当家就处于这样的状态中,苏晚棠提着刀跟在后面迟迟不出手,三当家在前面直冒冷汗后背的冷汗浸湿单薄的衣服,他实在受不了了停住脚步,哭着求苏晚棠,“你能不能一刀给个痛快?”

苏晚棠却笑着说,“你还这年轻,怎能让你死呢。”

她越是这样说,三当家越是害怕,开始交代自己干过的错事,“女侠,饶了我吧,我不该强抢民女,不该掠货劫财,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坏事了,请女侠饶了我吧。”

苏晚棠对他的解词不感兴趣,“宋祁安在哪?”

三当家哆嗦着抬起手指,指着西侧的房子“他,他在最里面的那间房子。”

“钥匙呢?”

“在我手里。”

苏晚棠只一个眼色,他乖乖地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双手递给她。

她不再理会三当家,转身边走边说,“你求错人了,来抓你的不是我,是官府。”

三当家听后,万念俱灰,浑身发软瘫在地上,一副等死的模样。

苏晚棠还没有走近猎犬跟前,它就撑着绳子冲她狂吠,她闭上眼,说了句,“聒噪”。

之后,那只猎犬倒在地上没了动静,脖子下淌着鲜热的血。

苏晚棠来到最里侧的屋子,拿着钥匙一一试。

屋内的宋祁安蜷着腿卧在地上,浑身不停地发抖,额头上的汗水浸湿墨发,背上的伤口结痂又裂开,溢出些脓白。

他听到了外面猎犬的狂吠和前寨的厮打,只是浑身无力难受,提不起一点劲来。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某一个夜晚,他也是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手脚被束缚无法动弹。

正当他困得要入睡的时候,外面响起开锁声,随着落锁的声音,门开了。

他勉强撑起头,皎洁的月光中站着一个女子,她穿着水蓝色的裙子,柔和唯美得像一幅画。

那一刻,黑暗的屋子里有了一丝亮光。

女子如月下仙人,脚下生莲,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她背对着光,宋祁安瞧不清她的模样,可就是觉得她定是如月亮一样温柔。

她俯身解去困在他手脚上的铁链,坚定地说:“我要带你走。”

后来,宋祁安才知道那女子是他素未谋面的嫂嫂,苏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