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双手互搏

周伯通又道：“建造房屋，开设门窗，只因为有了四壁中间的空隙，房子才能住人。倘若房屋是实心的，倘若门窗不是有空，砖头木材四四方方的砌上这么一大堆，那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封于修又点头，心中若有所悟。

周伯通道：“我这全真派最上乘的武功，要旨就在‘空、柔’二字，那就是所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跟着将这四句话的意思解释了一遍。

封于修若有所思，跟着周伯通的思路想了起来。

周伯通道：“虽说柔能克刚，但若是你的重剑剑法那样，我又克不了你啦。这是在于功力的深浅。这里面的窍门是这样。”当下仔仔细细述说如何出招使劲，如何运用内力。

封于修试了几遍，慢慢也就懂了。

周伯通见封于修学得这么快，喜道：“这套空明拳你是学全的了，咱俩变个法儿玩玩。”

封于修道：“好啊，玩甚么？”

周伯通道：“咱们玩四个人打架。”

封于修奇道：“四个人？咱们这里只有两个人呀！”

周伯通道：“一点儿不错，正是四个人。我的左手是一个人，右手是一个人，你的双手也是两个人。四个人谁也不帮谁，分成四面混战一场，那一定有趣得紧。”

封于修心中一乐，他本还不知道该怎么提，现在老顽童已经主动说起，那就太好了。

封于修笑道：“玩是一定好玩的，只可惜我不会双手分开来打。”

周伯通兴致勃勃，当即将双手互搏的功夫教他。这门本事可比空明拳又难了几分。

常言道：“心无二用。”又道：“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则不能成规矩。”这双手互搏之术却正是要人心有二用，而研习之时也正是从“左手画方，右手画圆”起始。

封于修微微一笑，屏气凝神，左手在地上里画了一个圆，右手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块，方是方、圆是圆，就如同两个手分别画的一样。

周伯通又惊又喜，“哈哈，太好了，看来你这份天赋是娘胎里带来的！”

接下来极是心急，尽力的教他诸般诀门。

双手互搏最难就是入门。剩下这些诀窍倒也没有什么难度。没过多久，封于修已基本学会双手互搏。

周伯通大喜，道：“来来，你的右手和我的左手算是一党，我的右手和你的左手是他们的敌人，双方比试一下武艺。”

封于修刚刚学了新本事，自然也是跃跃欲试，对这种玩意岂有不喜之理？当下右手与周伯通的左手联成一气，和自己左手及周伯通右手打了起来。

这番搏击，确是他一生之中不但从未见过、而且也是从未听过。两人搏击之际，周伯通又不断教他如何方能攻得凌厉，怎样才会守得稳固，封于修一一牢记在心。

周伯通只是要玩得有趣，哪知这样一来，自己却是创造了一套千古未有之奇的怪功夫。

朝阳初升，桃花岛的沙滩上已是一片狼藉。

周伯通像只兴奋的猴子般上蹿下跳，黑白胡子随着动作一翘一翘：“妙极妙极！今日咱们四人大战！谁也不能随便投降！”说着竟真把自己当成了两个人，左右手各摆出不同起手式，一手空明拳一手履霜破冰掌。

封于修摇头失笑，却也来了兴致。他左掌泛起混元掌，如云似雾；右拳却凝聚大伏魔劲，刚猛无俦。一时间，四道截然不同的气劲在方寸之地交织碰撞。

战局瞬息万变！

时而如四国争霸，周伯通的空明拳与履霜掌互相拆台，却又要合力对抗封于修的两路攻势。转瞬又成南北对峙，左手对左手，右手对右手，四臂交缠如老树盘根。忽而三国鼎立，封于修的混元掌突然偷袭周伯通的空明拳，而大伏魔拳又与履霜掌较劲。

沙滩上脚印纵横交错，时而深陷三寸，时而轻若鸿毛。

周伯通的笑声与呼喝声在海风中飘荡：“哎哟！你这右手不老实！““看招看招，我的左手要打你右拳啦！“

日头渐高，周伯通突然一个鹞子翻身跳出战圈。他满头大汗，黑白夹杂的胡子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活像只落水的山羊。

“不...不成了...”他瘫坐在礁石上，胸口剧烈起伏，“兄弟你这九阳真气...简直像...像永不枯竭的海水...”

封于修也倚着石头喘息，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只是他体内九阳真气自行流转，每呼吸一次便恢复一分气力。

“大哥...这四国大战...比真刀真枪还累人...”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比拳头更疲倦...”

周伯通闻言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打起鼾来——竟就这么靠在礁石上睡着了。封于修摇头轻笑，望着海天一色的远方，忽然觉得这老顽童的鼾声，倒也不刺耳了。

又过数日，这天封于修又与周伯通拆招，玩了一会儿，封于修突然问道：“大哥，咱们什么时候离开桃花岛？在这里待久了，黄药师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菜，寡淡得很。”

周伯通闻言，难得脸上显现出一丝烦忧，“唉！我也想走，问题是那黄药师武功高我一筹，到现在我也没有胜他的把握。”

封于修有些奇怪，反问道：“大哥怎么这么小看自己？你的这套双手互搏功夫奥妙无比，双手的拳路招数全然不同，岂不是就如有两个人在各自发招？临敌之际，要是使将这套功夫出来，那便是以两对一，这门功夫可有用得很啊。虽然内力不能增加一倍，但招数上总是占了大大的便宜。两个大哥难道打不过一个黄药师？”

周伯通只为了在洞中长年枯坐，十分无聊，才想出这套双手互搏的玩意儿来，从未想到这功夫竟有克敌制胜之效，这时得封于修片言提醒，将这套功夫从头至尾在心中想了一遍，忽地跃起，窜出洞来，在洞口走来走去，笑声不绝。

封于修见他这才想明白这个道理，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在周伯通心里，所有搞出来的新玩意都是为了好玩的目的，从不是想着克敌制胜。还真是赤子之心呀！

周伯通只是大笑，过了一会，才道：“兄弟，我出洞了！我不是要小便，也不是要大便，可是我还是出洞了。”

封于修道：“是啊！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下有谁敢管，有谁能管？”

周伯通笑道：“我现下武功已是天下第一，不，你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二！哈哈，我是天下第二还怕黄药师怎地？现下只等他来，我打他个落花流水。”

封于修笑道：“大哥也未必输给我，咱们是把兄弟，谁第一谁第二都没啥区别。再说，我自觉越炼越不及师父，他老人家才是天下第一。”

周伯通笑嘻嘻道：“没错，你师父是天下第一。你和我都是第二。咱们都能打得过黄药师、洪七公、欧阳锋他们。”

两人谈谈讲讲，都是喜不自胜。

以前周伯通只怕黄药师来跟自己为难，这时却盼他快些到来，好打他一顿，出了胸中这口恶气。他眼睁睁的向外望着，极不耐烦，若非知道岛上布置奥妙，早已前去寻他了。

到得晚饭时分，那老仆送来饭菜，周伯通一把拉住他道：“快去叫黄药师来，我在这等他，叫他试试我的手段！”

那老仆只是摇头。

封于修哑然失笑道：“大哥，你可真是糊涂了，这老仆又聋又哑，你说什么他怎么能知道？”

周伯通这才反应过来了，他顿时烦闷起来，叫嚷道：“这可怎么办？我还想打黄老邪一顿解解气。”

封于修劝道：“大哥莫要烦恼，明日一早我们就收拾离岛，黄药师肯定会来阻拦，到时候他一出现你就打他一顿出气。”

周伯通一听顿时烦恼尽去，变了心情，笑嘻嘻地拍手道：“兄弟说得极是，明日我们就离开，临走时候打黄老邪一顿。哈哈哈！”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他的嘴又瘪下去了，愁道：“哎呀，你的计划有问题。岛上有黄老邪弄的什么桃花阵，绕来绕去怎么也找不到路。”

封于修呵呵一笑，“大哥，请放心，我虽然没法子破了黄药师的桃花阵，但找路离开却还是有办法的，你就放心好了。”

周伯通顿时宽了心，笑呵呵地问：“兄弟，你真有办法？”

“放心吧，现在天色已晚，这个法子用不了，明天太阳出来就能用了。”封于修拍着胸脯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