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总督大人！”
沈砚恭敬抱拳，“能为大人分忧，是草民之幸，为国锄奸，是草民本分！”
“好，好，大明有此才俊，是国之幸事。”
凌云翼对沈砚赞赏有加，爽朗的笑声传遍整个码头。
凌云翼带着漕兵离开后，陆光祖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沈砚。
方才沈砚递密信时，袖口露出一截靛青袖箭，与戚家军制式分毫不差。
陆光祖似笑非笑开口：“沈老板的袖里乾坤，可比周胥的夹层精彩得多。”
陆光祖目光如炬，早在沈砚与周胥对峙时便若有所思。
沈砚只觉得那双眼睛能将他整个人看穿，一时间心虚起来。
陆光祖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沈老板，此番心思，应多行善举。”
“果然瞒不过刑部侍郎的眼睛。”对于自己的局被刑部侍郎看破部分，沈砚心中没有丝毫惊讶，拱手道：“陆大人说笑了，草民也只是自保罢了。”
陆光祖大笑几声，并未深究什么，只要不触犯大明律法，那便与他无关。
码头的事情结束之后，陆光祖没有丝毫耽搁，潘季驯还在等着他回京复命。
随着陆光祖的漕船渐渐远去，码头上就只剩下王麟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沈砚。
自从沈砚被人从江面救起，在得到戚继光的嘱托后，他就一直命人暗中观察着沈砚。
但今日却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看着眼前这位年仅十六七岁的少年，他对沈砚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戚继光如此在意。
除了沈砚的身份外，王麟也被他的智谋所折服。
经过今日的事，王麟已经把这段时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串联了起来，所有的矛头皆指向了眼前这位少年。
让他不由不感叹沈砚布局之深远，对于态势和时间的把握之精准。
先是利用血尸案，借自己的手，让巡盐御史、刑部侍郎、漕运总督在同一日齐聚扬州。
再用计策，让周家粮船在这一日出发。
等所有人齐聚，便上演了如今这一出大戏。
想到这里，王麟心有余悸，他们这些官场的老油条，竟然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一个少年玩弄于股掌之中。
所有人都成了他棋盘中的棋子，有意或无意的帮他达成了他想要的目的。
而且这个少年对人性的把握也非常人所能及。
在他的这盘棋中，除了他真正要对付的周家外，似乎全是受益者。
一日内破获漕运贪污案和走私案，他这个知府也好，漕运总督也好，皆是政绩斐然。
而且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血尸案的背后，沈砚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不过他也想不明白其中关键。
“沈老板。”
王麟脸上带笑朝沈砚走了过来，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官威，“恭喜啊，周家倒了，四大粮商从此再也不能为难沈家了。”
沈砚双手抱拳拜了下去，笑着回道：“王大人，恭喜谈不上，四大粮商作茧自缚，如今这般，是扬州的损失，在下也很惋惜。”
见沈砚把话说的滴水不漏，王麟用笑将尴尬掩饰过去后，说道：“沈家能运粮至边镇，实乃大义，今日又呈上关键证据，检举周家走私，实为社稷之福。”
“作为扬州父母官，本官有意宴请犒赏沈老板，不知沈老板可否前往？”
沈砚用微不可察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王麟，心中暗道：“看来王麟是察觉到了什么，想借宴席探我虚实。”
沈砚没有任何犹豫，恭敬道：“府尊大人垂爱，在下不敢拒绝，不过沈家生意上的事，一直是兄长在打理，还请大人明鉴。”
沈砚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沈钧，既然王麟想要探他虚实，那自己不如将计就计，也正好探一探自己老师门生们的情况。
不过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让自家兄长在知府大人面前露露脸。
他深知在大明为商，绕不开地方官这一层，让自家兄长早日踏出这一步，也是必要的事情。
沈钧注意到王麟看向自己的目光后，便笑着走了过来，“府尊大人，在下沈钧，沈砚的兄长，见过府尊大人。”
“沈老板经商有道，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将沈家米行发展成如今这般，本官佩服。”
王麟看出了沈砚这位兄长在他心中的分量，恭维的话也是张口便来，“本官一直想找个机会与扬州的商户们多接触，多了解你们的需求，今日正好，我们一同小酌几杯。”
“多谢府尊大人抬爱。”
“哈哈哈，沈家两兄弟，年少有为，国之幸事啊！”
王麟故意将声音放的很大。
既是赞扬，那便要让更多的人听到，这样的赞扬才有意义。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王麟宴请沈砚和兄长的地方，定在了沈砚先前遇刺的潮鸣酒楼同一个包厢。
三楼的天字号包厢，晚上的烛火让房间内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温馨。
再次来到潮鸣酒楼，曹蟒命漕帮众兄弟，分散到酒楼各处，确保不会再发生上次刺杀事件。
包厢内，酒菜上齐之后，王麟率先提杯，“本官多谢二位的大义。”
沈砚兄弟二人连忙回应，“府尊大人客气，我们既受国家保护，也定然需要尽一份力。”
简单的寒暄之后，王麟放下筷子，看向沈砚，话锋一转，“听说不久前，沈老板在这个包厢内遇刺了，可有伤到哪里？”
还是来了。
沈砚虽然早就料到王麟宴请的目的不简单，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上来就直奔主题。
“回府尊大人。”
沈砚抱拳后，指尖摩擦着酒杯，“多亏有曹帮主在，在下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在家中躺了两日。”
沈砚据实直说，没有半分隐瞒。
他心中清楚，酒楼这种公共场所，王麟既然问了出来，那就说明情况对方都已经知道了，瞒不住的。
“无碍便好，无碍便好。”
王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随着喉结滚动，看了看窗外晃动的光亮，“本官听闻杀手当场被抓获了一人，未见沈老板报官，杀手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