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送上门的

裴辅果然去了柳泽之的府邸,只是吃了闭门羹。

冬临听说了立马告诉了柳玼,柳玼正准备着去京城带的东西。

“这裴公子什么时候和二房扯上关系的?”,赵妈妈听出了不对劲儿。

裴家从前是柳逸之乡下庄子的一个农户,因为裴辅机灵,要读书,裴母求到了柳逸之,裴家才有在聊城过日子的机会,裴辅也才能和柳玼自幼相识。

柳逸之心善不计较这些,可柳泽之从来都是看不起这些农户的。裴辅无论如何也入不得柳泽之的眼,那就只有柳王氏了。

赵妈妈反应过来,“我记着裴公子的字是老爷教的,那日前厅的托孤信莫非是?”

柳玼抬眸望向赵妈妈,柳玼虽没说什么,但是赵妈妈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赵妈妈悔恨得拍了拍大腿,“没心肝的,我年前还给他们娘俩送了半扇猪,不如喂狗呢。”

柳玼看着赵妈妈惋惜的样子,心想,半扇猪算什么,她这些年又是送裴辅布料又是送裴辅笔墨纸砚,就是裴辅的院子也是靠柳玼接济才有的。不过现下好了,都烧了。

“裴公子吃了闭门羹,家又被烧了,他会不会来找小姐要钱?”,冬临问道。

柳玼摇了摇头,以裴辅的心性,他断然不会直接开口来问柳玼要钱,他最是要脸面。从前都是裴辅无意间透露出自己喜欢什么,柳玼心疼他们母子无所用,都是紧着好的送去。

或许裴辅也不是无意的,分明是故意让柳玼知道,又算计着柳玼心软好说话。既没有丢了他所谓的面子,又得一切好处。

柳玼真不知道自己从前是被什么糊了脑子了。

正如柳玼所想,裴辅没有上门来。不过也没人知道裴辅去哪了。因为没钱,裴辅和裴母早已经从客栈搬了出来,只是听说有人看见他们往城西去了。

柳瓒过继的事情办的随意,几家尊长是到场了的。

柳玼没去,她是一眼也不想看见那群人面兽心的家伙。于是所有事宜只能麻烦何安替柳玼走了一遭。

柳玼想着自己头一次去京城,总不好空手去的。

恰好今日天气不错,柳玼特地到了城中的铺子,想着挑些时兴的料子或者玩物带去。

柳玼在聊城从来都是有名的,柳家出了事后城里人都观望着柳家的动态。

柳玼才在玉石店铺待了会儿,怕是半个聊城的人都知道了。

“柳小姐这是打算送给谁?”,聊城大半店铺都是柳家的,玉石铺子老板娘与柳玼也是相熟的。今日柳玼买的都不是寻常柳玼喜欢的款式,于是老板娘就猜测这是要送给旁人的。

“我就要去京城,想着买些好东西送给舅舅舅母。”,柳玼也没准备瞒着,反正迟早都要被知道的。

老板娘面露惊讶,柳家过继了二房庶子,满城人都以为柳玼日后还是住家里,没想到居然要去京城了。

“京城是好地方,什么稀罕物都是有的。柳小姐要送,不如看看这些新来的好玉料。”,老板娘从柜子下面拿出新料子,都是未经雕琢的,“价格贵些,可是稀奇,京城里怕也是少见。”

柳玼就是要找这样的。

“卿卿!”

“哟,裴公子。”,老板娘见裴辅来了,很是识趣地让到一边。

明明才几日不见,裴辅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看上去也邋遢了些。

从前裴辅最是讲究的,出门衣服都是仔细熨烫过,又要玉佩香囊作陪,从来都是贵公子的作派。

如今再见,裴辅穿的还是柳玼送的布料做的衣裳,不过褶皱的厉害。

柳玼假装诧异,“裴辅,你怎么这般模样了?”

裴辅有些窘迫,他好面子,在柳玼面前更甚。柳玼的眼神从前对他都是倾佩的,今日他竟瞧出一丝鄙夷,“我家中近日出了事,不过都过去了。卿卿,你怎么最近都不肯见我?”

裴辅这话倒是叫柳玼听不懂了,她从未听说过裴辅找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不重要,“你找我做什么?”

除了老板娘,周遭还有几人也看着此处的动静。裴辅有心开口哄骗柳玼,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迎客楼到了新果子,你从前最喜欢吃他家的。我请你去,我们边吃边说。”

迎客楼接的都是贵客,小小一块酥饼就要一吊钱。裴辅真是说的好听,他请,他用什么请?他头上那支十个铜板的木笄吗?

“好啊。”,柳玼应承了下来,冬临偷偷在柳玼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提示柳玼不要去。

“冬临,十七陪我去就好,你在这儿等我。”

见柳玼应下了,裴辅脸上露出了笑容。可出门时裴辅看见了柳玼口中的十七,脸色又白了三分。

十七双手环胸,眼神轻蔑地打量着裴辅,一把人高的刀跨在他腰间,更显得他威风无比。

裴辅是个文人,两厢一比,十七的胳膊都快有裴辅小腿那般粗了,裴辅仿佛是只小鸡仔。

到了迎客楼,柳玼习惯性地到了雅间,裴辅也一如往常跟了上去,他从不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些。

十七站在门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裴辅,裴辅有些生怯,说两句话就看向门口。

“卿卿,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你说呢?”,柳玼从没有如此和裴辅说过话,裴辅显然没有些反应过来。

裴辅想,或许是柳玼因为自己没有早些出现而生气,说话疏离也是正常的,于是他柔声说道,“对不住卿卿,柳员外过身那日我是想去找你的,可我怕看见你伤心,我会心疼。听说你家事安定后我也找过你,只是你未肯见过我。知道你出门了,我立马就来找你了。卿卿,你是不是心里还怪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恶心。

柳玼将茶盏放下,眼里隐隐露出一丝阴鸷与烦躁,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了不悦。

裴辅并没有察觉柳玼的变化,自顾自地说起来,“卿卿,我知道你最是良善,你定然是理解我的。其实这几日我也时时留心你的消息,我听说你同意过继了你二伯家的孩子,你心里一定很苦。柳员外最是心疼你,家中一切本都是留给你的。如今却被你二伯算计,叫一个庶子来分割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裴辅说的激动了,他用力地拍着桌子,“这群人当真厚颜无耻!卿卿,你听我的,与柳瓒分家!”

“我是闺阁女儿,如何分家?”,柳玼问道。

裴辅缓了缓神色,可情绪还是激动,他伸手握住柳玼的手,“卿卿,柳员外在世时本就有心让我做女婿,你我成婚,你成了出嫁女,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分家了吗?”

裴辅没能从柳王氏那边得到好处,现在就想着柳逸之不在世了,自己光明正大娶了柳玼?真是好算计。

柳玼将手缩了回来,冷笑着看向做着春秋大梦的裴辅,“十七。”

“我在,小姐。”

“打他。”

十七力气很大,为了不叫裴辅出声,十七更是将裴辅的裤脚带拆了下来塞进裴辅嘴里。

等十七打够了,柳玼的茶也喝完了。

裴辅得以喘气,他的脸红涨的吓人,因为怕他脸上挂彩,十七每一拳都是打在了裴辅的身上。

“裴辅,你从前诓骗我谋些钱财也就算了,我实在没想到你会伙同二房算计我。”,柳玼起身,厌恶地看着趴在地上仿佛一只丧家之犬的裴辅,“若不是你给柳王氏手写那张托孤信,若不是你透露我爹爹早将房产田铺归我名下,或许我也不会烧了你家。”

裴辅不可置信地抬头,他想过或许是柳王氏未能得到好处烧了他家,又或许是真的他未留意打翻了烛台,他从没想过是柳玼。

“我与你一同长大,我也真心待你,你不该算计我至此的。如今你还想着哄骗我,裴辅,你到底有没有心?”

裴辅强撑着身子,因为身上太疼,他倒吸了几口凉气,“呵,柳玼,你问我有没有心?我还想问你!若你真心待我,你爹怎么会让我入赘?我是男子!堂堂七尺男儿!我哄骗你什么了?我一心想娶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娶你。”

裴辅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柳逸之让他入赘本就是侮辱他。好不容易柳逸之死了,柳王氏找到裴辅说要收养柳玼,他顺从着柳王氏做了许多,只为了柳王氏答应他将柳玼许配给自己。最后不过因为柳王氏自己蠢,没能顺意,竟然在他有难时,柳王氏还要羞辱他。

如今,柳玼家中只有柳瓒这么一个黄口小儿当家作主,柳玼婚配之事本可以自己做主。裴辅本以为挺直腰杆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柳玼竟然才是那个放火之人,“柳玼,其实你也和你爹一样吧,你根本也是看不起我!”

“小姐,我把他丢出去吧?”,十七看着歇斯底里的裴辅,或许是他刚才下手轻了,这个文弱书生竟然还有力气在这儿叫喊。

“再打一顿。”

裴辅本可以不挨这顿打的,可他偏偏自己找上门来,柳玼有这出气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十七很好用,上次放火一事就做的天衣无缝,今日打裴辅这一遭,柳玼也不怕出什么纰漏。

柳玼不想在这儿待着了,免得待会儿裴辅被打的出血还溅她衣裙上。

柳玼先出了门,给小二付了一锭银子,让他今日不要进雅间打扰。

小二拿了钱自然是无有不依的。

冬临才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柳玼一个人出来,有些奇怪,“小姐,十七呢?”

“我让他处理一些麻烦事,我们先回去。”

冬临点了点头,其实她还想再问问裴辅的事儿。柳玼从前最是心软,冬临十分担心柳玼听了裴辅诡辩两句又心软了。可看着柳玼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冬临又不敢问了。但也没事,还可以问十七。

十七依着柳玼的意思将裴辅又打了一顿,打到裴辅还有一口气后,将人背在背上从窗户翻了出去。

贺九候在胡同里,看见奄奄一息的裴辅吓了一跳,说道,“你下手太狠了吧。”

十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前军营里那几个不听话点他打得更狠,今日已经收了几分力了,谁知道这个文人这么不经打。

“把人丢回去,看好了。马上她就要回京城别再出什么乱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