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忠诚

郓王和蔡京的两封密信到了雄州城，给雄州城的刘延庆父子找了不少事。

除了老实人刘光国一心在练兵上，接下来的一个月，刘延庆刘光世父子几乎天天都在疲于应付来自于蔡攸和何灌的吃喝宴请。

蔡攸自然是给郓王说话，何灌则是给太子站台。

吃吃喝喝一个月下来，聊的话题由浅入深，刘光世已经摸清楚了双方的需求。

何灌的诉求很简单，如何阻止郓王加封伐辽兵马大元帅。何灌的核心意思很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太子和刘延庆的利益是一致的。

何灌看刘延庆父子一直不表态，全程陪笑装傻，在昨日的宴请上，借着酒意就来了一出图穷匕见。

“如果郓王当真加封了伐辽兵马大元帅，来日大元帅挂帅出征，刘太尉这个都统制岂不是有名无实？

“再说了，太子殿下如今虽然不如郓王得官家欢心。但是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官家真的狠得下心来吗？

“依我看，这天下自然是要太子殿下这样的有德之人来执掌。一旦刘太尉成了郓王手下的都统制，一朝天子一朝臣，来日太子殿下继位后，难道还会重用郓王的手下爱将吗？

“尤其是郓王殿下，已经掌管了皇城司，如今又要节制兵马，郓王之心，人尽皆知了……

“刘太尉、小刘统制，我也是醉了三分，你我都是军中同袍，不过是有些杞人之忧，忍不住说了些醉话，不必当真……”

何灌说罢又是一杯酒下肚，随后就借着酒意趴在桌上休息起来，让刘延庆父子自己去琢磨。

何灌说的自然是有理的，于刘延庆而言，他好不容易在童贯倒台后获得的前线一把手地位就要被郓王拿走。

将来如果还是太子继位——至少现在看，官家在废长立幼这件事上还完全没有下定决心，那么大军自然是要交由自己放心得下的人来掌管的。

何灌的言下之意很明白，一旦郓王当了大元帅，太子即位前刘延庆会成为傀儡。太子继位后，刘延庆自然被当成郓王一党撸下去，或者给个高官虚职供养起来。

当然，这只是何灌的言下之意。何灌有些话肯定还不能和刘延庆父子说，但话外之音刘光世听得清楚明白。

如果刘延庆父子别无远志，今天何灌的话自然是白说。但如果他父子几人别有远志，只有将来助力郓王兵变夺位才能实现抱负了。这和刘光世的长期计划是相违背的。

刘延庆和刘光世对了对眼，按早就商量好的计划，赶紧推醒了何灌：“何太尉，你放心，我在家中常和犬子提起，为人臣者，忠字当先。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更何况太子殿下贤明之声远播四海。我等必想办法阻止郓王加封伐辽兵马大元帅，今后也当效忠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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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蔡攸则是希望以促成郓王的加封。相比于何灌一如背后的太子一般隐晦，蔡攸则要单刀直入，简单得多。毕竟蔡攸如今在王黼门下，王黼想要劝官家废太子已经满朝皆知了。

蔡攸也不需要借着酒意，直截了当地对二人说道：“蔡某与刘太尉及小刘统制相识不久，但是这一个月来，蔡某早就认定二位乃是我大宋的定海神针。

“如今官家正要加授郓王殿下为伐辽兵马大元帅，郓王殿下正想让我咨询二位支持还是反对？”

刘延庆摆摆手说道：“蔡宣相谬赞了，朝廷军务所需，我等不敢推辞，忝居此位而已。伐辽大元帅之事，但凡是朝廷任命，我等必然是绝对拥护！”

“刘太尉过谦了，那老种经略相公名声在外，还不是叫辽军打的抱头鼠窜。刘太尉执掌伐辽大军不到一个月，就取得了大捷，自然比那老种经略相公高明许多了。

“郓王殿下也说了，来日他加封大元帅，具体的军务还是要依仗刘太尉的。

“不过郓王殿下想知道的，不是朝廷任命之后，你们拥护不拥护，而是加封之前，你们拥护不拥护。”

蔡攸说到此处，手里掐着酒杯，整个身子都往刘延庆父子的方向倾斜过去，明显是要逼他二人表态。

看刘延庆父子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蔡攸又劝解起来。

“蔡某知道你二位是担心，一旦将来太子殿下继位，你们该如何是好。毕竟事后拥护，不过是遵守朝廷的军令，左不过是将来太子继位给架空在东京城里养着。

“但如果事先拥护郓王殿下，那就要被太子记住成了郓王一党了。”

刘延庆尴尬笑着，还是不表态。

蔡攸苦笑着感叹这两个真是榆木脑袋，粗野武夫。

“王黼王相公那是多大的贵人，那都是公开拥护郓王的。就连我蔡某，虽说是比不得宰执的，但我自诩也不是愚夫蠢汉，都是把前途都放在郓王身上的，为何？

“太子每天只在宫中喂鱼赏鱼，平日里是连门也不出的。就那样也能继承大统？

“小刘统制如何在东京城内活动，如何扳倒童贯，郓王殿下是一清二楚的，郓王殿下特意说了，你是个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郓王殿下先是提举皇城司，如今又要节制伐辽兵马，官家什么意思你等还不明白吗？郓王殿下这是在给你二位一个站队的机会！”

说到此处，蔡攸把手中掐着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嘭”的一声，仿佛在宣示这是来自郓王的最后通牒。

刘延庆和刘光世对了对眼，按早就商量好的计划，赶紧回禀：“蔡宣相，你放心，我在家中常和犬子提起，为人臣者，良禽择木而栖。立长不如立贤，乃是天道，更何况郓王殿下贤明之声远播四海。我等必想办法促成郓王加封伐辽兵马大元帅，今后也当效忠郓王殿下！

“我等今日就上书朝廷，支持郓王殿下来前线统兵！”

当刘延庆父子两边表过忠心之后，刘光世执笔，落刘延庆伐辽都统制的款，写了一封扎子送回东京城，内容是请求加封郓王殿下为伐辽兵马大元帅，请官家早日派遣郓王殿下来前线执掌大军。

但是在这封扎子刘光世用了不少笔墨渲染郓王是如何深得军心，十万胜捷军是如何期盼一睹郓王殿下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