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宇复活

小城的天空总是特别的晴朗,正如正宇此刻的心情。

今天是他警校特训结束的日子。不久的将来,他将正式成为一名警察。一想到这里,正宇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当然,他更渴望结束的是对佳妮的思念。

这个秋天,少了些明丽与炽热,多了份悠缓与平静。

营地外面站着很多已经等候多时的家人,脸上洋溢着幸福期待的表情,在向自己的亲人招手。正宇知道,不会有人来接自己。

一个漂亮的女孩朝着正宇的方向奔来,声音酷似佳妮。

“亲爱的……”

正宇本已趋于平淡的表情,又在刹那间兴奋起来,不过这个兴奋的表情,也只维持了不到几秒钟。

当那个女孩跑近的时候,投入了另一个怀抱。当然,她根本不是佳妮。

正宇撇撇嘴,内心苦笑。

秋季的雨,总是来的那么突然。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乌云密布。像极了正宇的命运,总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他的人生,更像是被一支无形的力量支配着。莫名其妙的拥有,又莫名其妙的失去。

只顷刻间,营地外已是电闪雷鸣,狂风肆虐。大雨像是泼下来的,所有人都不及躲闪,个个狼狈不堪。

一辆回市区的巴士缓缓开过来,停在路边。大家纷纷赶了过来,可怜的正宇没能赶上。

但他并没有抱怨,而是朝反方向跑去。顺着路边的山间小路穿下去,他就可以顺利追上那辆巴士。

这时正好驶来一辆跑车,正宇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来临,一阵尖锐的刹车声过后,正宇满脸是血的摔在路边。

过了一会儿,车上下来一名中年女子。她叫肖荟,是一个富豪千金。此刻正面如死灰的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因为出事前她正一边打电话,一边心不在焉的开车,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飞奔而来的正宇。

湘江医院急救室,躺在病床上的正宇已经完全昏迷,没有任何知觉。

肖荟慌忙给家里人打电话:“怎么办?真倒霉,怎么就正好撞在我车上……好像伤的很严重……”

几名医护人员跑前跑后,看来情况不妙。

新京集团法务部。律师王施恩正睡的香甜。不远处,手机响个不停。

王施恩一脸烦躁。

“喂……快接电话……江远……你的电话在响……”

一旁的男律师江远也同样睡的不省人事。听到王施恩一直在叫他,有点不耐烦的推脱起来。

“哎呦……离你近……你接吧……”

二人谁都懒得动弹。

手机还是响个不停。王施恩忍无可忍。

“真要命!”

含糊着坐起来,看清来电号码后,瞬间吓醒一大半。

“喂!是吴主任……”

刚刚还在沉睡的江远,此刻也立马惊坐起来。

“完了完了……”慌忙接通电话。

电话的那边立马嚷嚷起来。

“江远!你小子想死啊!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江远慌里慌张应付着:“是……是……抱歉主任!”

吴主任继续嚷嚷:“你小子在哪呢?王施恩呢?有没有跟你在一起?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也不接,气死我了!见了她,叫她立马来见我!”

王施恩吓得赶紧掏出手机,果然有一堆主任打来的未接电话,吓得手足无措,整个人都僵住了。

“喂!我……我怎么调成静音模式了……”绝望的施恩瘫在一旁:“哎呀!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次你是必死无疑了!”江远刚摆脱麻烦就幸灾乐祸起来。

“怎么会这样……他找我干什么……”

“我哪知道……”

王施恩心想会不会是她们部门有了新案情?又或者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

但即便如此,最该找的人应该是江远才对!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可以独挡一面。

由于时间紧迫,王施恩顾不上整理仪容,一个箭步,就朝着主任办公室奔去。

一路忧心忡忡,吴主任是出了名的鸡蛋里头挑骨头,这次肯定死定了。

“王律师!”秦秘书刚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叫住了她,并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什么……”王施恩一脸懵。

秦秘书忍不住偷笑:“口水……”

王施恩窘迫的赶忙用手擦了擦。又慌忙询问:“你是不是见过吴主任?出了什么事?”

“没有啊……”

“没有吗?”

“没有。”

“那他找我干嘛?”王施恩故作镇定,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整理好,深吸一口气,这才敲门。

“进来!”

王施恩弯含了含腰,一脸的局促不安。

“您终于来了?”吴主任悠闲的看着报纸,语气阴阳怪调。

“实在是对不起……手机不知怎么回事静音了……”王施恩赶忙解释。

“你想死吗?工作时间敢不接上司的电话,还想不想要工作了?”吴主任将手上的报纸重重拍在桌上。

王施恩吓了一跳,赶忙保证:“对不起……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你是王炳坤作家的女儿吗?”

王施恩愣了愣:“什么?”她没想到主管会突然问她这个。

“你是作家王炳坤的女儿,我今天还是头一次听说!”吴主任上下打量着:“奇怪!今天看你怎么顺眼多了!”

王施恩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他是我爸爸,没错!”

“那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

“我是说,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们是住在一起吗?”

“没有,我跟我妈妈住在一起。”

“为什么?”

“这个……”

“很为难吗?是因为离婚?”吴主任漫不经心的盘问,根本没有注意到王施恩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化。她已经有些不耐烦。

“您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王施恩终于无法忍受,语气也变得高亢起来:“您为什么一直问我这个?我真是……”

吴主任摆摆手,直接打断她:“给我透露一点情节吧?”

王施恩又是一愣:“什么?”简直是疯了!岂有此理!父母离婚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不愿提及的一道伤疤。此刻被吴主任拿来消遣,早已火冒三丈。就要一触即发,不料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是江远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些文件。

吴主任并没有理会江远,而是跟王施恩解释:“我是对这个非常感兴趣!”说着,将桌上的报纸向王施恩展示出来。

王施恩气冲冲的拿过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是父亲的小说。

主任继续说:“我知道这部作品很红……本来我对这些网络文学,根本没有兴趣,也就懒得去看,可这该死的报纸,天天都有它的连载……”说着,拉开抽屉,取出几本书来。

“我一口气把前面的这五本全都买回来了,熬了几个通宵才看完!”

王施恩看着那厚厚一摞书,有点想笑。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吴主任不停的赞美着。

“是……是因为这个啊……”王施恩本已要爆的脾气,渐渐消散。

看着吴主任滑稽的表情,又忍俊不禁。

“您真的是为了这个?因为这个才找我来的吗?”

“你知道吗?这个主人公正宇太让我满意了,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吴主任将小说捧在怀中:“正宇简直太有韧性了,不屈不挠,历经磨难,不改初心,顽强跟命运抗争。就算我一个大男人都觉得他很帅。”

“站在女性的角度他也很帅!”王施恩附和着。

吴主任脸一沉:“你也是正宇的的粉丝?”

“当然啊!哪有女人会不喜欢正宇的!”王施恩一脸认真:“他又高又帅,为人正直善良,对爱情执着专一,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嫁给这样的男人?”

吴主任嘴里嘟囔着,伸手就要向王施恩甩去。王施恩吓了一跳,本能躲避,发现对方只是想要和自己握手,又害羞的笑了笑。

吴主任有点激动:“你好啊!正宇粉丝!”

王施恩嘻嘻一笑:“真没想到您也是正宇的粉丝!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弓》的呢?您应该早点告诉我……”王施恩开心的手舞足蹈,可爱极了。

“你也应该早点告诉我你父亲是谁啊……”

“我爸爸肯定会非常开心,真是的……”

二人你来我往,熟络的谈论着小说情节,全然把江远遗忘了。

江远也颇感意外。原以为施恩会很惨,找借口进来无非是想帮她解围,岂料看见的竟是他们相谈甚欢的场景。

王施恩在谈笑间忘乎所以,错把吴主任当成了江远,习惯性的拍了拍主任的头。

拍完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为时已晚。主任愣在原地,空气也骤然变得出奇的静。

王施恩赶忙含腰致歉:“对不起……主任……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非常抱歉!”

吴主任缓缓摆摆手:“咱们是粉丝嘛!”虽说没介意,但刚才的热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减了一大半。

王施恩心有余悸,无助的望向江远。哪知江远事不关己,无动于衷。

这时吴主任才意识到江远的存在:“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敲门?你这个臭小子!”

“我……我敲了的!”江远委屈巴巴的说着。

“是吗?”瞥了一眼江远手中的文件:“你放下吧!”

说罢又继续跟王施恩聊起来:“那么你知道杀害正宇父母的凶手是谁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听说,小说要完结了,是真的吗?最新情节还没有更新……你就没有听你父亲说起过小说的情节吗?”

喜欢的作家女儿就在眼前,他怎么会错过这近水楼台的好机会,连珠炮般拼命追问。

“我爸爸从来没有对我透露过他小说的情节!”

“你是他女儿,他都不跟你说吗?”吴主任显然还是不死心。

“他父亲我挺了解的,是那种不通融的人……除了他自己,恐怕绝不肯对第二个人透露半个字……”江远解释着。

吴主任略一沉吟:“王施恩,你还没有单独接过案子吧?我可以让你试试看!”

王施恩喜出望外。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事。虽然在法务部已经待了半年多,但从来都是做些辅助性的工作。此刻吴主任的话,就像一颗糖衣炮弹,明知道感受甜蜜需要付出代价,但还是满怀期待。

“真的吗?”

“先去打探一下凶手是谁再来吧!”主任欲擒故纵,王施恩赶忙无奈解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给你两个案子!”吴主任直截了当,加大了筹码。

“好的,我马上去打听!”王施恩立马应承下来。她可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要是为了能接案子敢跟我说谎话,你就死定了!”吴主任警告她。

王施恩胸有成竹的保证:“您放心,绝对不会!”内心早已喜不自胜,临走前还不忘用手戳了戳江远的肚子,头也不回的重复着:“绝对不会的……嘻嘻”老远都能听到她嘻嘻哈哈的笑声。

一旁的江远表情就有些古怪了,忍不住嘟囔起来:“主任……您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好多更有资格的都没得到这样的机会……”

吴主任收拾着凌乱的桌面,态度冷淡:“哦?是吗?你要是也有人家那样的作家爹,也可以找我!”

江远不死心,还想要为自己争取机会,却被主任骂了出去。

集团走廊里,王施恩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飞来飞去。时而张开双臂飞翔,时而原地转圈起舞。内心的喜悦跟兴奋早就无法克制。优雅的舞姿配上她那绝美的身材,美的简直不像话。

“太不可思议了!早知道他这么喜欢爸爸的小说,我应该早点告诉他……这样,我的人生可能会过的更好一点。”王施恩后悔没能早点亮明身份,不过很快就释怀了。因为她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王施恩笑嘻嘻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给她爸爸。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万一老爸不想告诉我,碰一鼻子灰不说,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于是想到,可以先从父亲的助理安东那里打听一下。不料却从安东那里听到了坏消息,具体情况,要她无论如何去了工作室再谈。

王施恩心想,这个安东在搞什么鬼?说话神神秘秘的。不过又想,反正自己也急需要向他求证一些事情,那就去一趟。

很快就到了工作室。那是一处僻静的小院,院子中央有一座五十平米左右的屋子,屋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籍。虽然看上去有些杂乱,但书香气息浓郁,并不觉得闷。

墙上一幅海报异常夺目,画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王施恩心想:“哎?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细看之下,海报上隐约还有个大大的叉号,临近看时,更清晰了。

“安东?”

王施恩喊了一声,一个胖乎乎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迎了出来。

“你小子搞什么鬼?我爸在不在?”

“你不知道吗?老师旅游去了!”

“这样啊!”

王施恩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再次去到海报跟前:“这人是谁啊?”

“这个啊……这个就是正宇啊!”

“正宇?”王施恩有些惊讶:“他长这样?”

“对啊!老师说这个就是正宇!

王施恩若有所思:“那红色八叉又是怎么回事?”

“老师给画的,瘆人不?”安东的话,反倒提醒了王施恩。

“得确!我就说刚才看着怪怪的……你要我过来,什么事?”

“最近老师总是莫名其妙!你等一下,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安东走进王炳坤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回一张纸,交给王施恩。

王施恩见那上面写着几个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怎么了?”王施恩不明白:“这有什么……”

安东表情凝重:“你很久没来了,当然有所不知。老师最近这一个多月来,变得好吓人。有时候自言自语,有时候大笑,有时候又会突然大哭!这几个字,就是老师最近写的。我猜肯定跟某件事有关。”

“有这种事?”王施恩不免担忧起来。又看了看那张纸,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就又还给了安东。

“是因为写小说压力太大的缘故吗?”

“不知道!”安东若有所思:“还有一件怪事。”

“什么事?”王施恩心里咯噔一下,拽了拽安东的胳膊:“你怎么了?这副表情!”

安东回想往事,心有余悸,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有一次我给老师送咖啡,一进门你猜怎么?”

“怎么……”王施恩被他这摸不着头脑的一半话吓得紧张起来。

“老师居然没在办公室!”

“嗨!”王施恩一脸嫌弃:“你们这种写小说的人,就喜欢制造悬念,故弄玄虚。我当是怎么了,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安东却不以为然:“你听我说!乍一听是没什么,可是你知道吗?我冲咖啡的前一分钟,老师还在呢!这间屋子,你也看到了,就这一个门,再没有第二个出口,后边窗户外面还有防盗窗,是绝不可能出的去的。而我一直就在老师门对面那个位置,听见老师叫我给他冲咖啡,我就去了。可视线并没有离开太久。就这样,等我冲好咖啡,端进去的时候,老师已经不见了!”

“啊……”王施恩吃了一惊:“有这种事?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我爸出去的时候你没有看到?”

“绝不可能!”安东信誓旦旦:“我记得非常清楚!而且你看,咖啡机就在老师门口这个位置,而我就在这里……”安东示意了一下:“我就是在这儿给老师冲的咖啡。即便是我没有留意到老师出去,但他要是从门口出来,这里这么狭窄,怎么可能会碰不到我?”

得确。过道是很狭窄。王施恩试了试,也只是勉强通过。再加上安东那么壮实的身板,若再堵上,别说是王炳坤,就是王施恩这么纤瘦的人,都不一定过得去。

王施恩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这也太诡异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故意吓我吧?”王施恩半信半疑。她只怕是安东跟她开玩笑,因为之前,安东就没少逗过她。

“千真万确啊!”安东有点着急:“你怎么不相信我!”

王施恩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倒也不再怀疑,只是觉得太过荒谬,又不免难以置信。

“那后来呢?我爸多会又出现的?”

“老师不见了,我当时也没多想,因为还有排版方面的问题需要请教,我就开始去外面找他。但是没有找到,于是开始给他打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我当时就纳了闷了,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这算哪门子的事。我不相信老师会消失,于是又到处去找。可直到那天天黑,都没有任何音讯。于是我又回到工作室,这才发现老师已经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了!”

王施恩若有所思的听着:“也许,我爸就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出去的。可别疑神疑鬼的了,吓的我都不敢在这儿待着了!”

安东依旧十分笃定:“不是的!”

“怎么?”

“老师虽然回来了,可魂不守舍,神情也变得十分吓人,像是看见了什么,咬牙切齿的在自言自语。也就是那次以后,老师给了我那张海报。”

王施恩安慰他:“好了,好了!别瞎想了!没事的,我爸就是压力太大了,这次出去放松一下就好了……对了,我爸去哪旅游了?”

“原来你真不知道啊!”安东感觉不可思议。

王施恩苦笑:“我们这两天没怎么联系……”

“老师去了五台山!”

“哦……那挺远的……不耽误写小说吗?”

安东难过的表示:“老师已经不准备写了。小说结束了!”

“什么?”王施恩难以置信:“结束?不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结束?”

“我也不知道!”安东拉着施恩去到电脑跟前:“你自己看,我已经按照老师的交代将最后的完结篇发出去了!”

王施恩滑动着屏幕,当看到最后的时候,忍不住叫出声来:“怎么会这样?正宇死了?”

“没错!是死了!而且还是被车撞死的!太可怜了!”

“怎么会这样?”

“老师这次应该是突然决定的!”安东难过的说:“前几天,老师还吩咐我让我多学习,可能今年一年都得待在这里。可昨天莫名其妙的就告诉我说小说要结束了,要我今天发完就可以离开了!”

“这也太仓促了啊!”

“诉我直言,老师这次真的太不像话。”安东愤愤表示:“倒不是因为我要离开了,才这样说。突然结束,这明明不符合小说逻辑。正宇刚刚结束一年的封闭集训,后面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怎么能就这样结束呢?而且一点征兆也没有,说没就没了。难道小说世界里的人不是人吗?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不就是为了以后变得越来越好吗?不然这样的人生也太悲惨了。如果就这样草草了事,正宇的粉丝还不得把老师骂个狗血喷头?”

说着安东就点开了网页。果然,这才刚发布没几分钟,网络上就已经谩骂声一片!王施恩都不敢直视,满屏的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目。

“这些人好没有素质,这么难听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王施恩一脸嫌弃:“快关掉吧!”

安东关掉网页,义愤填膺的拍了拍桌子:“你也看见了,这样根本不行。况且,虎头蛇尾,也有损老师的威望!”

殊不知,安东不光是正宇的粉丝,也同样是王炳坤的粉丝。因为尊敬前辈,才死心塌地的追随。如今好不容易凭借这部小说《弓》崭露头角,他不想因此半途而废。

王施恩内心又何尝不难过。她也一直都很喜欢男主人公正宇,也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比任何人都难过。因为正宇的人物性格,其实是来源于她十几岁时写过的一篇日记。这篇日记里,记录了很多关于正宇的事。尽管都是幻想出来的,但那毕竟也是属于她的一个梦。

他们一起在雨中牵手漫步,感受雨水的清凉,一起追逐翩翩起舞的蝴蝶,感受比翼双飞,一起逃课,一起通宵……

后来她父亲无意中发现了她的这个秘密。原以为会招来一顿臭骂,哪料父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夸她写的不错。时隔四五年,没想到她当年的日记被她父亲拿来做了小说素材,也就是如今超火的《弓》。

怪不得当她听到周围人讨论正宇的时候,会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若不是她父亲在小说里写出来,她恐怕早已将曾经那个“爱人”忘的一干二净了。

“还能不能撤回来修改一下啊?”王施恩于心不忍,试图挽回。

“能倒是能,不过……老师这次毅然决然铁了心想让正宇死。我也无可奈何。虽然我也曾提出过反对,但于事无补。想要说服他改变结局,我看是不大可能。”安东感觉想要让老师改变结局就是痴人说梦,没多少希望。

王施恩忽然想到往事,又想起了当年那个花痴的自己,以及跟往事同时美妙的那段时光,毕竟是喜欢了很久的人,哪怕只是幻想出来的,也不忍心让他就这样死去。

“安东哥,拜托你撤回吧?”王施恩恳求安东:“你自己也说了,不能这样。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样不好,那我们就试试看啦?”

安东吓了一跳:“未经老师同意,我可不敢!”

王施恩调皮一笑:“这个你别怕!到时候你都推到我身上就是了!”

安东还是不太情愿,但架不住王施恩撒娇卖萌!一顿软磨硬泡,安东最终妥协。

“那咱们可说好了,老师知道了要是怪下来,你可得认!”

王施恩嫣然一笑:“放心吧!”

安东忽然又犯了难:“哎呀!恐怕还是不行!只有在老师的电脑本上才能修改!而且需要密码才能登录的,我不一定打得开!”安东有些踌躇,王施恩已经迫不及待:“凡事都要尝试了才知道行不行!别啰嗦了!”

果然!王炳坤的电脑本,得确是需要密码才能登录。安东尝试了好多遍,都不能如愿。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王施恩忽然灵机一动:“来来来!让我试试……”

很快,熟悉的开机声响起,屏幕一闪而开。

“哎?”安东喜出望外:“你怎么做到的?”

“我有魔法……”王施恩得意的笑了笑,又赶忙催促:“抓紧时间!安东哥,你来操作,我去给你冲咖啡!”说着,跑了出去。

“别跑啊!”安东一把拉住王施恩:“你来操作!别到时候你不认账了,我就死定了!”

“你可真是……哎呦!”王施恩无语。

说话间,王施恩就将情节改为正宇因为抢救及时,得以生还。并且很快康复。结尾处的完结二字,也改成了待续!

再次上传。很快,网络上就掀起一阵讨论热潮。王施恩不敢看,叫安东去瞅。果然,这次是好评如潮!

大功告成!王施恩开心的欢蹦乱跳,安东却隐隐担忧:“真的难以想象,老师要是知道了……”安东头脑里已经浮现出王炳坤犀利的目光和大发雷霆的模样,吓得赶紧将手机关机,并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我得先去朋友那里躲躲,你最近可别联系我了,老师问起来,可别说见过我,今天的事,是你一个人干的……”说着就一溜烟跑了。

王施恩拦都拦不住:“喂!别跑啊!那这里怎么办……”

安东走了,偌大的屋子现在只剩下王施恩一人。

“不好……”王施恩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赶忙追出去,但为时已晚。安东已不知去向,手机也关机了。

懊悔的敲了敲脑袋:“我应该一进门就说的……”刚准备离开,发现安东那小子竟然将院子大门朝外边锁上了。

王施恩用力拉扯,铁大门纹丝不动。崩溃的踢了几脚。真是越想越气,非但没能打听到主任想要的情节,反而把自己困在了工作室。

不得已又返回屋内。忽然想到,何不去爸爸的办公室翻翻看,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当下进去,一顿翻箱倒柜,可最终什么也没找到。不过还是有意外收获。她找到了父亲的日记本,上面记录着从她小时候起她们家所发生过的点点滴滴。看着那些往事,不禁泪眼朦胧。很多早已模糊的往事又再一一浮现出来。

王施恩看不下去了,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她努力抑制着泛滥的眼泪。这时,突然一阵嘀嘀嘀嘀的声音,从电脑本那里传了过来。王施恩好奇的扭头看去,只见电脑本屏幕上一行行文字跳跃,就像开水沸腾了一样,不停翻滚着。

王施恩吓了一跳。赶忙擦去泪水,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待凑上前去,才发现并非是自己看错。只见那屏幕上,刚才跟安东一起编辑的小说文字,伴随着奇怪的打字声音,正活蹦乱跳的上下翻滚。

王施恩一脸震惊!赶忙触屏操作,但根本不受控制,像是死机了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王施恩焦灼万分:“会不会坏啊?”她慌乱的在屏幕上乱点,可那些文字依旧不受控制的跳跃。

忽然,屏幕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强光已将她晃的睁不开眼,脸蛋也被照的一片煞白!

屏幕前突然袭来一阵劲风,像抽油烟机一般倒吸着,将她的头发一缕缕吸入屏幕……紧接着,风速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她整个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救命啊!”王施恩尖叫着,双手死死的抓住桌子边缘,生怕一松手,就要被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