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商铺争夺硝烟起
- 汴京宅斗之腹黑王爷的白月光
- 叶疏窗
- 2543字
- 2025-03-14 16:04:05
暮色浸透窗纸时,石洛瑶正将煨好的参茶捧给萧逸尘。
青瓷盏底压着半片金丝楠木,正是宝昌楼账房钥匙的形状。
她状似无意地拢了拢滑落的披帛,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七岁生辰时,母亲用宝昌楼金线给她编的平安结。
“王爷可知汴河街的宝昌楼?“她垂眸搅动茶匙,桂花蜜香混着哽咽,“当年娘亲总带我去看老师傅雕玉,金箔落在睫毛上,像星星掉进酒窝。“
鎏金烛台爆了个灯花,她恰到好处地颤了颤肩,让萧逸尘看清后颈被炭火烫伤的月牙形疤痕。
萧逸尘转动佛珠的手突然停住。
昨夜暗卫呈上的密报还摊在案头,宝昌楼近三月流水比往年暴增三倍,石夫人半月内竟私会了三位西域珠宝商。
他望着石洛瑶发间摇晃的青玉簪,恍惚又见当年雪地里捧着冻疮药的小女孩,喉间突然泛起杏仁酪的涩味。
“明日辰时三刻。“他伸手拂去她鬓角根本不存在的飞絮,指腹擦过耳垂时故意用了力,“本王陪你去开库房。“
石夫人砸碎第五个茶盏时,宝昌楼的檀木柜台正被二十名亲兵围得水泄不通。
她盯着账房先生战战兢兢捧出的鎏金匣,指甲深深掐进嵌着东珠的锦垫。
那些掺了琉璃粉的翡翠镯、镀银的鎏金钗,此刻正混在波斯商人送来的货箱里,像毒蛇盘踞在贡品中吐信。
“这...这批货定是遭人调包!“她突然扑向最上层的红珊瑚摆件,袖中暗藏的银针就要往珠串里戳。
石洛瑶却抢先半步握住她手腕,绣着缠枝莲的广袖翻卷间,二十张盖着王府印鉴的契书雪花般飘落。
“母亲当心。“石洛瑶指尖擦过她掌心血泡,那是连夜熔炼劣等金银烫出的伤痕,“西域龙涎香灰沾了水,可是会蚀骨留疤的。“
萧逸尘的玄铁扳指叩在掺假的翡翠上,清脆声响惊飞檐下白鸽。
他漫不经心翻着三年来暗账,突然用染过朱砂的页脚挑起石夫人下巴:“本王倒不知,石家私库里竟存着西夏王室去年失窃的孔雀石。“
“定是这丫头栽赃!“石明珠提着裙摆冲进来,鬓边金步摇甩出凌乱弧线。
她抓起块和田玉就要往石洛瑶额角砸,却见对方从袖中抖出张洒金笺——正是她上月央着王掌柜伪造的出货单,末尾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梅花押。
石洛瑶倚着沉香木多宝格轻笑:“妹妹这手红梅小楷,倒比西街代写讼状的老秀才还风骨卓然。“
她突然掀开东墙垂落的《千里江山图》,露出暗格里未燃尽的密信,火漆印上还沾着石明珠最爱的樱桃口脂。
萧逸尘的佛珠链突然崩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青砖上。
他弯腰拾起滚到石洛瑶裙边的最后一颗,顺势将人虚揽进氅衣阴影里:“即日起,宝昌楼地契入库王府中馈。“
暮鼓声撞碎第一片晚霞时,石洛瑶正站在宝昌楼描金匾额下。
她伸手接住檐角坠落的雨滴,恍惚看见十四岁那个雪夜,自己被石夫人按在库房前磕头认罪。
那时渗进砖缝的血珠,如今正在掌纹里开成带刺的胭脂梅。
二楼轩窗突然传来细微响动,像是有人碰翻了装孔雀石的锦盒。
石洛瑶抚过门环上熟悉的缠枝莲纹,突然想起今晨王掌柜被带走时,腰封暗袋里漏出的半截金钥匙——那纹路竟与萧逸尘随身玉佩的螭龙纹,严丝合缝。
金钥匙落进青砖缝隙的声响惊动了檐角铜铃。
石洛瑶踩着满地碎珠踏进宝昌楼时,紫檀柜台后跪着的三个账房都在发抖——左边那个嘴角沾着西域胡饼渣的,正是上个月往她药罐里投巴豆的帮凶。
“赵师傅这算盘珠子都要拨出火星了。“她指尖划过账册上墨迹未干的“叁佰两“,突然将整摞账本掀翻在浸了茶渍的波斯地毯上。
二十颗金算珠骨碌碌滚到暗门处,正撞开昨夜被王掌柜撬松的铜锁。
萧逸尘的玄色氅衣拂过门槛时,石夫人安插了五年的绸缎庄李掌柜正抱着假账往火盆里跳。
青烟刚窜起来就被暴雨浇灭,石洛瑶早让人在房梁暗槽灌了三天前的雨水——那些画着红圈的出货单湿漉漉贴在他脸上,像极了当年母亲悬梁时的素帛。
“东街刘铁匠新打的铁算盘,最配李叔这双点石成金的手。“石洛瑶笑着将铁链缠上他脖颈,链坠竟是块刻着“石“字的银裸子——正是三年前克扣她月例的证物。
侍卫拖人出去时,她顺手扯下对方腰间鱼袋,倒出满把浸了香灰的骰子,颗颗都刻着石明珠的闺阁小字。
暮色染红库房鎏金匾额时,二十八个石家旧仆已被捆成端午粽扔在巷口。
石洛瑶倚着新换的黄花梨柜台,看春莺将青玉算盘拨得噼啪响。
这丫头是母亲乳娘的外孙女,右手小指缺了半截——当年为护她被石夫人砸的。
“姑娘,波斯商队送来的螺钿漆盒到了。“前院传来脆生生的喊,穿杏子红襦裙的小丫鬟顶着满脑袋茉莉跑进来,发间银铃铛叮咚乱响。
石洛瑶眼眶忽热,这是西跨院陈嬷嬷的幺女,去年因着偷给她送馒头,被石明珠推进冰湖差点溺死。
二楼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石夫人扶着描金屏风喘得厉害。
她今晨特意插的累丝嵌宝凤头钗,此刻正歪斜地挂着半片翡翠——方才想砸库房玉器时,被石洛瑶用母亲留下的点翠护甲勾住了发髻。
“母亲仔细头晕。“石洛瑶提着裙摆踏上洒满孔雀石的台阶,绣鞋故意碾过石夫人最爱的缠枝莲纹,“您当年说库房阴气重,如今女儿用南疆朱砂重新描了梁画,连地砖都换成镇邪的黑曜石。“
戌时三刻的庆功宴摆在临水轩,八盏走马灯转的都是《璇玑图》纹样。
石洛瑶绾了坠马髻,斜插的鎏金步摇是照着母亲遗物打的,坠着九颗东海珠——正对应宝昌楼暗藏的九间密室。
萧逸尘进来时,她正踮脚拨弄窗边银香球。
暮风卷起月白襦裙下的海棠红衬裙,露出缀满金铃的绸裤——这是母亲生前亲手给她裁的骑装改的。
转身时发间茉莉落在砚台里,溅起的墨汁正染上他袖口螭纹。
“王爷尝尝这君山银针。“她捧茶时故意露出腕间新旧交叠的鞭痕,“泉水是今晨从大相国寺后山取的。“青瓷盏底沉着片金莲花瓣,正是暗门钥匙的纹样。
萧逸尘摩挲着突然被塞进掌心的铜匙,喉结动了动。
眼前人发梢沾着库房陈年的沉水香,却混了丝极淡的龙脑味——那是他书房暗格独有的熏香。
烛火爆开的瞬间,他瞥见她耳后未擦净的朱砂,恍然想起昨夜暗卫禀报,石家别院枯井里起出的十二箱西夏贡品。
更鼓敲过三遍时,石夫人正将染血的帕子扔进火盆。
她盯着案上裂成两半的翡翠镯,突然冷笑出声。
窗外闪过道黑影,抛进来个浸了桐油的布包——里面裹着石洛瑶生母那支断成三截的嵌宝金簪,簪头夜明珠泛着诡异的绿光。
石洛瑶送客到垂花门,指尖还残留着萧逸尘氅衣上的苏合香气。
她仰头望着突然飘落的银杏叶,想起那人临走前状似无意地问:“明日未时,可要尝尝樊楼新进的蒙顶茶?“
二楼轩窗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像是夜猫碰翻了晒香料的竹筛。
石洛瑶抚过门环上新刻的缠枝莲纹,忽然嗅到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混着石明珠最爱的蔷薇硝,正从西墙角的狗洞幽幽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