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五百名维京战士组成的盾墙土崩瓦解,不少人被这股毁灭性的冲锋击垮斗志,伤亡抵达某个临界点时,盾墙一哄而散。
“兵败如山倒。该死,为什么会招来法兰克人的援军?”
维格骑马向北疯狂逃窜,脑海不时回忆起那些骑士所穿的罩袍,罩袍颜色各异,但绝大部分印有金黄色的鸢尾花。
毫无疑问,鸢尾花是法兰克王室的标志性纹章。他此刻的心情如坠冰窟,却又无可奈何,原本只是攻打麦西亚,谁能想到远在巴黎的“秃头”查理突然插手,一次性派来四百名训练有素的骑兵!
不久,维格逃入伊瓦尔的阵列,见识到尼尔斯的惨败,伊瓦尔麾下的部众被吓得不轻,还未接战就有人眼神飘忽,时不时望向西侧的树林。
“没有配备长矛,寻常的铁剑、铁斧不足以应对骑兵,必须换种打法。”
维格思索片刻,发觉伊瓦尔决意死守,他于是继续策马向北,与贡纳尔率领的百人马队汇合。
“必须解决这队法兰克骑手,否则一切全完了。”
见识过方才的场景,贡纳尔同意对方的说法,“你想怎么做?”
“骑兵作战,最关键的是速度。等会敌人冲破伊瓦尔的阵线,速度减缓之际,你带领马队缠上去,然后让我方步兵以数量优势包围他们,彻底歼灭这股骑兵。”
趁着两人说话的时间,法兰克骑兵重新编组好楔形阵,粗略望去,数量仅仅少了不到五十。
商议完毕,维格向北寻求增援,贡纳尔带领马队继续向南前进。等马队抵达时,法兰克骑兵正和伊瓦尔的部队陷入缠斗。
“Vahalla!”
拔出长剑,贡纳尔双腿用力夹紧马腹,策动战马以最快的速度撞向敌人。此时的法兰克骑兵动能耗尽,队形散乱,面对这股突如其来的冲锋,顷刻间被戳倒了三十多人。
呼喊着各自国王的名号,双方陷入激烈缠斗。法兰克人的战马高大神骏,然而接连发动两轮冲锋,骑手和战马的体力大幅削减,即便数量碾压维京骑手,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对面。
战马嘶鸣,刀剑碰撞,贡纳尔的骑术天赋远超普通人,可惜骑战经验稍有欠缺,只能依靠自身蛮力与敌人缠斗。
砍翻一人,前方突然冲来一道黑影,贡纳尔下意识低头躲过刺击。作为回应,他顺势把剑身横着推出,铁手套的护腕卡住对方剑柄,借着战马前冲的势头,硬生生把剑刃压进敌人的肩甲缝隙,殷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流淌下来,混着汗水滴落进泥地里。
两马交错而过,贡纳尔顺势拔出剑刃,敌人的身躯跌落在地,成为他此战的第四个战果。
不知过了多久,维京骑手的身影越发稀疏,马队即将溃散之际,维格总算带领一队腿脚灵便的轻步兵赶到。
“法兰克人穿着铁甲,优先攻击他们的坐骑。”
失去速度的骑兵威胁程度骤降,维格指挥步兵围住他们,此刻的他俨然发了狠,即使用三个轻步兵换一个骑兵,也是己方占了便宜。
深陷重围,一个个法兰克骑手跌落马下,他们本能地想要从地面爬起,却被三五成群的维京人压在身上动弹不得。由于不少骑士身穿做工精良的锁子甲,维京人选择用匕首戳刺腋窝、眼眶、大腿内侧这类薄弱部位。
“干得漂亮,哈哈,任何兵种都有弱点,就该这么对付他们!”
见此情形,马背上的维格高声赞叹,不料这副幸灾乐祸的姿态吸引诸多仇恨,几名法兰克骑手策马冲来,试图斩杀敌将挽回败局。
不好!
维格近两年的精力用于学习拉丁语,没多少时间锻炼马上武艺,眼见五个凶神恶煞的法兰克骑手杀来,本能地拨转马头,一溜烟钻进西侧树林。
林间光线忽明忽暗,橡树新抽的嫩叶在风里沙沙作响,维格陶醉地嗅了一口芬芳空气。
这时,身后传来几句愤怒的呼喊声,他听不懂法兰克语,也没兴趣和这群骑士死磕,继续深入这片茂密广袤的树林。
随着时间推移,追兵的咒骂声时近时远,突然,灰马行走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把维格甩在地面上。
低头望去,路边覆满了湿漉漉的苔藓,他叹了口气,被迫下马牵着缰绳行走。许久,后方响起马匹滑倒的凄厉嘶鸣,咒骂声若有若无传来,最终消失无踪,维格长舒口气,总算甩掉他们了。
堆积在内心的压力消散大半,身体涌出一股发自内心的疲倦,维格坐靠着树桩休息一段时间,他打算沿着原路返回,结果发现一个严峻的事实——自己似乎迷路了。
“老马识途,你记得回去的道路吗?”
“呼哧,呼哧。”灰马晃了晃脑袋,不满地打了个响鼻,表示自己还年轻,不是那些暮气沉沉的老家伙,随即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下主人的脸颊。
“别闹!”用力推开灰马的脑袋,维格从马鞍取下一袋干粮,一人一马分着吃完。
随后,他爬上树梢,借助阳光粗略辨认方位,牵着缰绳缓步行走。忙碌大半天时间,维格的细麻衬衫早被汗水浸透,吹了一阵凉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声音在密林中扩散、回荡。
不久,耳畔响起细微的流水声,维格望着马鞍处干瘪的水囊,决定过去找点水喝。
......
溪边,一人一马低着头喝个痛快,突然,灰马用脑袋拼命推搡维格的身体,差点让他落入水面。
“蠢马,你疯了?老爷哪点待你不好?”
灰马依然没有停止动作,推着主人躲到后方的灌丛,半分钟过去,对岸出现一小撮法兰克士兵,同样拿着水囊低头取水。
什么情况?我怎么跑到敌人的控制区域了?
维格屏住呼吸,等这些法兰克士兵离开后,再度爬上某棵橡树的树梢,借助日渐昏沉的斜阳,重新确认一个方位。
独自在幽深寂静的树林行走,十多分钟过去,维格越发无聊,只能和坐骑说话转移注意:
“蠢马,你觉得这个方向怎么样?同意的话吱一声,不同意的话吱两声。”
“呼哧,呼哧,呼哧......”
灰马疯狂嘶鸣,下一刻,灌丛后方迎面走来一个法兰克骑士,浑身沾满血迹,面容疲惫,身后牵着一匹高大壮硕的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