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申府夜谋
- 穿越诸葛均:从隆中开始辅佐季汉
- 群岛之主
- 4371字
- 2025-05-11 17:51:51
蒯越被两名越岭甲士架着胳膊,像拖一袋粮食般塞进了牛车。
他的嘴被粗麻布勒得变了形,三缕长须沾满了唾沫,官袍下摆卷在车轮轴上也不自知。
牛车吱呀作响,车辕上挂着的铜铃随着颠簸发出刺耳的声响。
“蒯公宽心。”
诸葛均掀开车帘,将一方锦帕塞进蒯越前襟。
“申将军最爱听人讲许都风物。”
蒯越眼中迸出怨毒的火光,却被身旁甲士的铁掌按回座位。
后方马车上,诸葛英苍白的面容在纱帘后若隐若现。
蒯祺将她散落的鬓发拢到耳后,这个动作让他官袖上的孔雀纹刺绣擦过妻子脸颊。
诸葛均勒马靠近时,听见姊夫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南郡有处庄子,种着十里荷花。”
车轮碾过青石板缝隙,诸葛英的睫毛在颠簸中微微颤动。
诸葛均看见蒯祺的手指突然收紧,在妻子袖口捏出几道褶皱,又慌忙松开。
这位太守此刻褪去了所有官威,像个做错事的孩童般喃喃:“等你醒了,我们就去。”
城门处的火把将诸葛均的影子投在城墙上,忽长忽短。
他望着城楼上悬挂的“汉”字旗,忽然记忆中涌起许多年前,阿姊出嫁时从车窗抛给他的那枝桃花。
如今花枝早已枯萎,而当年追着婚车哭喊的孩童,正亲手将阿姊推入另一场风暴。
“军师。”郡丞捧着印信站在马前,官帽下的白发被夜风吹得凌乱,“下官……”
诸葛均突然俯身抓住老郡丞的手腕。
老人皮肤下凸起的骨节让他想起北隘口那些老树的瘤节。
“最多十日。”
他声音沙哑:“我最多十日便会返回。”
说这话时,他余光瞥见牛车里的蒯越正用鞋尖磨蹭车底板。
那下面藏着半截折断的簪子。
车队驶出城门时,最后一丝暮光正从西边山脊消退。
诸葛均回头望去,房陵城墙像一道黑色的伤口,横亘在渐暗的天幕下。
夜风送来牛车里铁甲摩擦的声响,混着蒯越被堵住的呜咽,竟像极了当年婚车远去的轱辘声。
“加速。”
他猛地一夹马腹,青骢马吃痛扬起前蹄,向前奔去。
回到上庸城时,夜色已深。
他骑在马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身后的亲卫们押着蒯越的牛车,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传令下去,”诸葛均侧头对身旁的亲卫低声道,“暗中传播曹操的使者蒯越大人驾临上庸,特来拜会申将军。”
亲卫一愣,随即心领神会,嘴角抽了抽:“军师,这……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诸葛均挑眉:“怎么,你觉得百姓们会信?”
亲卫想了想,摇头:“不,属下是怕百姓们太信了,待会儿申府门口怕是要挤满看热闹的。”
诸葛均轻笑一声:“那更好。”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消息就像野火般烧遍了上庸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曹操派使者来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刚看见一队甲士押着辆牛车往申府去了,车上那人穿着锦袍,一看就是大人物!”
“哎呦,这下可热闹了,申家兄弟不是被软禁了吗?怎么曹操的人还能进来?”
“嘘——小点声!说不定是军师大人放他进来的!”
“啊?那岂不是说……”
百姓们交头接耳,茶楼酒肆里议论纷纷,甚至有人端着饭碗蹲在街角,就等着看申府会不会突然闹出什么大动静。
诸葛均坐在府衙内,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外头的骚动与他毫无关系。
“军师,蒯越已经送到申府了。”亲卫进来禀报。
“申家兄弟什么反应?”
诸葛均放下茶盏,饶有兴趣地问道。
“呃……”
亲卫的表情有些微妙:“申将军见到蒯越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申府内,蒯越被五花大绑地丢在大厅中央,嘴里还塞着粗麻布,只能发出“唔唔唔”的闷响。
申耽和申仪两兄弟原本正坐在厅内喝茶,突然见到几名甲士押着个被捆成粽子的人进来,吓得差点把茶盏摔了。
“这、这是……”
申耽瞪大眼睛,指着地上的人,声音都变了调。
“回将军,这是曹操派来的使者蒯越大人。”
甲士面无表情地禀报:“军师命我等送来,说请申将军好好招待。”
申仪一听,眼睛一亮:“大哥!曹丞相派人来救我们了!”
申耽也激动起来,连忙上前,一边解蒯越身上的绳索,一边急切地问道:“蒯大人!曹丞相是不是派兵来了?”
“唔唔唔!”蒯越挣扎得更厉害了,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申耽这才发现蒯越嘴里还塞着麻布,连忙伸手去拽:“哎呀,蒯大人受苦了,我这就帮您解开。”
“噗——”麻布被拽出来的瞬间,蒯越终于能说话了,第一句就是一声怒吼:
“竖子!!”
申耽和申仪同时一哆嗦,差点又坐回椅子上。
“蒯、蒯大人……”
申仪结结巴巴道:“您怎么骂人啊?我们可是好心帮您松绑!”
蒯越气得胡子直抖,指着门外怒吼:“诸葛均那个竖子!竟敢如此羞辱老夫!”
申耽和申仪这才明白,原来蒯越骂的不是他们,而是诸葛均。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露出一副同病相怜的表情。
“蒯大人息怒啊!”申耽苦着脸道,“我们兄弟俩也被那诸葛均软禁在此,连府门都出不去啊!”
“是啊是啊!”
申仪连忙附和:“他还用我们府里的钱粮收买我们的门客,现在连府里的厨子都听他的!”
蒯越一听,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你们堂堂上庸守将,竟被一个黄口小儿玩弄于股掌之间?!”
申耽讪讪地搓着手:“这个……蒯大人有所不知,那诸葛均诡计多端,我们也是……”
“废物!”
蒯越怒骂一声,猛地站起身,结果因为被捆得太久,腿一软,又“扑通”一声跌坐回去。
申仪连忙扶住他:“蒯大人小心!”
蒯越气得直喘粗气,指着门外咬牙切齿:“诸葛均!老夫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诸葛均正坐在府衙内,听着亲卫绘声绘色地描述申府内的情景。
“军师,您是没看见,蒯越骂您的时候,申家兄弟脸都绿了!”
亲卫憋着笑说道。
诸葛均轻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让他们闹吧,闹得越凶越好。”
“军师,您就不怕他们真联合起来搞什么幺蛾子?”亲卫有些担忧。
诸葛均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放心,申家兄弟现在连府门都出不去,蒯越又被我们的人暗中盯着,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
当日傍晚,依照诸葛均的吩咐,从上庸最好的酒肆里买了饭菜,几名甲士抬着食盒大摇大摆地穿过街市。
食盒上贴着红纸,写着“申府特供”四个大字,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哎呦,这是给申将军送饭呢?”一个卖炊饼的小贩踮脚张望。
旁边的茶摊老板压低声音:“可不是嘛!听说是军师特意吩咐的,一日三餐都按这个标准来!”
小贩咂舌:“啧啧,申将军都被软禁了,还能吃这么好?”
食盒一路招摇过市,最终被送到了申府大门前。
领头的甲士高声喊道:“军师有令,今日特备酒食,请申将军与蒯大人享用!”
声音洪亮,半个街坊都听得清清楚楚。
府门“吱呀”一声打开,老管家申图佝偻着背迎了出来。
他接过食盒时,手微微发抖,浑浊的老眼扫过街角围观的人群,又迅速低下头去。
“多谢军师厚赐。”申图的声音沙哑如老树皮摩擦。
甲士们转身离去,脚步声在青石板上踏出整齐的节奏,仿佛在向全城宣告:申府的一举一动,都在诸葛均的掌控之中。
申图将食盒送入内厅,厅上烛火摇曳。
满桌珍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清蒸鲈鱼雪白鲜嫩,红烧蹄髈油光发亮,蜜汁火腿晶莹剔透,还有一壶烫得正好的酒酿。
然而围坐桌前的三人,却面色各异。
申耽盯着眼前的酒杯,眉头紧锁。
他伸出食指,轻轻摩挲着杯沿,仿佛在思考这酒里是否下了毒。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阴晴不定。
“大哥……”
申仪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噜”一声响。
他偷瞄了一眼申耽,又看了看蒯越,最终没敢动筷,只是无意识地搓着手指。
蒯越则冷笑一声,拿起竹筷戳了戳面前的鲈鱼。
“就这?”
他讥讽道:“许都的厨子做鱼,至少要配三味酱料。”
说罢,他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刚嚼了两下就“呸”地吐了出来。
“什么东西!腥味都没去净!”蒯越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诸葛均就这点能耐?连个好厨子都请不起?”
申图站在一旁,低眉顺目地添酒。
他布满皱纹的手稳如磐石,酒液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分毫不差地落入杯中。
“申图啊,”申耽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这些日子,多亏有你里外打点。”
老管家动作一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老奴分内之事。”他低声应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蒯越耳朵一动,突然放下筷子,锐利的目光射向申图:“你能与外界联系?”
申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看了看申耽。
得到默许后,他才缓缓点头:“老奴偶尔能出去采买些必需品。”
“好!很好!”
蒯越抚掌大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一张揉皱的纸被突然铺平。
“申将军,你现在府外还有多少人马听你的?”
申耽苦笑一声:“我如今被软禁在此,哪还知道外头的情形?”
他转向申图,眼中带着希冀:“你可有消息?”
申图沉吟片刻,低声道:“府外尚有五百余死士,分散在城中各处。只是……”
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申仪急不可耐地追问。
“只是军师已将其中三百人编入了亲卫队。”
申图叹了口气:“如今能调动的,不过二百之数。”
出乎意料的是,蒯越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反而仰天大笑。
“天助我也!”
他拍案而起,袖口带翻了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桌布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申耽和申仪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蒯大人为何突然如此兴奋。
申耽小心翼翼地问道:“蒯大人您这是?”
蒯越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又聚拢起来,像是一只老狐狸在盘算着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蜜汁火腿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诸葛均终究是个黄口孺子。”他咽下食物,冷笑道,“若是老夫掌兵,绝不会让敌人的旧部混入亲卫。”
申仪眨了眨眼,还是一头雾水:“蒯大人的意思是?”
“蠢货!”
蒯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那五百人既是你们的旧部,自然认得你们。只要有机会……”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申耽瞳孔一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突然明白了蒯越的打算,这五百死士就是他们翻盘的关键!
烛火忽然被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动,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左右摇摆,忽大忽小。
申图依旧垂首而立,仿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与此同时,府衙内的诸葛均正倚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
亲卫低声禀报:“军师,申府那边传来消息,蒯越似乎对那五百旧部很感兴趣。”
诸葛均嘴角微扬,铜钱“叮”的一声被弹起,又稳稳接住。
“果然上钩了。”
在他的桌案上,亲卫将一张绢帛平摊在他的面前。
上面记录了申耽、申仪、蒯越深夜的一举一动,包括密谋的话语。
更深露重,上庸城的街巷笼罩在浓稠的夜色中。
申府门前,两名侍卫倚着朱漆大门,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其中一人鼾声渐起,嘴角还挂着一线涎水,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吱呀——”
极轻的一声响动,厚重的府门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一只青筋凸起的老手先探了出来,枯瘦的手指在门板上留下几道浅痕。
申图佝偻着背,像只老猫般从门缝里挤出来。
他赤着脚,布袜踩在青石板上无声无息,唯有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叮铃”声。
老管家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侍卫,发现他们依旧在熟睡中。
他踮起脚尖,贴着墙根的阴影疾行,袍服下摆被夜露打湿,黏在小腿上,却丝毫不减他敏捷的步伐。
转过街角后,他突然加速,朝着府衙方向小跑起来,腰间钥匙的声响被刻意用手捂住,变成闷闷的“咔嗒”声。
待那佝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原本“酣睡”的两名侍卫突然同时睁眼。
左边那个抹了把嘴角的涎水,右边那个则抻了抻肩膀,甲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两人相视一笑,重新笔直地站回岗位,好似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