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凌轩早早起身。
不管昨天沈彦卿说了什么有的没的，也不管什么京门商汇，凶宅传闻，眼下最要紧的是自己的生意。
店铺刚开张，每日不开门就意味着亏损。
他可不是来长安街做慈善的。
五更天刚过，厨娘便和伙计去了运河。
今日他们足足带回了一板车的螃蟹，几乎把码头边上的渔获扫了个干净，这下应该不会再出现近日那种供不应求的情况了。
另外凌轩大批量采购螃蟹还有一个原因，醉蟹自推出起就大受欢迎，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昨日居然就有人做起了二道贩子，转手倒卖，价格翻倍。
凌轩可不惯着这些人，今天他就要大量投放，让他们知道，囤货居奇的把戏在他这儿行不通！
“掌柜的，这些螃蟹怎么处理？”伙计一进门，就四仰八叉的倒在椅子上，这一趟可把他累坏了。
“全部清洗干净，按昨日的法子腌制，”凌轩吩咐道，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蟹黄饱满的要挑出来，单独做一批，价格我来定。”
凌轩昨日手把手带了一次，这些伙计也会了个七七八八，除了没有学到凌轩的特调秘方外，其他的步骤，可以说都会了。
因此，凌轩吩咐完毕后，伙计们立刻应声而动，手脚麻利地开始清洗螃蟹。
这还是有间食铺开业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处理食材，那狭小的厨房完全摆不开，凌轩也没有什么忌讳，当即允许他们收拾了两张桌子，在饭堂里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我记得中秋快到了。”伙计刷着螃蟹，随口说道。
凌轩闻言一怔，这才恍然。
原来已经快到中秋了。
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初秋与夏末好像没有什么分别，仍然日头狠毒。
只是不知这大虞朝的中秋是否也有吃月饼的习俗？
若是没有，或许还能借此机会推出些新花样。
凌轩扯过一张白纸，将这个想法随便记录了一番，等着日后有机会再细细琢磨。
时间就在这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与食材的制备中，一晃来到了午市。
凌轩预计的低谷期仍然没有迎来，有间食铺的客流量比昨日更盛。
想来是醉蟹的名声已经传开，不少食客专程赶来品尝。
店铺里的八张桌子完全不够用，但凌轩也顾不得思索解决之法了。
他站在柜台后，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铜钱的碰撞声络绎不绝，清脆悦耳。
不现在把这些进账理清楚，打烊后想再算清，就难上加难了。
正当凌轩一边记账，一边核算时，伙计路过柜台，收起托盘匆匆报告：“掌柜的，醉蟹已经快卖完了！”
“什么？”凌轩拨弄算珠的动作一滞，眉头一挑，“怎么这么快？还剩多少？”
“掌柜的，按您的要求，我们预留了四五罐蟹黄饱满的，再就是还有七八罐普通的，但是现在一桌点两三份，根本不够分啊！”伙计摇头道。
“这样啊，先一切照常，等只剩最后一两罐时来叫我，我先看看情况。”凌轩了然后，吩咐道，随即继续算起账来。
伙计点了点头，连忙又去招呼起了食客。
现在去运河边不见得能买到螃蟹了，一般运河边售卖螃蟹的时间都是早晚。
但是如果有挑剩下的螃蟹自己自然也能捡漏，但那样做品质注定低劣，自己有必要费神吗？
正当凌轩思索是否要去碰碰运气临时加购螃蟹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从饭堂中央传来：“呸！什么破店！螃蟹里居然有沙子！”
这一声实在过于尖锐，整个饭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一桌青皮混混大喇喇地坐着，为首的男子满脸横肉，正将一盘醉蟹重重摔在地上，瓷盘“啪”地一声碎裂，螃蟹四散滚落，汤汁溅了一地。
“诶，客、客官息怒……”一旁正招呼客人的伙计连忙上前解释，“客官息怒，想来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的螃蟹都是清洗干净的，怎么会……”
“啪！”
那青皮头头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接将伙计扇倒在地！
巨大的力量甚至让伙计还在地上滚了两圈，甚是狼狈。
“你个狗东西，还敢顶嘴？”青皮头头冷笑道，“我说有沙子就是有沙子，还不快叫你们掌柜的滚出来！”
“啪！”
又是一声脆响响彻饭堂，吓的众人无不冷颤一下。
但这不是耳光声，而是凌轩手中的算盘地往桌上一敲，珠子归位的清脆声。
人群纷纷侧目，只见柜台后的凌轩眼神发冷。
他缓缓走出柜台，脸上看不出喜怒：“这位客官，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青皮头头也被刚才的声响吸引了注意，上下打量着凌轩，嗤笑一声：“你就是掌柜的？你敲算盘干嘛？不服气？你知不知道爷今天吃你们家的螃蟹，差点崩了牙！你说，这事怎么算？”
凌轩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瓷和螃蟹，又看了看捂着脸爬起来的伙计，眼神逐渐冷冽，但随即他又注意到其他桌上正等着看热闹的食客们。
“客官既然不满意，那不如……我亲自给您换一盘？”凌轩语气平和。
凌轩居然如此冷静，这出乎了青皮头头的预料。
他明显愣了一下后，这才冷哼道：“换？换什么换！爷今天就是要讨个说法！”
“这位客官，你确定你需要一个说法？”
“那是自然！”青皮头头猛地拍案而起，“今天你让爷吃的不是菜，是气！你这店新开张，架子倒是不小！爷排了老半天的队，好不容易吃上一口，还全是沙子！”
“是吗？那既然如此，我给你换一盘吧，当然，小店也会弥补你的……”
“你他娘的少废话！”青皮头头打断凌轩的话，甚至上前用手戳着他的胸口，“你好歹是个掌柜的，看不出来我很生气？”
“好吧，客官，你若是气，那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