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暴雪夜袭3

时间好像在二人身边静止。

终于,熊首有了动作。

双斧先是从他手中脱落,沉重地砸在地面。

随后,他的手缓缓覆上下腹,鲜血从指缝涌出,瞬间染红了脚边的雪。

他微张着口,像是想发出怒吼,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然后,他跪了下来。

喉中终于发出一声如野兽临终般的咆哮,但声音刚出口便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在空中旋转,落在了地上,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躯体和雷恩挥剑的动作。

熊首无头的躯体终于轰然倒地,扑在满是碎冰与断矛的石砖上。

雷恩半跪在地,左手撑着剑柄,腹部剧痛难忍,但他仍然没有倒下。

他抬头看着副官与亲兵冲入操控间,再次封死了转盘。

铁栅“哐啷”一声落下,将斯瓦吉亚大军隔绝在城门之外。

阿提斯也带着后援冲了上来,与雷恩的亲兵汇合,一举夺回了楼梯间。

塔楼内的残敌被清扫,尸体横陈,战局终于暂时稳定。

雷恩靠着柱子,喘着粗气,血从甲缝滴在石地上,发出细小却真实的滴答声。

就在这时——

一阵细微的破空声骤然掠过!

雷恩本能地后仰,半蹲躲避——

“咚!”

一柄飞斧重重钉入他身后木柱之上,斧柄还在轻轻颤动。

若慢半拍,那斧头就会正中面门。

他猛然转头。

远处塔台边,一道身影静静站立。

那人戴着完整的白狼头做的头盔,披着被风吹起的白狼皮披风,赤裸上身,脸部和胸口绘有对称图腾,眼神如冰。

他没有言语,只是缓缓将手抬起,指尖划过自己喉咙,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雷恩眼神一凛,握紧剑柄。

但还未等他反应,那人已毫不犹豫地翻身跃下城墙。

白色的身影如裂帛般在风中掠过,消失在夜色与火光之中。

片刻寂静,只剩飞斧斧柄仍在轻颤。

赞亚半跪在雪中,身上早已血迹斑斑。

飞镖囊已空,短剑不知何时折断,只剩下一把染着血的匕首被她死死攥在手中。

包扎过的伤口重新崩开,旧血与新血交融,顺着肩膀与腰腹滴落在雪上,化成暗红的斑点。

她的呼吸急促,眼前几度发黑,却仍强撑着背脊不让自己倒下。

周围,是一圈躺着的尸体。

十几具护盾兄弟会的战士,有的喉咙中仍插着飞镖,有的被匕首捅在腹中倒地抽搐。

远处的村民们被押解着跪下,看着她,惊惧又无力。

首领走来。

那高大的男人缓缓将斧头插入她面前的雪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然后蹲下身低声问道:

“还能继续吗?”

赞亚伸手抹开滴到眼里的血滴,把头发挽到耳后。

然后,带着笑意说到:“我还能……玩一整天。”

首领哈哈大笑,站起身来,环视四周一圈。

他转向那些跪地的村民,举斧大声道:

“这就是反抗者的下场。”

他说完,转身走回赞亚面前,一只手扶住斧柄。

动作不快,却不带任何犹豫。

他高举斧头,对准赞亚的脖颈,准备一击斩首。

首领正举斧欲下,几声破空的箭啸突然划破寒风!

“噗噗噗——!”

数支羽箭从林间飞来,精准射中他身侧的几名护盾兄弟会士兵,他们尚未来得及叫喊便翻倒在地。

人群顿时大乱,战士们四下张望,寻找敌踪。

西侧林间传来低沉的马蹄声。

最初只是风声里微不可闻的一缕,转瞬间却如闷雷压境。

未及警觉,巴坦尼亚骑兵已破雪而出,披着湿漉漉的兽皮与铁甲,战马的鼻息化作白雾喷涌而出,宛如雪夜中腾起的鬼影。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口号,只有铁蹄与战斧劈风的破空声。

第一波撞击直直砸向村庄边缘的护盾兄弟会散兵。

破败的篱笆被马蹄踏碎,雪泥飞溅。

一个正在翻拣火盆旁物资的护盾老兵猛然回头,只见一柄带着鹰羽标记的短斧闪电般劈下,血光飞溅在破雪篱上,红得刺眼。

喊杀声这才爆发,迟钝而混乱。

护盾兄弟会的人仓促拔刀,试图抵挡,但在马背上的猎手面前,他们如同泥泞中的猎物。

巴坦尼亚骑兵挥动短剑与战斧,靠近至一臂之距才猛然出手。

每一斧、每一剑都精准而凶狠,在狭窄巷道与院墙之间反复穿梭,如狼群撕咬。

村中小道被鲜血溅红,倒塌的木门上挂着破碎的盾牌与断裂的皮带。

牛棚旁,一匹拉运物资的瘦马掀起前蹄嘶鸣,却被一柄飞斧击中颈侧,带着尖啸倒地。

昏黄的火光下,积雪很快被踩碎、染黑,巴坦尼亚战士们的影子交错翻腾。

村后的坡地上,一面缝着狼头盾牌徽记的旗帜在风中挣扎了最后一下,紧接着就被一柄斧头钉死在木门上。

在骑兵的冲击中,护盾兄弟会的士兵们开始溃逃,首领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首领缓缓回头,看着那蜂拥而出的巴坦尼亚战士。

他没有慌乱,只是重新蹲下,在赞亚耳边低声说:

“你很幸运,小姑娘……我们下次见。”

说罢,他一跃而起,挥手命令部下撤退。护盾兄弟会如潮水般退入树林,很快消失在密林之中。

终于,赞亚再也撑不住了。

她像一根折断的箭矢,整个人瘫倒在地,身上战斗留下的伤口血流不止。

小女孩奔过来,跪在她身边,颤抖着抱住她。

“你别睡啊……你别睡……”

周围的战斗也渐渐平息。

巴坦尼亚的士兵们开始四下搜捕漏敌,封锁村口。

一名身着深绿披风的巴坦尼亚贵族骑马踏入村中。

他停下马,扫了一眼四周的尸体与血迹,随后下马,快步走到赞亚身边。

他望着她,低声问道:“你是谁?”

赞亚半睁着眼,强撑着抬起手,缓缓从手指上摘下一枚戒指。

她举起那枚戒指,沾血的掌心在微风中颤抖着。

“奥莫尔……信使,”

她喉咙干哑,“有要事……觐见卡拉多格陛下。”

风吹过,雪花悄然落下,洒在几人肩头与发梢。

那枚戒指在寒光中闪耀出淡淡的绿色荧光,如同远方仍在燃烧的希望。